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ofo宣佈完成E2-1輪融資8.66億美元。本輪融資由阿里巴巴領投,灝峯集團、天合資本、螞蟻金服與君理資本共同跟投。

這也意味着,爲期數月的ofo、滴滴、阿里三方博弈終於告一段落。知情人士告訴騰訊《深網》,本輪融資過後,阿里系將正式進入ofo董事會。但對於未來三方勢力誰會在董事會中取得新的主導權,目前仍難以判斷。

不過,滴滴在控制權上有所讓步已成爲事實。一個可能的將來是,隨着ofo向阿里系逐漸靠攏,滴滴極有可能轉變爲純粹的財務投資者。而強勢的“外來者”阿里系,最終有可能取代滴滴原來的位置。

或者,更進一步。

同牀異夢

2016年9月,ofo獲滴滴數千萬美元B+輪融資。這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在接受投資不久後,年輕的ofo團隊就開始意識到一些異樣。一位知情人士曾告訴騰訊《深網》,雙方的溝通並不算順暢,“滴滴的想法一直是將ofo納入滴滴的戰略體系,但ofo方面卻希望雙方是戰略合作關係”。

相互定位上的反差,隨着合作日漸深入,變得愈加凸顯。

至2017年上半年,滴滴已通過多輪融資躋身ofo第一大機構股東,擁有近30%股份和兩個董事會席位;但合作伊始透露的滴滴APP中會設置的ofo模塊,卻拖延數月都未曾落地。

有內部人士稱,這背後圍繞用戶體系及模塊出現後兩方各自的發展路線問題,雙方出現了分歧。不過,這一說法並未獲得雙方正面證實。

需要注意的是,直至去年4月27日,這項功能纔開放,這距離2016年9月滴滴入股,已經半年有餘;與之對比的是,摩拜早在去年2月就已接入騰訊的微信小程序,並一度成爲小程序上的明星應用。

真正將矛盾置於檯面,則是在去年7月滴滴向ofo“派駐”高管後。根據當時的報道,滴滴高級副總裁付強加入ofo,擔任執行總裁,直接向戴威彙報;滴滴市場負責人南山進入ofo負責市場;財務總監Leslie liu分管ofo財務部門。

由於這批職業經理人直接接管了市場、財務等數個關鍵部門,令創始團隊在內部的地位頗爲微妙。一位內部人士曾向騰訊《深網》表示,對於這批職業經理人,戴威本來是歡迎的,“ofo的創始人團隊都很年輕,經驗老道的職業經理人來補足不是壞事”,但在磨合過程中,一些反客爲主的舉措,卻讓原有高管團隊大爲光火。

最終,在11月,這批高管均從ofo“被”離職。由於滴滴方面事先並未獲知這一情況,戴威的突然決策,令滴滴措手不及。

這件事也讓滴滴終於下決心,對ofo主動出手。

滴滴絕非毫無準備,在2017年9、10月前後,滴滴就已開始就同摩拜的合併事宜與相關方進行接觸。

然而,一位接近ofo高層的人士則在去年12月底時向騰訊《深網》透露,與滴滴對合並高度積極的態度截然相反,ofo創始團隊卻遲遲未將與摩拜的合併納入考慮範圍內。

“他們(戴威等ofo創始團隊)的想法可能很簡單,只要合併,即便出任聯合CEO,也必然會最終出局”,該人士稱。

不巧的是,彼時ofo匱乏的資金鍊,卻使得戴威手中已沒有太多鬥爭籌碼。

一盤死局?

ofo最近的一次融資,發生在2017年7月。在此之前,每輪融資之間最長3-4個月的間隔,是ofo不斷瘋狂擴張的底氣所在。

然而與資方微妙的關係,一度令去年7月後,ofo未獲任何融資。而在此期間,資金的消耗速度,卻並未有所減緩。

運營成本仍高居不下。一位曾在某家單車企業擔任高層的人士曾告訴騰訊《深網》,在如何降低車輛損毀率,降低車輛維修及人員調度成本方面,忙於應對競爭的單車企業,尤其是ofo,並未取得顯著成果。

“原先我們估計,精細化運營與產品細節優化會成爲後期單車市場的競爭關鍵,但事實上,我們都錯了”。

供應鏈上的支出同樣是剛性開支。一家位於天津王慶坨的供應鏈廠商當時告訴騰訊《深網》,共享單車廠商的賬期普遍在有所拉長,拖欠賬款的事件更是時有發生。只是礙於合作關係,達成一定協議後,沒有把事情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但來自供應商的催款,對於包括ofo在內的多家共享單車廠商,已經不再陌生。

不僅如此,原先被戴威視作“並不重要”的補貼,在2017年年中後,成爲了整個共享單車界重要的常態。

“對手的車幾乎免費,我們收費,就算我們的車服務再好,也沒人騎”,一家中小型單車企業負責人曾向騰訊《深網》坦言。這種惡性競爭不僅拖垮了衆多二三線玩家,同時,摩拜ofo自身也幾乎喪失了最爲重要的收入來源。

只花錢,不掙錢,讓整個共享單車行業的商業模型都走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資本成了絕對的主角。對於缺乏造血能力的ofo而言,融資跟不上,無疑就意味着死亡;這時,滴滴即便再面目可憎,也是能幫助它活下去的“貴人”-----如果沒有新的“貴人”的話。

當滴滴在積極籌劃合併時,在年輕的戴威眼中,ofo的新“貴人”正策馬趕來。

引狼入室?

阿里的深度介入,讓戰況終現轉機。

事實上,早在去年4月,阿里系資本螞蟻金服首次對ofo進行注資。當時在外界看來,ofo應該是有意向阿里系傾斜。然而,接近交易的人士告訴騰訊《深網》,彼時阿里的注資數額並不多,極有可能僅有幾千萬元人民幣的量級,而ofo官方也對投資金額與佔股比例閉口不談。雙方首次合作的淺嘗輒止,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戴威立場上的搖擺不定。

“戴威並不想站隊阿里,其目的只是想手上保存一份籌碼,向滴滴施壓”,該人士表示。

即便在去年7月的E輪融資中,ofo宣稱阿里對其領投,在數額上也沒有發生質的飛躍,在持股比例上,也遠未威脅到位居第一大機構股東的滴滴。

騰訊《深網》進一步瞭解到,當時,阿里系股東並未進入ofo董事會。而根據《財經》此前的報道,滴滴在ofo董事會中擁有兩席,但不控股;ofo五名聯合創始人均在董事會中。

可以看出,此前戴威有意引入阿里系資本與第一大機構股東滴滴抗衡,但在控制權的出讓上,卻並未予以實質性讓步。

這也一度使得阿里方面顧慮重重。如果無法獲取ofo的絕對控制權,“滴滴快的合併”的案例極有可能再次上演。

但這或許正是戴威希望達成的效果。對他而言,這顆種子只要預先埋好,就會多一條生路。

當滴滴與其矛盾公開化後,戴威終於決定讓阿里進入,以此抗衡滴滴此前在ofo董事會舉足輕重的話語權。

不過,當時一位知情人士告訴騰訊《深網》,這一操作的難點在於,雖然戴威同意阿里進入董事會,但有着高度控制慾的阿里並不滿意與滴滴分享這一勝利果實。爲此,阿里拿出一份方案,希望對滴滴股份進行回購,同時,再砍掉戴威的一票否決權,提高自身在ofo的控制力。而一票否決權正是此前“趕走”滴滴系高管的殺手鐧,讓戴威放棄,並不容易。

戰況再次陷入僵局。

最終博弈

但當時留給戴威和ofo的時間,已經變得越來越少。

今年1月,在衆多業內人士眼中,ofo正走在彈盡糧絕的路上。而彼時騰訊《深網》瞭解到,去年12月外界傳言的阿里10億美元融資並不屬實,可以確定的是,當時阿里的資金只到賬了2億,僅僅用以解ofo的燃眉之急。

阿里入局ofo的目的幾乎沒有懸念:就是爲了控制這家共享單車領域唯二的兩家巨頭公司之一。在去年10月,阿里雖然促成了哈羅單車與永安行合併、併成爲其實控人,但相比ofo,這兩家公司的體量尚小,若想達成ofo在該領域的野心,短期內幾無可能。

而來自業務層面的數據,卻在佐證ofo之於阿里的重要性。根據3月12日ofo的官宣,自ofo實施信用免押金一週年,一年以來已累計免押近3000萬人,節省押金超過40億元;而芝麻信用平臺截至2017年底,各個行業累計所免除的押金及對應的用戶數也僅僅是400億與4150萬------ofo一家,就佔了芝麻信用70%的用戶數與10%的免押金總金額數。

對於大力推進免押金信用社會的螞蟻金服而言,ofo的戰略意義已經十分清晰。因此,即便與ofo、滴滴的談判一度陷入僵局,阿里系也不希望資金鍊已陷入崩潰邊緣的ofo死掉。

抵押貸款成爲各方願意接受的折中方案。根據國家企業信息公示系統,ofo在2月5日和2月12日以小黃車作爲抵押,取得了兩筆貸款,兩筆合計17.7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筆質押中ofo履行債務的期限僅到達今年6月7日。這愈加體現了此次抵押僅爲暫時性過渡的性質;或者,另有所圖。

最終,在此次抵押貸款完成僅一個月,這場持續數月的博弈迎來落幕。據介紹,此次融資採取股權與債權並行的融資方式,這也意味着,此前的抵押貸款有可能被置於本輪融資之中。

作爲ofo當前最有價值的資產,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小黃車早已被抵押給阿里。也許,在執行抵押的那一刻,ofo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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