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节是彝族最大、最盛典的节日。节日的来历各说个的,较可以相信的是:古时有个魔王残酷迫害百姓,群众无可忍受,便群起而攻之。但魔王堡垒久攻不克,于是改为用羊群火攻,即在每只羊的双角和后腿绑上火把,驱羊进攻,结果获胜,人们为了纪念这次斗争胜利,乃于每年夏历六月二十四日耍火把相庆,由此形成了火把节。火把节对我们来说是吃玉米、鸡纵、糯米、黄瓜还有偷大头老王蜂蜜的日子,对哥哥来说是绝望的前途,还有失去漂亮阿凤姐姐的记忆储存的紊乱折磨。

毛主席逝世了,村寨里扎了花圈、烧了香。哭、哭、哭;雨,下、下、下,一切都湿漉漉的,泥凝、厚重。我们不知道这些,觉得好玩,怎么没有看见棺材就会有人落泪呢?怎么没有看到杀鸡宰羊呢?觉得没有意思,就等哥哥回来,那时的记忆很模糊,毛主席死的日子总和火把节混在一起。死了人叫白喜,可以吃好的、抢供奉死人的白鸡肉。但是这次没有。但是希望还有,哥哥会在放学回来的时候给我带野果回来,每次都一样。哥哥在50里外的中学读书,只有在周六的时候回来背洋瓜凑伙食,还有来拿父母给的钱5毛(一星期5毛)。他回来的路上野生的东西多,葛根、刺黄泡、橄榄果.、野生的芭蕉果。

女生就摘花,有黄草花、兰花、无名的花多,喊不出名字。每每这样的日子我会约上伙伴去很遥远的地方等哥哥,等待他给我的东西,还有等待那位出名的美女姐姐阿凤,哥哥和阿凤总在一起出现的,还有野果和野花。那时候哥哥(绰号老水牛),离我们很远我就让小伙伴喊:“老水牛、老母牛,两口子!不害羞,躲在树下日XX”,哥哥则很英雄的吼叫:“打死你,死牙子”,实际上他多痛快!希望阿凤姐姐是他一辈子的老母牛呢。阿凤姐姐听到后就发疯的捂住耳朵往山上跑,我们痛快死了,拉住哥哥搜身要东西,哥哥总摆开样子说:“今天什么都没有!”我不相信,让小朋友再喊“老水牛、老母牛,两口子!不害羞,躲在树下日XX”,阿凤姐姐在坡头上扔所有好吃的,天下雨了,都是吃的,水果糖、芭蕉、话梅、瓜子,一边扔一边跑。我们就什么都好了,不说话,只顾吃。阿凤姐姐我觉得与仙女一样的漂亮,个子高、奶大。

我觉得他和哥哥在一起简直就是妒忌,想我长大了要让她做我老婆!但是不敢说给哥哥听,怕打,另外我觉得哥哥对我很好!不能想!!那时我8岁。今天是火把节,一样的等候,等哥哥和阿凤姐姐,还有他们的吃的。我们惯例守在大风垭口等他们的到来。等候的日子很长,想办法找事做。“偷老王的蜂蜜去!”我提议,小时候饥饿的我们不知道羞耻,也不知道什么是道德,我们没有偷的概念,反正不让别人现场抓到就是本事。被狗咬了也是活该,狗的主人做丰厚的补偿就是两个煮熟的鸡蛋。满足胃的需要才是硬道理,我让啊四去老王家的看狗在不?狗不在就偷蜂蜜吃去。 “狗会在梨树下”,树发提醒阿四。 “知道了”,阿四比狗还快,往玉米地窜下去了。我带领其他3个小伙伴跟后,等待通知情况。忽然地对面喊起来:“火把节节,豆子、玉米节节,….阿爸阿妈不来接,…眼睛哭成猪尿包”,一样的小伙伴在喊节日的到来,说该接出嫁的姑娘回来过话把节了。哦,节日到了,藏在猪圈后面的明子该燃烧了。阿四还不来,估计有情况。但是没有听到狗叫,问题不大。我们就在玉米地里各取所需,捏玉米棒子熟了没有、扒开草丛找鸡枞,将黄瓜藤拉住一直摸到根底找线索,手指大的黄瓜都不放过。“这个我首先找到的!”,“不”,噼里啪啦,玉米树倒了一片,两个伙伴打了起来。 “狗***,停住”,阿四来了,一个一巴掌,战斗就结束了。 “ 走,狗不在”说者我们就开始跑。

下一场战役是蜜蜂!甜蜜和毒刺的较量。开始下雨了,很小,但是整个环境湿漉漉的。嘴巴因为狼吞虎咽黄瓜战场没有收拾好,都沾满了黄色的泥巴,手一样是粘湖湖的没有清爽的感觉。树发手里还拿了一把鸡纵,收获不小了。我们与鬼子进村一样鱼贯潜入王家后园,蜂桶依次摆在屋檐下,小蜜蜂飞来飞去象散花。阿四手脚快已经锹开蜂桶开始大餐了。因为屋檐一直在稀稀拉拉的滴雨,我们都穿了蓑衣,阿四蓑衣大,象一只贪婪的老母熊领着另外4个小伙伴,4个小熊围在他身后享用,嘴巴咂嘴添蜜的声音很难听。我听到另外的一个蜂桶“翁嗡”的想,跑过去看热闹。好壮观、漂亮的一次空战摆在我面前!蜂桶口很小,有几个守侯在洞口,有时进去有时候出来,好象是古时候守卫城门的士兵。但是从外面作业归航来的更多,这时候的蜂桶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蜜蜂航母,有条不紊乱的等待战机归来,当然她们是空手出去,满载而归了,满载了花蜜和花粉。蜂桶外3、4只大黄蜂在天空盘旋,声音也很大,象B-52轰炸机的声音。大黄蜂的侵入使整个航母充满了惨烈的杀戮气氛,蜂桶内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警报声音,“翁嗡…..”或“翁嗡….. 嗡..” 或“翁…..嗡….. 嗡..”。外面天空上的大黄蜂数量开始增加了,7、8只的样子,接着来的还很多。战争开始了,大黄蜂开始有组织的进攻了,2个一组俯冲下来,好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停放在洞口的来不及进入蜂桶的蜜蜂抓走,这时的蜂桶内的警报声开始急促和伤情起来“嗡呜!嗡呜!!嗡呜!!!…..”外面归来的蜜蜂已经没有停放的机会了,迅速参与了战斗。或单机、或双机、或组群冲向大黄蜂,维护、确保大本营的安全。蜂桶里的蜜蜂也象高压的水枪一样涌出蜜桶参与战斗,天空中翅膀震动、飞舞发出声音越来越大,黄蜂、蜜蜂数量越来越多。无数勇敢的小蜜蜂的尸体随阴沟水往下淌,没有死的还在挣扎准备重新起飞战斗,但是沾湿的翅膀很难再次启动,阴沟水面上小蜜蜂的挣扎伴随着飘落的黄瓜花显得悲壮、惨烈。吃得满嘴蜂蜜的小伙伴们也被吓坏了,边看边说“撤”。

远处传来了狗的叫声。我觉得有一种很不详的预兆,哥哥?我们刚刚出通大风垭口,就听到说话的声音,随着就看到了哥哥。哥哥在前面走,后面跟了3个好象老师样子的男人,很严肃的样子。哥哥象可怜的小蜜蜂,3个大大黄蜂一样的人员跟这他,没有看到阿凤姐姐。看这样子我们不敢说话了,就跟在后面回家了。最后知道哥哥被学校开除了,说是 “反革命”。小,不懂什么是“反革命”,但是知道肯定不是的好东西,不会和“英雄”是同一类别。那时候哥哥17岁,“反革命”的理由是:给华主席开追悼大会。学校开毛主席追悼大会。哥哥觉得这对主席还不太尊重,班级还要自己开这样才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他来做主持开一个班级的追悼大会,去供销社买毛主席相片没有买到就说“都是主席,买华主席的也一样”,最后的结果就这样被开除回家,老师直接护送回家了。那天的天气不好!验证了彝族人说的“火把节的雨,7月半的鬼”,稀稀拉拉总下雨。老师回后就见到屋子里的打骂声和哭声,大声吼叫的是父亲;哥哥的哭声不大,象外面稀稀拉拉的雨,有一点冷。哥哥是我心中的英雄,心好得与蜂蜜一样的甜;能干,象大黄蜂一样所向无敌,能一起打5个人,怎么突然就“反革命”了?。

过节饭吃得很没有口味,哥哥不见了,我要找回哥哥!和妈妈说:“我要去耍火把去了”,母亲没有吭气,他不想让父亲知道我找哥哥去了。那时我很英雄,满村子喊:“耍火把去喽…..”。我顺每家门口向小伙伴比划芭蕉叶子做的小包,里面是酸咸菜。我家里面的酸咸菜很有杀伤力,还没有吃饭或者正在吃饭的都被我喊出来。我命令大家带上明子火把!有多少带多少!我们要让所有的山寨都亮起来,过一个最大最大的火把节。大家很听话,哥哥同样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天还没有黑,还不能点火,顺路走上茶山做准备工作。将手捏的明子部分扎上草,检查松脂粉是否带够,足够用了,不能输给对面山村的小朋友!小朋友们呢,战斗之前的准备在进行。我自己,找我哥哥!肯定在大风垭口的老茶树下。还没有到老茶树下就听到有叶子吹奏的“阿妹妹”歌曲飘荡过来,不很勾引、也不很烂漫,吹丧调一样,是哥哥!还有阿凤姐。我好像做小偷一样埋伏在下面偷听,扒开草丛还可以看到他们俩。吹完后好象哥哥在和阿凤姐辩解自己没有错,都是主席嘛,谁知道姓华姓毛,还怪供销社“他们也应该反革命,为什么不卖姓毛的呢”。后看到哥哥擦火柴点玉米花裹出来的香烟(我那时都敢偷抽的),很狭义、豪气的抽烟样子“我这辈子完蛋了,你好好读书以后当县长!把这些老师都开除!” 阿凤姐姐很伤心的样子在哭。

天开始黑了,山对面的的火把开始星星点点的亮起来了。我是小伙伴们总指挥,该走了,不能输输给对面黄瓜寨的小朋友!我散了一把沙子到老茶树上喊“哥哥我走了”就飞奔组织我们的火把节去了。该死的雨还在下,大家就5、6个的围成一团点火把,几次点着以后有熄灭了,我提议首先烧一堆火,可以烘干明子也好烤火 。很快这个问题就解决了,1个火把亮起来了,2个火把亮起来了,3个火把亮起来了,….我数了几次都不能准确的知道有多少火把,小伙伴们总飞跑这窜啊窜,就1里的山路吧。火把点亮山寨周边的同时,我们吼叫:“火把节节,豆子、玉米节节,阿爸阿妈不来接,…眼睛哭成猪尿包”,对面黄瓜寨的小朋友不示弱,火把多起来了,长长的,越来越来长。“火把节节,豆子、玉米节节,….阿爸阿妈不来接,…眼睛哭成猪尿包”的声音也大起来了。我们不能输,他们也不认输。黑夜被彻底的被照亮了,火龙最后连接在一起,群山都亮了。隐约可以听到哥哥吹奏叶子的歌声,开始漫漫的嘹亮和亢奋起来。那一夜,现在老人还说是无量山最壮观的一个火把节。三爷对父亲说“你两儿子以后肯定将成气候!”。

后来不知道哥哥和阿凤姐姐怎么样分手的了。阿凤姐姐没有当县长,做了县长的太太。哥哥成了老板,开了农场。我读书,考起大学。应征了三爷对父亲说 “你两儿子以后肯定将成气候!” 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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