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一般的名人接受採訪時,被問及年輕時的經歷,大多會說:很苦,但我感謝那時拼命堅持下來的自己。但徐崢卻說:“我很慶幸我一直在堅守做電影。我後悔的是,30多歲時太懶惰了,不夠勤奮。”是的,這世上,還真的沒那麼多天才。

文|公開課知醬,原載於網易公開課(ID:open163);作者鄭鄭、 公衆號:鄭有度(ID:shounnn);作者周夫榮,中國企業家雜誌(微信號:iceo-com-cn)

01

前幾天看到徐崢在星空演講上的一段獨白,內容大多是他過去的一些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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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感觸最深的,是他提及的,自己曾經的那些失落和自卑的青年時光。

他曾因爲自己二十出頭就謝頂的事兒沮喪了很多年。

徐崢打小就想成爲一名演員,即使長了一副娃娃臉,擱在人羣裏不算出衆,嗓音條件也很一般,還被調侃,此生都與話劇無緣。

不過他還是一門心思的想學表演。

於是他下了很多苦工,跑了無數龍套。

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演出的機會,路人甲,小癟三,日本鬼子,甚至是一具屍體,他都搶着演,並且樂此不疲,心裏對這一切還挺滿足。

最後,他終於憑着自己的努力的演出經歷,考上了上戲這所自己夢寐以求的學校。

正當他以爲“夢想正照進現實”,自己離那個,成爲好演員的目標又進了一步的時候。

現實先給徐崢潑了一盆冷水,讓他發現,自己口中的夢想,其實就是在做夢。

因爲剛剛二十歲的徐崢,甚至還能被稱之爲少年的徐崢,禿頂了。

那年,他的頭髮,毅然決然的,要離開他的頭皮,一去不復返。

他就像提前步入了中年危機一樣,開始瘋狂又焦慮的蒐集各路生髮良方。

在人均年齡四十歲往上的中年脫髮大軍裏,他頭一次以小鮮肉的身份尷尬的擠在裏面。

他抹生髮劑,拼命往腦袋上擦生薑的事兒,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那會兒有人諷刺他:

你這生髮劑,灑在桌子上,桌子會不會長毛啊。

另一羣人則回答:

當然不會,你看看徐崢的腦袋不就知道了。

當把所有的藥都用了,任何法子都無濟於事的時候,看着自己的頭髮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中間的那一小撮兒,就像一個小舌頭在嘲諷自己。

徐崢便從此跌進了自卑的深淵。

那幾年,他成了一個寡言的,眼神裏總透着不安的人。

他總是倉皇的逃離人羣,永遠都要戴着頂定帽子。

用他的話說:

除了綠帽子,我什麼帽子都有。

脫髮,禿頂,狠狠的打擊着徐崢。

在一個本來應該是整日激動昂揚,梳着濃密的頭髮,追趕着所有美好的年輕歲月裏。

他成了專心忙碌於,遮擋頭上那一撮“羞恥”的猥瑣男。

直到有一回,徐崢騎車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突然來了一陣風,把他的掩護工具,那頂帽子,給吹掉了。

稀疏的,殘存在頭頂的那點兒頭髮,凌亂飛舞着,就像在他腦袋上颳起了龍捲風。

這場面直接把他身旁的一個騎車的路人嚇摔倒了。

徐崢感到羞愧,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他覺得,真正摔倒的,摔得爬不起來的人,是他自己。

別人的目光,議論,嘲諷,就像一把把刀子,把他曾經人生裏建立起的所有自信,所有理想,戳的稀碎。

02

終於,在瀕臨絕望的某一天,他毅然決然的做了個決定。

剃個光頭吧,反正已經沒有退路了。

原本以爲自己並不會因此感到快樂,一切都只是情非得已。

然而當徐崢看到,理髮店的老師傅,用剃刀在自己頭上掛出了一條“金光大道”,把過去他爲之臉紅,不敢直視的,那僅剩的幾綹頭髮全都剃掉的時候。

他突然頓悟了。

他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那顆,閃亮的,嶄新的光頭。他發現自己變年輕了,那彷彿是另外一個,全新的,充滿朝氣的自己。

是一個重生的徐崢。

他說他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精神過。

他頓時發現,曾經摺磨他,讓他自卑了很多年的那個問題,竟然只需要一把剃刀,五毛錢,就能解決。

原來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那麼無法挽救,甚至於,這麼多年,他都在和如今天這樣的,新生的機會,擦肩而過。

他對這顆光頭非常滿意,他看到了希望,也重拾了自己埋沒已久的,心中的那份自信。

他邁出了艱難的一步,收穫了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喜悅。

他體悟到,自己曾經,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別人對他的評判上,這一點太愚蠢了。

他因爲過度關注別人的目光,偏執的牢記着那些嘲諷和戲弄,於是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與生俱來的閃光點。

他在意別人所用的時間,比在意自己的多的多。

因此他吸收了外界拋給他的所有的偏見、負能量和否定,他懈怠,迷茫,頹廢,甚至面對生活的重負,不堪一擊。

如今他明白,只有接受全部的自己,認可和容忍自己缺陷的存在,纔能有機會去彌補它們,糾正錯誤,讓自己變得更好。

遇到問題,我們除了迎面解決,沒有別的辦法。

讓你無路可走的人,只會是你自己。

一旦你跌進一個自卑的死循環,你不試圖尋找新的出路,你拒絕了給自己創造新的機會,你就永遠沒法成功。

或者說,永遠都不可能快樂和從容的活着。

03

徐崢是個70後,標準的白羊座。

“我很衝動,衝動完了再糾結。”

他考進上海戲劇學院,1994年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心懷藝術理想,進了上海話劇藝術中心。

三四年間,徐崢參演了《陪讀夫人》、《商鞅》等多部話劇作品。

但他被大衆熟知,更多是因爲古裝喜劇《春光燦爛豬八戒》、《李衛當官》。

那時候,徐崢30歲。

影視劇爆紅,可徐崢本人一直不慍不火。

有時候,他走在外面被人認出:“你就是那個豬八戒吧?”

徐崢逐漸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悵然若失。

初入演藝行業時明明懷揣的是嚴肅、高雅的藝術理想,他“人民藝術家”的自我定位,漸漸地徹底被現實擊碎。

徐崢開始思考: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又真正做到了什麼?

十多年後的今天,面對採訪,46歲的徐崢坦然對30多歲時自己的懶惰表示後悔:

人都是在二三十歲的時候沒當回事兒。

因爲人活在一個痛苦裏面比他解決問題要容易。

非要病到需要做手術不可,喫藥多苦啊,解決問題需要更大的勇敢。

但是如果你在年輕的時候就開始致力於不停地解決問題,直接面對你人生當中的各種困惑。

到了中年其實就好一些,他就能悟到或者說休息得更早一些。

在理想和現實面前,人們往往深陷於想法和行動之間的痛苦,懶惰得不想抽身而出。

人們會麻木於固步自封的狀態,忘記了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

辦法總比問題多,習慣於痛苦是可怕的。

比起一腔孤勇和一片赤誠,沒跳出痛苦的怪圈,其實就是一種不自知的懶惰。

徐崢如今取得“成功”,得益於他在明確了自己想要什麼之後,加倍地努力。

比如,第一步,拋棄原來的自己。

黃渤在一次採訪中提到,徐崢之前很容易滿足,但拍起電影來就不是了,一個鏡頭要拍到幾十遍。

三十而立。

30歲的重要,在於一個人終於能獨立而全面地認識這個世界,以及自己的生活。

經歷過一些成功與失敗,也應該更加清楚“什麼是我想要的”,並能夠爲之付出一定代價。

如果把30年分成三個部分來看:

  • 1到10歲,渴望認識世界

擁有好奇心與想象力,恨不得每天都是“十萬個爲什麼”,總是有很多動力去探索。

  • 11歲到20歲,充滿叛逆和衝勁

似乎總有和全世界幹一仗的氣勢。不過這種叛逆也能給人帶來正向影響,讓人在碰壁中成長。

  • 21歲至30歲,有意識地去“犯錯”

這十年,儘管要經歷很多失敗與迷茫,但這是爲找到人生方向做準備的關鍵時期。

有意識地去“犯錯”,讓一個人在30歲時更清楚自己要什麼。

因爲迷茫,30左右的人也許還在探尋或追求所謂“理想”。

辯手馬薇薇說:

理想不是憑空想出來的,憑空想出來的叫夢想。

理想是那件讓你做所有不想做的事情的最根本動機。

當你找到了最根本動機,你就找到了理想。

心理學家Meg Jay在一次演講中提到:

人生中80%重要的決定時刻發生在35歲。

人生中那些能影響你一生的決定、經歷,以及“頓悟”的時刻,十有八九都出現在30歲中旬。

三十歲不是新的二十歲。

不是完全沒有時間了,而是沒有那麼多可以理直氣壯浪費掉的時間。

否則一個人要迎來的,就是40歲的追悔。

我們在人生的第一個階段認識了世界,在第二個階段感受了世界。

處在第三個階段的30歲,對人生接下來幾十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切不以行爲改變爲目的的覆盤,都是假覆盤。

延伸閱讀,以下是徐崢接受《中國企業家》採訪的內容節選:

▲電影海報(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問:演員、導演、監製、投資人這多重身份,在你心中的排列順序是什麼?

徐崢:並不是所有電影我都能導。我認識到,從藝術表達形式來講,表演應該是我的核心,就像畫家通過畫畫,音樂家通過音樂來表達,演員通過自己。如果你做舞臺劇,做一個演員就可以了。如果你想完成一個影視作品,你會發現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需要各個技術部門都配合你,你就要去做導演。

其次我纔是一個投資人。我做投資人的概念,核心是,這是不是一部好片子,是不是一部值得在市場上出現的片子。這是先決條件,而不是是不是掙錢,是不是能讓公司有業績。

問:作爲老闆和投資人,你如何篩選電影題材?你的視角有何不同?

徐崢:從真樂道來講,我就是一個電影製作人,做獨立製片,希望集結更多獨立製片人完成內容生產。我們的篩選會很嚴格,一定會從內容本身考慮,這是第一位的。真樂道就是一個生產“作坊”。

問:我發現你的電影主題很少蹭熱點,你的電影基本都是自己打造IP,爲什麼?

徐崢:我們關心影視作品的核心價值輸出。至於它是否是特技電影,是否是最熱的IP……我光着腳也跟不上,已經有特別聰明的人去做了。

而且,我不熟悉的,我不會去做。鬼吹燈也好,很多概念也很好,也會很火。但我也得看它是不是我的菜。

爲什麼要拍一部電影,它和你生命的聯繫是什麼,你表達的東西是不是讓人有所感悟……如果只是爲了商業,那麼這(對我來說)是負面的。

問:你怎樣提前預判一部電影是否會火?

徐崢:電影是一種冒險,必須有驚喜,但也必須靠譜。其實可以藉助互聯網做調查。特別是喜劇,和合家歡電影,觀衆喜歡哪部分,不喜歡哪部分,爲什麼,可以做個填表調查。這是一種很技術的手段。還有一個(緯度)是很人文的,(不能靠簡單的表格判斷)。黑馬的識別要靠人腦。

問:你認爲一部電影能火,是一個系統的工程嗎?

徐崢:《港囧》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有公路,青春懷舊等等因素。對這些類型打碎整合,應該一定會是爆款,這是我的主觀判斷。如果更加深入探討,混搭因素太多,會不會有負面效果?

影片出來後,我們讓觀衆填表,發現一些問題。但這時候電影已經拍完了,來不及調整。於是後面的營銷會據此做調整。營銷宣傳中,每一步都會有變化,需要你實時調控。比如我們做了倒計時海報、動態圖等,連續30天每天都是新的。這在傳統媒體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問:你如何看待負面評價?

徐崢:我拍舞臺劇時,就習慣去看評價,看到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當你推出帶有個人色彩的作品時,一定會是這樣的。

問:這兩年,文娛產業比較火,資本也很熱,你怎麼看這個現象?

徐崢:電影產業發展非常快,各種資本注入行業中來。因爲有互聯網加持,變得有野蠻生長的態勢。大家的熱情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忽視,內容還有差距。行業中還有很多問題,如盜版、虛假票房、電影分級沒有解決。

未來的文化產業,影響力、覆蓋面、涵蓋量越來越大,可以鏈接的環節非常之多。希望有更多的人、資本進入到這個產業中來。

問:大家很喜歡你拍的囧系列,你怎麼理解這個狀態?

徐崢:囧就是在旅途中困惑迷茫。其實所有電影都可以理解成主人公遇到困境,然後離開困境。人生就是在不斷遇到新的問題,不斷遇到新的困境,尋找辦法。

問:做電影,你比較享受的是什麼?

徐崢:拍攝過程,其實是一個自我療愈、自我發現的過程。特別是做系列電影,我永遠是從自身去發現問題,把對生命的困惑迷茫,作爲題材去挖掘。其實我們不是特別在意電影呈現的結果怎麼樣,它對我來說,是我的一個歷程,我參與到歷程裏面去。完成一個電影,和我個人的歷程是同步的。

問:你慶幸自己堅守了什麼?

徐崢:我很慶幸我一直在堅守做電影。…我後悔的是,30多歲時太懶惰了,不夠勤奮。

問:你如何評價自己的性格?在家庭中是什麼相處模式?

徐崢:白羊座,很衝動,衝動完了再糾結。陶虹很瞭解我衝動的個性,她是摩羯座的,所以她是經常給我潑冷水的人,挺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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