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因为被人夸长得美而“难过”,是“作”吗?

其实无论是学霸王诺诺的纠结还是吴晓辰对整容执迷,指向的是一个共同的困境,即女性的“花木兰式困境”。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为什么剑桥学霸会被一个整容美女打败。

(视觉中国/图)

一个关于是否整容的话题引起了网络广泛的讨论。某节目邀请了两位彼此不认识的美女进行讨论,一位是反对整容的学霸、剑桥硕士王诺诺,一位是从十四岁就开始整容、对整容上瘾的人工美女吴晓辰。节目播出之前,在不少人的预想中,这肯定是学霸会完胜啊,她的学识更高不说,现在社会反对整容的观点也占主流。

但节目播出之后,出乎意料的,吴晓辰的整容派占据了上风,甚至有不少观众被她圈粉,认为她逻辑清晰、谈吐优雅,反观王诺诺,则有些“言行不一”、前后矛盾。尤其是王诺诺谈到,当有人一直夸赞她很美时,她会觉得有点难过——这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真的有必要为了变美而整容吗?又该如何评价王诺诺的说法?王诺诺和吴晓辰表面上是谈整容,其深层次揭示了女性怎样的生存困境?

颜值比内在更重要?

吴晓辰的观点简单鲜明。一来,她认为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她的个人经验告诉她,变美的确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人缘、更好的机会,可以让她变得更自信,也让她更快乐。二则,她热爱整容,不论别人怎么议论,也不论整容结果如何,她都因为整容而感到快乐,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应该承认,颜值真的很重要——虽然这对于长相一般的人而言有些残酷。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美是人的天性和共性,这也是为什么演艺圈大部分明星的颜值都高于普通人,那些一呼百应的流量明星更是都有一张过分精致的脸。英国作家王尔德甚至如此写道: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会以貌取人。

《商业和心理学杂志》还曾就颜值与收入的关系做过一个研究。该研究选取了2万多名16岁的年轻人作为调查对象,在接下来的13年里进行了4次不同时间的颜值魅力评估跟踪调查。结果发现,长得好看的人的确赚钱更多。

颜值很重要,但这是否意味着长相平凡的人都要去整容?当然不是,因为一个人的价值并不仅仅是由颜值决定,他还有内在。是否要去整容的分歧在于,颜值是否比内在重要?

当王诺诺问吴晓辰,一个长相平凡的女生是否可以拥有不平凡的一生时,吴晓辰的态度是否定的,她认为颜值比内在更重要。因此,她支持整容。

如果这是一场辩论,反方的打法应该是,承认颜值很重要,但内在更重要。就像吴晓辰圈粉,并不是因为她精致却僵硬的脸,而是优雅的谈吐、自洽的逻辑。看视频的弹幕,大部分观众都认为吴晓辰整形前更好看、脸更高级,现在则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而且很僵硬。但观众并不讨厌她,因为她的谈吐体现出了一种“内在美”,这恰恰是内在比颜值更重要的例证。

也即,一个人的内在是一个人价值和魅力的根本性体现,颜值只是附丽,颜值高的话是锦上添花,魅力加分。这也是世间长相平凡的芸芸众生千百年来依旧可以繁衍生息并生活得不差的根本原因,他们的颜值或许不突出,但内在让他们拥有存在的价值。

反之,如果一个颜值很高,但内在全无,那么他的颜值则无所附丽,最终也显得空洞无趣。没有灵魂的美,就像芭比娃娃。

(视觉中国/图)

因为被人夸长得美而“难过”?

但王诺诺被吴晓辰的逻辑绕进去了,她的观点变成了,内在很重要,但颜值并不重要。

很显然,“颜值不重要”的说法站不住脚。王诺诺自己本人参加过选美比赛,在社交网络上上传也是自己的美照,在节目开拍之前还会担心自己另一边脸不上镜——她明明很在意颜值啊。因此当吴晓辰问她对于“美女学霸”这种称呼的感受如何,王诺诺就有些措手不及了,她面带纠结地说自己“会有点难过”。吴晓辰则无奈笑着说,“这你也难过啊,说你是学霸你难过,说你是美女你更难过。”王诺诺也笑了,一时语塞。

这不仅让王诺诺在辩论中处于下风,也引来了不少批评,有不少网友指摘她“矫情”“做作”。

王诺诺的纠结,真的是“作”吗?乍一看,因别人赞美而“难过”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根据王诺诺的逻辑,又有些情有可原。她在对谈中举了她妈妈的例子,她说她妈妈是一个很成功的女性,妈妈主外爸爸主内,但妈妈的成功跟她的颜值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妈妈完全是靠自己的内在和能力打拼出来的。妈妈是王诺诺很大的榜样:她认为女性可以不是凭借颜值——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拼出一片天。

但社会对一个女性的评价,首先看的还是她的颜值,公众的潜意识也是认为,女性的颜值是她的事业的重要因素。因此如果一个美女的事业很成功,公众的评价很可能就是,哇,她是一个美女总裁。“美女”的标签背后,可能是对女性个人努力的忽视,对女性内在价值的忽视。

王诺诺担忧的是正是这一点。她难过的,不是她是“美女”,而是“美女”这一标签背后的某种遮盖。

也正因为如此,王诺诺有时刻意去避开外表这一项,比如在一些重要场合故意不洗头,耳洞都没有打过,在科幻小说中她也会特意去掉女性的感情线……

那王诺诺重视颜值又怎么解释?这其实触及到另外一组概念,即悦人和悦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重视颜值是悦己;但王诺诺并不想以自己的颜值悦人,甚至因此遮蔽了自己作为一个女性的内在和努力。

女性的“花木兰式困境”

因此,将王诺诺的纠结视为一种“作”,或许有些表面了。其实无论是她的纠结还是吴晓辰对整容执迷,其指向的是一个共同的困境,即女性的“花木兰式困境”。

戴锦华老师对此有过精彩的描述:“一个自由解放的女性,进入社会生活的前提,是‘化妆’为男性,因为社会生活的全部规范都是男性规范。在精神文化的生产领域当中,评价标准当然同样是男性标准。介入社会生活就意味着你必须以付出、掩饰自己的某些性别特征和需求为代价。女性的另一个‘古老的’困境,是被迫藏起自己的智慧,‘化妆’成‘女人’。”

她举了两个例子,玛丽莲·梦露和麦当娜。银幕上的玛丽莲·梦露是一个胸大无脑的金发女郎,可实际上她博览群书。“流行女王”麦当娜给人的印象也是性感无知,可实际上麦当娜在中学时已开始自修大学预科的课程,成绩优异,经常辅导男同学。但她发现自己却是唯一一个没人追求的女性,这以后她开始扮女性:性感,同时无知。“花木兰困境”指涉的是,当女性想要成功,必须迎合的是男性的规范。

同样地,无论是王诺诺对悦人的排斥,还是吴晓辰对悦人的执迷,这“悦人”之“人”,其实是男性的目光、男性的标准、男性的规范。男性话语在社会生活中具有垄断性的地位,像吴晓辰想要取悦男性,只能不断“化妆”成男性喜欢的女人。而王诺诺想要介入社会生活,成为社会科学等领域的精英女性,只能刻意掩饰自己的女性特征,“化妆”成男性——这也是为什么“女博士”会被被调侃为第三性别,许多女性高管最后都成为了没有什么性别特征的“女强人”。

但女性真正的自由应该是,无论她是否重视颜值,都是因为她自己,而不是因为背后有男性力量的某种胁迫。这个对谈在网上引起有些女性群体的对立和撕X,无疑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果,她们并没有看到,她们其实面对的是一个共同的“敌人”。

人群中大部分人属于相貌一般的群体,男性占59%,女性占51%。落入相貌好看一族的男性占27%,女性占31%;具有惊人美貌的男男女女还是凤毛麟角,男性和女性各占2%和3%;所谓丑的不漂亮的人也不是多数,男女各占1%和2%。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