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的对象与表现手法的不匹配,

形成了帕斯金独特的抒情方式。

···

帕斯金

他是一位艺术游侠,也一位多情的浪子。

他交游广泛、朋友众多、被人称为”巴黎王子“,

他的钱任贫穷的画家朋友们自行拿取,

他的画室就是一个永不落幕的欢乐场。

帕斯金 1885-1930 巴黎画派代表人物

但当他以一种另类的方式,

离开了这个世界时。

人们却说他死于厌倦、

并评价他的艺术为:因为色情,所以寂寞……

马戏团 1910年 帆布油画 帕斯金

上世纪20年代的巴黎,在艺术家云集的蒙巴纳斯,很多人都相信这故事。朱勒·帕斯金有次坐在多姆酒馆的街边座位上,信手在纸上乱画。

突然,对面公寓有个男人从四楼窗口跳出,帕斯金内心大震,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这个从空中落地的男人看,手上的笔下意识的在纸上画着。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男人重重落到人行道上,却见帕斯金的纸上,一幅速写早已完成,画中自杀者的绝望表情令人心寒。

穿衬裤的女人 1909年 木板油画 帕斯金

帕斯金随时随地都可以画画,工作室、酒馆、妓院、床事间歇、聊天的片刻停顿,他不很喜欢自己画的东西,画好之后他就随手扔掉,座位四周总是落满丢弃的画稿。

乔治·格罗兹形容说:“就象鸟儿疏理掉的羽毛”。帕斯金会用很多新奇的法子来画画,用咖啡渣、格拉巴酒和弄湿的火柴头做颜料。用烟熏的法子来准备画纸,有时候为了稀释晕染线条,就用火在画纸背后烤。

他有一幅标题叫“马戏团”的画作,画面上一位艺人在场地中央当众表演,用脚趾头夹着画笔在架上作画,这正是他对画画的态度:对他来说,画画是一个游戏,是一种由于专心,从而可以暂时摆脱内心阴影的方式。

“红磨坊舞女” 帆布油画 1909年 帕斯金

帕斯金最喜欢画的是女人,模特坐在灰尘满布的软椅上,或是躺在凌乱的床单中,边上是早已枯萎的鲜花、旧手套和几本书。她们裸体或半裸着,甚至因为脱下衣服太久,早已忘记了裸着的身体,只是一味凝视着脚尖上褪色的拖鞋,沉浸到思绪和梦境之中。

帕斯金身边有好多女人,洛赛蒂、吉娜、玛戈特、克劳狄内、法蒂玛、还有黑白混血的艾伊莎,还有很多不满十三岁的女孩,那是人家给他带来做模特的。帕斯金宠她们,养活她们,给钱、给饭、给床、也给脂粉。有时候画画她们,多数只是带着她们到蒙巴纳斯和蒙玛特的各处酒馆舞厅胡闹。

他画她们的时候,就让她们穿上轻透的衣服,或者什么也不穿。他不要她们坐着摆姿势,随便她们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帕斯金记性好,下手快,想画什么看一眼就够了。有时候他跟她们上床,次数不很多,因为在他的一生中,有三个女人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帕斯金作品

帕斯金15岁那年,从维也纳的寄宿学校回到布加勒斯特,在父亲的谷物批发贸易行帮忙做点零活。

1901年的布加勒斯特号称“小巴黎”,市中心有很多法国古典式样的建筑和林荫大道,同它竭力模仿的巴黎一样,市内也有很多的酒馆、露天咖啡馆和妓院。

老派殷实人家为了让子弟们懂得“生活”,在他们十五六岁即将成年的时候,往往默许他们到妓院享受一下枕席之欢。就象是种一次疫苗,以毒攻毒,消解青春期鲁莽的欲望,这也是启蒙教育的一部分。

妓女·更衣 木板油画 帕斯金早年作品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爱上妓女们的“妈妈”。“妈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白皙丰满,聪明世故。对他循循善诱,教会他很多事儿,也给他安排最漂亮的姑娘,让他认识女人的奥秘。

帕斯金索性住到妓院里,勾栏风光,肉体是日常生活的主题,女人们裸露着身体,开着房门与嫖客交欢,在会客厅里撩起衬裙,坐到客人的腿上。15岁的少年满怀审美惊喜,同样的色情图景,会让一个成年人感到淫秽,对于帕斯金,这感官刺激也是纯洁无瑕的。

因为纯洁,尤其强烈,尤其令人头晕目眩。那种带有几分痛楚的色情欲念,少年人不知如何化解,帕斯金宿命般的开始画画,试图用铅笔和速写本记录他的体验,这个站在镜前的女人,臀部的每一条细细皱褶,都刺痛了帕斯金的感官,只有把它勾勒出来,心里才会妥帖。

白衬衣的小女孩 1929年 帆布油画 帕斯金

帕斯金是家中第8个孩子,父亲是个南欧犹太人。对于儿子的胡闹,父亲不得不出面干预,把他送到德国,希望儿子能够戒掉那种不太相称的“口味”。

韵事告一段落,剩下的只有画画的习惯。帕斯金在慕尼黑等地研习美术,技巧渐趋成熟。他的画被一家德国讽刺画报Simplicissimus看中,签订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合同,为他们画插图。

这下真的惹恼了父亲,儿子不仅放弃了家庭为他安排好的前程,更为这样一份蔑视一切传统价值、而且常常有点淫秽的报纸工作。劝阻无效,父亲彻底失望,愤怒的令其改名,将他逐出家门。

克利希林荫大道街景 20世纪初叶水彩画

帕斯金的原名是Julius Mordecai Pincas,他把Pincas的字母顺序颠倒一番,就以Pascin为名。带着新的名字和德国画报插图画家的名声,帕斯金来到了巴黎。

1905年12月的一天,帕斯金刚下火车,站在满地积雪的月台上,犹豫着是否要跟人问路,忽然上来一大帮人,有熟人,更多不大认识的,一阵喧闹,他们把他带到多姆咖啡馆。

多姆酒馆一角落

从此帕斯金就在多姆安了家,他在酒馆附近德郎贝尔街街角的学院旅馆租了一个房间,一住就住了三年多。

可他只是晚上回到旅馆睡觉,白天偶尔在同画家亨利·宾格合租的工作室里作画。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多姆咖啡馆,一大帮人一起喝酒打牌。

他总是穿着深色套装,戴一顶园顶礼帽,那礼帽成了他的标志,以至有回他的生日,朋友们送给他一顶金色的礼帽,金色是因为他很有钱。

吉娜和花 帆布油画 1929年 帕斯金

帕斯金年少多金,德国寄来的画稿收入,一味毫无节制,胡乱花销,天天领着大班朋友喝酒打闹,有时候连朋友一夜竞欢的缠头资都由他包办。

表面上他很快乐,生性滑稽,吵吵嚷嚷,只是有时候喧闹声中,帕斯金忽然就会消沉下来,然后他就会跟酒保要来纸笔,画出一幅又一幅的素描。

只有欢闹和女人能够让他暂时摆脱啮心蚀骨的寂寞,情欲就象旋转木马,它改变人的时间感,一旦骑上它,生活就成了一连串急速起伏转动的幻景,放浪过以后,正常的生活节奏反倒有点让人不踏实。

帕斯金作品

帕斯金的那场妓院恋情不是没有后遗症的,寂寞此后与他如影随形。为了打发时间,他找来大堆的女人作伴,听说有新来的女人,他总要想法勾引上手。

一天早上,画室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来人正是埃明内·黛薇(Hermine David)。黛薇是个小有名气的女画家,在象牙上画缩微画。她来拜访与帕斯金同租一间画室的亨利。这女人个子高高,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实际上,头天晚上亨利就告诉帕斯金女画家要来画室。说是合租,帕斯金付了大部分的房钱,为此亨利常常做点牵媒拉线的事儿,亨利此刻没有现身是故意的安排。亨利不在,你跟他约好的?帕斯金穿着睡袍,又在耳朵边簪一朵鲜花,竭力吸引黛薇的注意力。

埃明内·黛薇 1915年 钢笔和水彩画 帕斯金

一个小时以后,帕斯金把她灌醉了。在沙发上,帕斯金用剪刀剪开了黛薇用线密密缝住的衬裙,那是黛薇夫人为女儿设计的“防护服”。几天以后,帕斯金请人小心翼翼的把“既成事实”告诉了黛薇夫人。

黛薇相貌端庄,性格却多少有点歇斯底里。这个原本中产阶级家庭出生的少女,从此以后,就被卷入了帕斯金有时充满激情、多数只是一片混乱的生活中来。同许多女人一起分享他的金钱和情欲,同他争吵,也抚慰他。

1914年欧战开始以后,为逃避服役,帕斯金前往伦敦。后又转往纽约,在纽约生活了好多年。期间游历南美各国,美国生活期间,黛薇一直跟随帕斯金,直到他们认识的十多年后,1918年朱勒·帕斯金才正式同埃明内·黛薇结婚。1920年,在取得美国国籍之后,帕斯金回到巴黎。

露西像 帕斯金

帕斯金来到约瑟夫巴拉街3号,这地方是他的巴黎旧居,他有几个箱子存放在地窖里。不曾想在这里,他意外遇见一位旧相识,露西住在他以前的画室里。

露西是穷人家的姑娘,开头跟着母亲一起,住在巴黎边上的伊西镇,在一个肉店做学徒工。因为长的漂亮,便也有了一点小小的野心。不久以后,她就来到巴黎,在巴黎混了两年,碰到了几个骗子,也交了几个朋友。

露西19岁的时候,到名画家马蒂斯开办的美术班当模特,很快就在蒙巴纳斯有了名气,大家都说她是巴黎最漂亮的女人,露西皮肤白皙,体态圆润,最是画家们喜欢的那一型模特。

露西像 帕斯金

帕斯金听说马蒂斯工作室出了如此尤物,赶紧前往观瞻。一见之下,果然惊艳,立刻邀请露西为他做模特,露西爽快答应。画画之余,帕斯金又提格外要求,露西是个天生不懂得拒绝的女人,于是俩人跑到一家旅馆开了房间,缠绵一夜之后,帕斯金也就把她忘了。

十年以后的露西,出落的更为标致。此时的露西已嫁作人妇,丈夫是挪威画家佩尔·克罗格,克罗格在马蒂斯画校认识了露西,对之一见钟情,领着露西玩遍巴黎的舞厅,俩人成了蒙巴纳斯的探戈高手。

巴黎虽然惯于腐化纯真,却也有所报答。当年帕斯金见到的乡下姑娘,此刻真正成了一位巴黎时髦女郎,许是久在美国,看多了土里土气的北美大妞,又或许是源于他对三十岁成熟世故女人难以消解的眷恋。

露西像 帕斯金为瓷器工厂所画的客户定制作品

帕斯金眼中长了十岁的露西分外娇媚,卢森堡花园的林荫道上只散步了几分钟,帕斯金就坠入情网。帕斯金没有取回他的箱子,这成了他不断来拜访露西的理由。

帕斯金一定是在露西身上看到了当年妓院女老板的影子,比心灵依恋更苦的是身体的依恋,帕斯金一分钟也不能离开露西,他再次坐上情欲这架疯狂的旋转木马,这一次他再也不想下来了。

露西很冷静,她的性格中缺少激情。她对帕斯金的疯狂有感觉,也有响应,他有所求,她必有所应,他要她的,她给,他叫她来,她就来。他骂她,她就静静的离开,他苦苦相求,她便陪他到旅馆开房间。只是她不肯留下不走,因为——她不能“抛下丈夫和孩子”。

露西像 帕斯金

她越是冷静,帕斯金就越疯狂。当年,在布加勒斯特的妓院里,情形也是如此的吧?15岁的少年爱上了三十岁的女人,那爱情里想必带着幼儿对母亲的那种身体依恋。

那是独霸,是一分钟也不能稍歇的触摸,是失却时间感的肉体焦虑。而年长者的一方,一定比较冷静,虽然予取予求,然而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露西跑到哪里,帕斯金就跟到哪里,坐在同一个酒馆里,他却不理她,故意冷落她,希望她能主动上来打招呼,可到头来都是他主动凑向露西。

帕斯金水彩作品

黛薇搬离了帕斯金,到奥德萨旅馆 租了房间,一个人生活,帕斯金越发酗酒胡闹,露西有时跑来帮他整理画室,与他同床共枕,他心满意足。

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他好像被人从时间中抽离出来,孑然面对一片黑暗的空洞,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喝醉以后就带妓女或者男妓回家。露西早上来时看到,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帕斯金仍然努力作画,他的画卖的很好,他的名气直逼莱热、苏丁、毕加索,可赚的越多,花的也越多。他的开销日增,不断的买礼物总给露西只是他日常开销很小的一部分。

帕斯金油画作品

他在蒙马特的克利希大街36号顶楼租了一套大房间,工作室又大又空,没人整理,根据亲历者伊利亚·埃伦堡的说法:到处都是灰尘和空酒瓶,枯萎的鲜花和涂抹到一半的画布。

这里唯一保持鲜嫩的是女人们的身体,帕斯金找来十多个女模特,就让她们坐躺在灰蒙蒙的沙发上画她们。有时候会有人给他送来两个不满13岁的的小女孩,他不画她们,每人摆三个姿势,他就付钱让她们回家了。

所有的女人都由他供养,当然,黛薇也用他的钱,对不相干的女人他都送钱,何况黛薇。克利希林荫大道是蒙马特的销金窟,这里到处都是舞厅妓院夜总会,著名的红磨坊就在帕斯金的隔壁,帕斯金天天领着一大帮人通宵玩乐。

德国画家乔治·格罗兹自画像

格罗兹(George Grosz)是当年到站台上迎接他的老朋友中的一个,格罗兹喜欢他,甚至有点崇拜他(同帕斯金一样,格罗兹也画了好多色情主题的作品),他在一篇回忆中说:

“……那些个夜晚,我们从一个酒馆喝到另一个酒馆,一直喝到凌晨。每处都扔下好多喝醉的家伙,可有更多的人跟到另一处,因为有你支付帐单。你到处扔钱,就象扔掉破抹布,不知怎么的,钱总是马上又回到你的钱包里。

我坐在你的身边,我们随着音乐晃动头颅,不停的喝酒,你用异常柔和的声音对我说话,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你对我说了你内心深处的痛楚。”

帕斯金野兽派风格的作品

帕斯金的心情越来越坏,多年以来,露西始终不肯答应跟他住到一起,她不舍得儿子小盖伊,克罗格不同意让盖伊跟露西一起走,因为帕斯金的“毫无节制的”生活方式。

虽然他容忍两人的不断的幽会。在这一复杂的关系中,克罗格跟帕斯金成了好朋友,露西也同黛薇成了好朋友。所有人都宠爱帕斯金,可他仍然不快乐,他要的,她们给不了。

画画也变的让人厌倦,因为想要多赚一点钱,帕斯金只得画大量的油画,那可以卖更多的钱,可他喜欢他的水彩和速写,他善于用极富表现力的线条和微妙的色调,描绘他对肉体和色情的直接体验。露西帮他卖画,督促他工作,责备他不够努力,这让他更烦躁。

帕斯金水彩作品

他玩的越来越疯,常常领着一班人到马恩河边野餐,午餐的时候就从河里爬出来,男男女女都光着身子。有人记录了一次他们这种无休无止的玩闹。

先是在一家意大利餐馆午饭,然后有人提议到他在南方圣特罗佩兹的别墅玩玩。于是大伙立刻上火车,喝醉的人第二天赶到时,发现所有的人都醉倒在床上,女人们穿着男人的睡衣,于是开枪,枪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起床以后,女人们做饭,帕斯金就带着基斯林等人领略本地妓院风光,他们认识一位本地的妓院老板,他是艺术家们的赞助人,买了好多他们的画。

帕斯金立体主义风格作品

疯狂玩乐也不能解脱心头的寂寞,他的心被一片黑暗包围,对黛薇和露西说他快要死了,因为喝酒,他得了肝硬化。

两位女友合力帮助他,终究没有多大用处。帕斯金要避开这些人,因为这些人终究是要散的,与其等到那时,不如悄悄的先行离开。

他开始寻找没人的地方,租了一个大家找不到他的公寓,他只是不舍露西,每次吵架以后,他都一脸痛苦的对露西叫喊:“你这人真的太坏了。”可不久他又回到露西的身边。

露西像 帕斯金

1930年5月的一个夜晚,露西跟他大吵一场,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无可挽回。帕斯金感到绝望。他离开了露西,躲到那间没人找得到他的房间里,连续几天用酒灌醉自己。

6月1日,帕斯金从醉乡醒来,穿上他平素的深蓝色衣服,戴上圆顶礼帽,腋下夹着一幅画出门。他到医生那里,特郎克医生帮他看病没有收钱,他把画送给了医生。然后他跑遍蒙马特和蒙巴纳斯的大小酒馆,把所有的欠款都付清了。

他在每个酒馆都喝一杯,跟熟人打招呼,然后悄悄的回家。此刻已是凌晨,他关上百页窗,在一封画展邀请函背面给露西写了几行字:“露西,不要责怪我的选择,谢谢你给我的一切。你很好,为了你的幸福,我现在要走了。”

帕斯金立体主义风格作品

他在地上放了两个垫子,垫子旁边各放一个小盆,检查了一遍当天早上准备好的遗嘱,遗嘱中他把所有的钱和画作都分送给露西和黛薇。然后他用剃须刀切开了手腕,静静的躺在地上,把手放在盆上。

时间很慢,他有点等不及,于是他站了起来,手指蘸了一点血在墙上写下:“露西,永别了。”

然后跑到厨房找来一根绳子,回到画室,他把绳子打个活结,套在脖子上,绳子的一头挂在门把手上,另一头用手紧紧抓住,然后用力的拉紧,身体向下沉去……

帕斯金作品

露西几天以后发现了帕斯金,她跟开门的锁匠一起尖叫起来……

6月7日,巴黎所有的画廊都关门一天。帕斯金葬礼上,全巴黎的人都来了。画家们、作家们,连酒馆的服务生,马戏团的艺人,舞厅的琴者们都来了,帕斯金多的是朋友,虽然他死于寂寞,他的朋友却是多的。

几年以后,露西和黛薇两人一起,把她们手中的大量帕斯金画作赠送给巴黎国家图书馆。时至今日,他的民族,他的出生地,他的入籍地以及他挚爱的巴黎,都开始把他当作自己的骄傲与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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