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的心中

都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

或极简主义

或纸醉金迷

或临渊羡鱼

或退而结网

每一种方式

都是一种选择

每一种选择

都是对物器的一种态度

每一种态度

都是对生活境界的一种追求

《长物志》

教会我们如何选择

成为自己生活的设计师

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长物志》是一本奇特的书,出现于明代崇祯七年(1634年),作者是苏州人文震亨,生于1586年,去世于1645年。这本书清代乾隆年间收入《四库全书》的子部杂家类,编者对这本书的评价是“所论皆闲适游戏之事,纤悉毕具。”意思是所论述的不过是一些闲适游戏类的琐事,连那些非常细微的事物都没有遗漏。

但这样一本谈论琐细事物的书,在近代以来,越来越受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1991年英国学者柯律格(Craig Clunaas)出版《长物:早期现代中国的物质文化与社会状况》,认为《长物志》建立了中国社会的“物的话语”体系,全书分为六章,第一章是“物之书”,讨论的明代的鉴赏文献,第二章是“物之观念”,讨论明代鉴赏文学的主题,第三章是“物之语”,讨论明代的鉴赏语言,第四章是“往昔之物”,讨论古物在明代物质文化中的功能,第五章是“流动之物”,讨论作为商品的明代奢侈品,第六章是“物之焦虑”,讨论明代中国的消费和阶级。

显然,柯律格不仅把《长物志》看作是理解明代物质文化,乃至“现代中国”物质文化的一个切入点,也把《长物志》看作是一本“物”的使用指南。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本“物质主义”的手册,更确切地说,《长物志》讲述的,是如何在日常生活里透过对于物的运用,而让生活摆脱庸俗,创造一种诗意的境界。所以,从物的角度,《长物志》回答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如何把物转化为一种生活境界?

《长物志》这个书名,本意为“记录多余的事物”。“长物”意为多余的东西,源自《世说新语》里一则关于王恭的记录,说是王恭从会稽回到京城,王忱去看望他。看见他坐着一张六尺长的竹席子,便对王恭说:“你从东边回来,自然会有这种东西,可以拿一张给我。”王恭没有说什么,等王忱走后,就派人把竹席子送去给了王忱。然后,自己家里没有了竹席,就坐在草席子上。王忱听说后,很吃惊,对王恭说:“我原来以为你有多余的,所以才问你要呢,”王恭回答说:“你不了解我,我为人处世,没有多余的东西。”

王恭说自己“身无长物”,表达的是一种很朴素很简单的生活方式,对于“物”保持距离和冷静,拥有“物”是出于需要,不是出于欲望,更不是为了占有。《长物志》的“长物”套用了王恭的说法,但是,意趣却和王恭完全不同。如果说王恭是偏道德的,那么,《长物志》是偏艺术的。

王恭把物看作是功利的东西,所以,他是从占有多少的层面来看待物的,在他看来,一般人以为占有的越多生活就越好,是一个错觉;一个有品位的人,对于物的占有越少,生活其实就会简单越轻松,越有美感。

而《长物志》把物看作是趣味的东西,所以,文震亨是从如何使用的层面来看待物的,在他看来,一般人不会使用物,以为越豪华越时髦越好,结果把生活弄得很庸俗;一个有品味的人,在于他对于物的独到眼光,以及独到的使用方法。

显然,在如何处理欲望(物欲)的问题上,王恭和文震亨有微妙的相同,又有本质的不同。相同在于他们都认为,在物欲面前,人不应该放纵,不应该做土豪,但王恭基本上是一个道德主义者,解决物欲的困扰,唯一的办法是节制欲望,做到“身无长物”。文震亨是一个美学意义上的享乐主义者,他并不排斥物质,并不认为物质是有害的,相反,他认为人只有在物质的享受里,才能找到生活的意义;也就是说,他认为解决物欲的困扰,不是靠节制欲望,而是靠驾驭欲望。

驾驭欲望,换一种说法,就是把生活艺术化,而生活的艺术化,很大程度上,是对于物的处理,从物的审美,到物的具体标准,文震亨在《长物志》里构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生活艺术化的操作程序。

整本《长物志》就是一本物的清单,把物分为十二类,十二类又列出各种具体的事物,只看目录,就觉得很有意思,比如“室庐“类,分为以下明目:门、阶、窗、栏杆、堂、山斋、佛堂、桥、茶寮、琴室、浴室、街径/庭除、楼阁、台;再如“几榻”类,分为以下名目:榻、短榻、几、禅椅、天然几、书桌、壁桌、方桌、橱、床、箱、屏。

目录上列出的大约有182种物,这182种物里,有些又细分出若干种,所以,整本《长物志》里,列出并讨论的物,大约超过了250种。之所以说《长物志》是物质加上了主义,是一本物质主义手册,是因为他的分类是有所用意的,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有美学的和设计的考虑,还因为他对于每一种物都有评判性的论述,是非常讲究的,是有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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