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者,無極而生,陰陽之母也。動之則分,靜之則合。無過不及,隨曲就伸。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粘。懂勁後,愈練愈精,默識揣摩,漸至從心所欲。本是捨己從人,多誤捨近求遠。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學者不可不詳辨焉。下面我們解讀太極拳的“從人則活,由己則滯”。

解讀太極拳的“從人則活,由己則滯”

“從人則活,由己則滯”出自太極拳理論奠基人武禹襄先生(1812一1880)經典拳論《打手要言》,其完整語句寫爲:

“須要從人,不要由己;從人則活,由己則滯。”

由此看來,“從人“是關鍵。如何”從人“呢?《山右王宗嶽太極拳論》這樣描述道:

“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粘。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雖變化萬端而理唯一貫。”

這裏所指的一貫之理便是“從人”,即不丟不頂、沾連黏隨。下面做具體分析。

從人,指不與對手發生正面交鋒,不硬接硬攔,不硬頂硬撞,萬是採用“走”“隨”的策略。走不是躲開、躲閃而是順勢借力,進行走化,或稱消化對方進攻的勢頭,求達“我順人背”;隨,也是從人,但非盲從,要有目的。如此,方能靈活多變,運轉自如。

由己,心中早有盤算,招法預先設定,不管不顧對手,你打你的,我來我的。這樣,往往與對手產生直接頂撞,也容易受制於人,根本談不上靈活,其結果必然會“滯”。

這句十六字箴言,似乎到此已解釋清楚了。其實,箇中另有深意。且看李亦畲先生(1832一1892)《五字訣·身靈》如何闡述“從人”之理。他寫道:

“二曰身靈。身滯則進退不能自如,故要身靈。舉手不可有呆相,彼之力方挨我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裏。兩手支撐,一氣貫穿,左重則左虛而右已去,右重則右虛而左已去。氣如車輪,周身俱要相隨,有不相隨處,身便散亂,便不得力,其病於腰腿求之。先以心使身,從人不從己,後身能從心,由己仍是從人。由己則滯,從人則活。能從人,手上便有分寸,秤彼勁之大小,分釐不錯;權彼勁之長短,毫髮無差。前進後退,處處恰合,功彌久而技彌精矣。”

“由己仍是從人”,這是怎麼回事兒?無獨有偶,其後的郝月如先生(1877一1935)也反覆強調:

“切記不可用力,不可尚氣,不可頂,不可丟。須要從人,仍是由己。得機得勢,方能隨手奏效。”(引自《太極拳走架與打手》)

“欲要知己知彼,則先捨己從人,不要由己。從人則活,由己則滯。而從人仍是由己。”(引《借力打人引進落空》)

既然“須要從人,不要由己”,又說“由己仍是從人”、“從人仍是爲了由己”這種如同繞口令似的拳論,真能把人繞糊塗了。其實,道理很簡單。太極拳,既名“大極”就沒有絕對的非此即彼,“從人”與“由己”之間也一樣。試想:如果完完全全地從人,一切不由自己,這不就是讓別人牽着鼻子走嗎?如此,身不由己,迷失了自我,反爲對手所制,陷自身於被動的境地,還如何炎得上靈活?所以說,“從人仍是爲了由己”。再說“由己“,並非閉關自守。真正意義的“由己”必須先探準對方意圖,我因人制宜、因勢利導,彼“微挨皮毛不讓打着,借其力,趁其勢,四面八方何處順,即向何處打之”(郝月如語錄)。這其間,“由己”之中又有“從人”的技巧。綜上所述,“從人”是表象,實際上仍是“由己”。

如果作爲一次防守反擊的過程,“從人“與“由己”的從屬關係,武禹襄總結爲另一句“要言”,即:

“機由己發,力從人借。”

力從人借,接手要借力,一定以“從人”爲主,否則失之於頂;“機由己發,化發爲出擊,一定以“由己”爲主,否則失之於“丟”。

總之,從人必須以“由己”爲基礎,身法不可散亂,自身要穩固;由己必須以“從人”爲前提,須順勢而爲,萬不可逆勢而動。這纔是“從人則活,由己則滯”的真正內涵。

郝月如先生有一短文《捨己從人》,對“從人”的具體操作過程論述甚詳,現摘錄於此,作爲拙文的結語,希望同好多加揣摩。

“太極拳有捨己從人之術,挨河處,何處靈活。假使挨手,手腕靈活;挨肘,肘能靈活;挨胸,胸能靈活。周身處處如此。”(側重點在於“從人”)

“又,挨手意在肘,挨肘意在肩,挨肩意在胸,挨胸意在腰,挨腰意在股。以此推之,如粘連私隨,不丟不頂,引進落空,借力打人,皆此意也。”(側重點在於“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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