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南海鉤沉】 南沙首任軍政長官——彭運生

     

1956年臺灣立威特遣支隊中的“太倉”號護航驅逐艦

                          “將軍之子”承父志

彭運生出生於荊楚名嶽木蘭山麓著名的“將軍鄉”—武漢市黃陂區木蘭鄉的一個“將軍之家”。其父彭矯,字強哉,先後就讀於湖北陸軍特別小學堂與保定軍校,後赴日留學加入同盟會,辛亥首義時擔任標統(相當於團長)。其叔父——彭俊,畢業於黃埔軍校,抗戰時曾任第六戰區江北遊擊挺進軍第三縱隊參謀長。

1912年4月9日,孫中山辭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職務後,首訪武漢,彭矯受民國副總統兼湖北軍政府都督——黎元洪之命,負責接待孫中山一行。彭矯對孫中山照顧周到,兩人相談甚歡,黎元洪看孫中山對彭矯很是欣賞,就送了個順水人情,從此彭矯便跟隨孫中山走南闖北,官至——孫中山大元帥府少將副官主任。

1916年7月15日,他的長子出生。因其時袁世凱故去,南北重新統一,故給兒子起名——“運生”,意爲國運、家運,應運而生。

1922年6月,孫中山、宋慶齡在廣州蒙難,彭矯奮不顧身,爲營救宋慶齡,身負重傷,8月9日,又帶病護送孫中山夫婦經香港返回上海。結果積勞成疾,於1923年6月11日在上海英年早逝,年僅34歲。孫中山痛失愛將後,即令大總統府總參議兼文官長——胡漢民頒證撫卹彭矯遺屬。

彭矯的子女均是靠撫卹金長大成人的。

爲了繼承父親遺志,彭運生毅然投筆從戎,於1940年在青島海軍軍官學校第五期乙班航海科畢業。他原以爲可以在海軍大顯身手,只可惜抗戰已至最艱苦之時期,海軍毫無用武之地,於是他轉入陸軍,任職於湖北軍管區司令部。此後,相繼任教於空軍幼校及陸軍第一預備學校。

抗戰勝利後的1946年夏,國民政府海軍署成立,彭運生開始有了用武之地,並正式在海軍服役,開始了捍衛祖國海疆的職業生涯。

  依照《開羅宣言》與《波茨坦公告》接收“三沙”

1948年春,已是海軍總司令部訓練處少校參謀的彭運生,奉命遠戍南疆,任海軍南沙羣島管理處主任。

再早一些,1946年底,國民政府即依照《開羅宣言》與《波茨坦公告》,派遣內政部接收專員——鄭資約及廣東省接收專員,隨同4艘軍艦,前往接收曾被日軍佔據的南沙、東沙及西沙(簡稱“三沙”)羣島。

艦隊兵分兩路,“中業”號、“太平”號進駐南沙,“永興”、“中建”進駐西沙。

“太平”艦官員黃淡隆上尉,受命在盟軍飛機轟炸後的破瓦頹垣中,在太平島東端樹起太平島紀念碑,石碑正面朝東,上刻“南沙羣島太平島”,背面刻“中華民國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碑北面刻“太平艦到此”,南面刻“中業艦到此”。

之後,鄭資約偕內政部同仁,整理實測資料,由行政院覈准,頒佈了《南沙羣島圖》等一系列地圖,並出版《南海諸島地理志略》一書,詳述“三沙”羣島歷史背景、地理環境,並刊登了國疆石碑的照片。

 1949年4月,“三沙”正式改隸海南島特別行政區。

  臺灣特遣支隊中的“永順”號掃雷艦

          彭運生少校主政太平島

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依照《開羅宣言》與《波茨坦公告》,遣派內政部及廣東省接收專員,隨同4艘軍艦,前往接收南沙、東沙及西沙(簡稱“三沙”)羣島。

1946年末,林遵、林煥章率“中業”、“太平”兩艦進駐南沙羣島;姚汝鈺、張君然

率“永興”、“中建”兩艦——進駐西沙羣島。

收復太平島的工作完成之後,“中業”“太平”兩艦分別駛向南沙羣島、西沙羣島

巡視各個島嶼。內務部則委派學者鄭資約爲編著《南海諸島地理志略》,在各島採集資料。

1947年3月,中國政府將東沙、西沙及南沙羣島的管轄權,由廣東省政府轉交海軍部。1949年4月,正式改隸——海南島特別行政區。

1948年春,彭運生奉命乘“中海”號軍艦從上海出發,經高雄、廣州、榆林港南下,任海軍南沙羣島管理處少校主任之職。

1946年參與接收西沙羣島的張君然在《歷史回眸:收復西沙南沙羣島紀實》中回憶道:“我任海軍西沙羣島管理處主任後,便推薦海總訓練處參謀彭運生爲南沙羣島管理處主任。……1948年3月,我與彭運生率兩島全部換防人員,先送彭到太平島上任,然後我到永興島換防。”

南沙羣島由230多個島、沙洲、礁和灘組成,經常露出水面者僅約50餘處。

太平島是南沙羣島中最大的島嶼,面積約36.5公頃。那時的太平島上,生存環境十分惡劣。首先是沒有可用水井,缺乏新鮮水果和蔬菜。

爲了改變這裏的生存環境,行前彭運生從廣州運來了100多麻袋土壤,由部隊種菜養豬。登島後,他率部將日軍留下早已淤積的水井清除,挖出地下水,使太平島成爲南沙唯一有地下水的島嶼。他還率部下環島游泳、潛水,以鍛鍊身體排遣寂寞之苦。

中國軍人莊嚴行使主權

1949年1月28日,彭運生在太平島接待過一艘尋找美軍失事飛行人員的美軍兵船——Cap FS-504號。他對船上的美國與菲律賓人員表示:太平島是中國的神聖領土,你們只有徵得我方同意後才能進行找尋工作。當時及事後,菲、美人員——均未有異議。

次日,在彭運生率領的海軍武裝人員陪同下,他們才得以登島開展找尋工作。當天下午4時許,Cap FS-504號駛離太平島。據隨艦同來擔任翻譯的一位華僑說,這是菲律賓人第一次到南沙列島。

 國民黨軍隊退守臺灣後,駐守南沙及西沙的軍隊也於1950年一齊撤離

1956年,菲律賓某海事學校校長——克洛馬(Tomas Cloma),派其弟

豪費立蒙(Filemon Cloma)帶領數十名學生,登上了太平島,稱之爲——“自由國”(Freedomland或Kalayaan)島,並於1956年5月17日向菲律賓外交部提交文件,要求——擁有這座島嶼的所有權。

克洛馬在信中表示,這些新發現的島嶼都在菲國境界之外,不屬任何其他國家。菲國外交部在接到克洛馬的信件後,副總統兼外交部部長——加西亞即宣稱,這些島嶼距離菲國很近,既不屬其他國家,又無人居住,因此菲律賓在這些島嶼被發現之後,有權予以佔領。

臺灣當局得到消息後,彭運生應邀參加了由“外交部”召集的研究對策會議,他列舉了中國擁有南沙羣島主權的歷史資料及證據。他引用《晉書》中的“去南海三千里”和《梁書》中的“伏波馬援將軍開漢南境,置象林縣,其地縱橫可六百里”加以說明。以地理範圍而論,實已包括——南沙、東沙和西沙羣島。

接着,彭運生報告了他在南沙現場考察的古遺址證據,以證明南沙羣島很久以前便被中國人居住、勘測和利用。

第一,太平島和中業島上建有兩座土地廟。

第二,南沙羣島200多個小島礁中,許多小島都以我國曆史人物的名字爲島名。

第三,每年11月至次年4月,爲南沙漁季,海南島的漁民們常來此捕魚。

臺灣當局根據彭運生的現身說法,一方面發表了抗議菲律賓副總統主張佔領太平島的嚴正聲明,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南沙羣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

另一方面由“外交部長”葉公超召集了“外交部”東亞司司長李琴,以及菲律賓駐臺大使羅慕斯,舉行對質座談會。會上,還邀請親歷收復南沙的學者、臺灣師範大學教授鄭資約,現場展示了1946年中國政府官員前往南沙羣島時的勘察資料及國疆石碑照片,證明太平島乃中國領土,絕非無國屬的島嶼。

隨後,葉公超指出,西班牙在1898年與美國簽訂的美西媾和條約的第三條文中,清楚表示——菲律賓界線範圍與南沙羣島範圍不相牴觸。

此外,1949年美國軍機在南中國海失事,美國軍方與菲國人員,曾乘艦艇前往太平島搜尋美失蹤飛機下落時,曾由我國駐太平島的南沙管理處主任彭運生出面接待,此事件前後經過,均有詳細報告存留在臺灣海軍海事處的擋案中,美軍方與菲方也應有記錄可查。這些記錄,都證明南沙羣島純屬中國的領土,絕非無國屬的島嶼。

葉公超說,菲律賓也有許多無人居住的小島,但並不表示這些都是無國屬的島嶼。會議中,葉公超鄭重地請菲律賓羅慕斯大使轉告菲律賓政府:“南沙羣島主權屬於中國。”

        “立威”重登太平島

在葉公超召見菲駐臺“大使”的第二天,即1956年5月29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發表嚴正聲明:“南中國海上的上述太平島和南威島,以及它們附近的一些小島,統稱南沙羣島。這些島嶼向來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對這些島嶼具有無可爭辯的合法主權。”

在海峽兩岸根據國際公認的“歷史先佔”和“大陸架法則”,重申中國擁有南沙羣島主權之後,臺灣海軍艦隊“立威”編隊,赴南沙羣島巡視。擔任“立威”號指揮官的是10年前隨林遵收復南沙羣島的姚汝鈺少將,時爲海軍中校的彭運生爲參謀長。

彭運生奉命會同指揮官制定的巡航方案是:廣泛偵巡南沙羣島各島,尤其是太平島、南威島及西月島等主要島嶼;巡島時繞島一週,發現人跡,用旗語或燈號勸其離開;登陸諸島,重立石碑及“國旗”等。

經過連夜緊急備戰,彭運生隨“立威”號於1956年6月2日上午9點36分,從臺灣海軍基地高雄左營港駛出。經過4天的航行,彭運生於1956年6月6日重登太平島。此次舊地重遊,他不禁感慨萬千,原來充滿生機的“綠島”幾成一片廢墟:管理處警衛排的房子只剩下鋼筋骨架,放電臺的地方門窗沒了,能供人飲用的11口淡水井只剩下一口可用……好在營房右邊立下的“固我南疆”巨碑還在。

次日,彭運生會同姚汝鈺率“立威”號官兵完成了一項莊嚴儀式:立碑及升旗典禮。所樹主權碑高約一米,官兵們又在島中央豎起六丈多高的旗杆。

“立威”號離開太平島時,島上的舊標語已被官兵們刷刮除去,牆壁的傷處被補以水泥石灰,官兵們又留下新口號等文字標誌。太平島唯一的房頂上則是一面完整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而南威島的椰子樹幹上刷寫着政治口號。

返臺後,彭運生會同姚汝鈺寫了書面彙報《海軍立威部隊南沙偵巡報告》,

並於當月呈報給了蔣介石。

           第三次巡弋植碑

面對菲律賓人屢次到太平島挑釁,1956年7月初,臺灣“威遠”號編隊重登太平島。此次,在島上設置了燈塔,以顯示——中國在此海域所擔負起的國際通航責任。

1956年9月24日,臺海軍又派遣“寧遠”號編隊赴南沙偵巡,並於10月2日在北子島(Northeast Cay)上,與克洛馬人員相遇。最初,“太和”艦發現一艘小艇快速駛向北子島附近停泊着的一艘不明國籍的船隻。“太和”艦用燈號向他們發出詢問,沒有收到任何答覆,在相距3300碼時,“太和”艦看清了——船上的菲律賓旗幟。

“太和”艦副艦長劉和謙帶着14名官兵,登上菲船檢查。與此同時,菲船船長費立蒙·克洛馬和輪機長段斯柯被請上了“太和”艦。

費立蒙向胡嘉恆上校承認船是菲律賓海事學校的訓練船,自己是校長的弟弟。

胡嘉恆問他,“貴國是否支持貴船駛入我南沙領海之行動?”費立蒙說,這是他個人的行爲。

詢問過後,費立蒙和段斯柯還在“太和”艦上,用了晚餐。此時,檢查小組正在菲船上檢查航海日記、航行報告、航行執照等。離去之前,費立蒙主動問,是否還能再上太平島?胡嘉恆令費立蒙簽署文件,承認南沙羣島爲中國領土,並保證今後不再進入該海域。如果想上島,須事先獲得臺灣方面的同意。

時至1958年,由於南沙羣島屢遭菲、越佔據,臺灣當局海軍派“中”字號軍艦由少將姚汝鈺爲艦隊司令,彭運生爲參謀長,再次巡航南海諸島,將菲律賓所樹石碑一一敲碎推入海中,並在太平島等島嶼上各植明、暗兩塊石碑,其中一塊爲埋於地下之“祕密石碑”以免再遭毀壞。

回臺後,彭運生撰寫了一本100多頁的《海軍巡弋南沙羣島報告書》,詳述

我經營南沙的經過。隨後,兩度受到臺灣“國防部長”俞大維的嘉勉,成爲收復和保衛南沙的重要見證人。

彭運生自南沙返回後,歷任臺灣海軍士官學校總教官、海軍參謀學校教學教官,“太和”“永泰”“丹陽”等軍艦艦長,馳騁於東南海疆。1964年底,他結束了艦長生涯,調任臺“國防部”統一通信部任少將副指揮官。1966年退役前,他駕“丹陽”艦再次偵巡南沙羣島,給他的海軍生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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