惊奇的梦

文/冉利

微风轻缓,春和景明。此时,我骑行在一条微斜的公路上,不用使力,自行车便顺势而下。我觉得好刺激,又好紧张,毕竟,这是我一生中的第二次骑行。

若干年前,我坐在自行车的架子上,双脚刚好够着踏板。我骑得左摇右晃,幸得邻家哥哥在后搀扶,总算蛇行几米。后来,邻家哥哥悄悄松了手,自行车便任性而自由地乱窜起来,未已,我便与自行车一道,窜进了路边的一条浅水沟……

那次以后,一晃数十载,我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被“蛇”咬过后,“草绳”让我怕了几十年。

这次,我鬼使神差地骑上了一辆特别的自行车。其车形状很怪,前后轮各呈长条型的滚筒状,没有坐椅,相当于玩具车,人只能站在架在前后“滚筒”上的铁块上面,很平稳。我就踩在这辆玩具式车子的铁块上面,手扶车架,开始了骑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上了这辆来历不明、造型奇特的自行车的,总之我就开始了站在上面骑行,从公路的上方向公路的下方骑行。不,不能叫骑行,因为这辆自行车没有座位,只能站着,所以只能叫站行。虽然这种说法有点怪异,但没办法,我一时找不出更为恰当的用词,只好胡乱地将就用了这个词。

刚开始很是拉风,因为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自行”,不用人出力,车子自由下滑。自行车开始时似乎有点“腼腆”,滑行较慢,后来,就有了风一般的自由,下行速度飞快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后来,我被越来越快的激情加速度所抛弃,我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后自由落地,安全着陆,浑身无恙。可自行车却散了架,车身变成一堆废铁瘫了一地,但车子的前轮却桀骜不驯,继续前行。因为没有方向把控,该拐弯的时候却径直向前,最后,它从路基边上一跃而下,跳下路基下的一爿瓦房上面,又持续翻滚,最终,跌落进瓦房间的一条缝隙中……

缝隙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叫声:是哪个过恶的做的坏事?害死人了!

我顾不得淑女形象,连滚带爬地来到路边,对缝隙中的声音来源地发出回应: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看看你们伤着了什么?有什么损失?我全部赔偿。说话的同时我感到心脏有如擂鼓,并伴有一阵一阵的心悸,甚至有了片刻的窒息。我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如果伤了人怎么办?如果死了人怎么办?

骂人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没了动静,我在这沉寂的气氛中感觉到了暗流涌动的凶险,立即心怀忐忑地向家中跑去。四层楼的楼梯让我爬得很是费力,我在心里急速地盘算着回到家里怎么跟父亲母亲作出交待。

还好,累得气喘吁吁的我走进家门一看,父母二人均不在家,暗自出了一口大气。我决定把我刚才犯下的大错隐藏下来,对外不表,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于是,我躺在床上,准备假寐一会儿,放松一下。

但我耳边又骤然响起那惊雷般的嚎叫:哪个过恶的人做的事,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我猛地翻起身,决定还是主动前去“自首”。我把卧室粗略收拾了一下,给父母留了一张字条说明大概情况,然后我下定决心,从床铺的枕头底下翻出了几张压得平平展展的一元面值的人民币,放在床铺另一头妹妹睡的枕头下面。这是我积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平时藏起来舍不得用,但是我想以后自己是没有机会用了,我会被关起来,不知会被关多久呢!甚至,我想到了如果那自行车轮子如果真砸死了人,我会不会偿命?

我怀着慷慨悲壮的心情出了楼房,向肇事的地方而去。

明明是在南门山地段出的事情,可我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东门外的水巷子。我还记得自行车的轮子明明是从陈烧腊旁边滚下去的,但我却感到水巷子的那一爿瓦房才是自行车轮子准确的坠落之地。

此时,我并没想到两地是南辕北辙的,有两三里之遥,两者是怎么关联到一起的?我没有想明白。

我在水巷子那条巷道中间的一块稍显宽敞的地坝上停了下来,看着一群妇女叽叽喳喳地挤在一个理发店里等着烫发。这几年,烫发的风气正在年轻女子中间盛行,满大街都行走着顶着同一样式卷卷头发的各色女子。这些卷发带着沿海吹来的咸风味道,让人感到新鲜刺激。这些顶着卷发的女子让我特别羡慕,曾经盘算再过几年,等我参加工作后要向她们靠齐。

理发店里的大三洋正放着甜得腻人的港台歌曲,这些歌曲此时正在成为这群女人的最新谈资。她们听得如痴如醉,她们谈得唾沫纷飞。我不知不觉地被吸引,于是便挤进理发店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一边听她们摆谈一边等着别人来抓我。

过了很久时间,抓我的人一直没到来。我开始自我心理暗示:一定没有砸伤人,一定没有砸死人,不然,警察早就满大街出动了。

这种心理暗示极其重要,我感到心里一阵轻松。我站起身,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向家中跑去,我惦记着留的纸条别让父母看见,这样就可以当作任何事情都没发生。重要的是,放在妹妹枕头下面的几元钱我想收回来,那可是我十几年人生的全部家当呢。

我埋头飞跑,一头撞上了前面的一个路障……

噫,奇怪,一点都不疼。我猛地睁眼,看见窗外晨光曦微——我清醒过来,原来,以上皆为梦里南柯。

哈哈,多么高兴,我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回了一趟纯真的年代。

作者简介:冉利,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涪陵区作家协会会员。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涌    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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