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丽桃之夭夭昨天

作者: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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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俞绵绵抱住脑袋,在墙上撞了撞,心底一片冰凉。

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俞绵绵手忙脚乱地爬下床,临到最后一级台阶,“砰”的一声,整个人摔了下来。

李小疯将转椅挪过来,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退烧药吃多了,真的对脑袋瓜有影响。”

俞绵绵仰起脑袋,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

“智商低。”

俞绵绵撞了撞脑袋,依旧点头。再爬起来时,李小疯脚尖点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声音里透着无奈:“绵绵,我不知道你还能怎么办。”

是,俞绵绵的脑袋顶在墙壁上,来回地打着转,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回忆里,热舞Club里的摇滚乐震耳欲聋,男孩女孩们借着醉意挥霍青春,俞绵绵只是其中的一个,是其中满腹心事、不那么愉快的一个。

但是,她丝毫不比其他人低调,尤其是,身边还有一寝室的疯丫头在。在梨花的怂恿下,俞绵绵踩上音响,在热辣的节拍里跟人轧舞。她以前是学过跳舞的,不是优雅的芭蕾,也不是淑女的华尔兹,而是狂热的爵士,只会一些皮毛,但是那会儿酒意上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蹦跶着就要跟人生死对决。

音乐前奏响起时,对面轧舞的小鲜肉索性跳到了她们身边,帅气地脱下外套扔了出去,引得舞池里一阵欢呼。

人人都很嗨,人人都忘形。

气氛最热烈时,一双手臂伸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将俞绵绵拉入怀里。

周围很闹,音乐的鼓点一声声像是敲在了她心脏上。俞绵绵仰起脑袋,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傻乎乎地笑了笑。

头晕目眩,灯光昏暗,眼前还有重影。她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对方英挺的眉梢:“原来……我……还在做梦呀。”

周薄暮,那个只在梦中出现的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他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俞绵绵脚下一个趔趄,倒在他怀里,被他身上发出的光闪耀到睁不开眼,却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你是秦小唐,你不要蹙眉,不要像周薄暮一样……”

现在,李小疯也在叹气。

俞绵绵停止了蹭墙壁,颤巍巍地问:“那那那……我还做了什么?”

彼时,梨花考完了最后一门选修课,正推门进来。她一边放下背包,一边说:“没什么,只是周学长开车回来,你吐了人家一身而已。”

没什么——李小疯也在说:“没什么,只是你全程把周薄暮当作了秦唐而已。”

俞绵绵倒吸一口凉气,面容呆滞地走到盥洗间,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尖叫一声,飞速地跑出了宿舍大楼。

BN设计公司的大厅里,俞绵绵迎头撞上一个人,对方惊得一声低呼。

那人手里的文件散落了满地,俞绵绵立马蹲下身,帮着一起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不是故意的。

她指尖碰到一幅建筑草图,线条气势磅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她认得出,这是学长的画,右下角苍劲有力的,是学长的签名。

俞绵绵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视线落在签名边的角落里,那里居然有一个Q版玩偶。

是学长画的吗?好眼熟啊……越看越眼熟。

俞绵绵拍了拍脑袋瓜:是学长的微信头像!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还在哪儿见过?

俞绵绵恋恋不舍地将图纸递给对方,手上一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周薄暮的BN设计公司的大厅里。

她慌张地左右看看,没见到周薄暮,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来找他的,却又很害怕他突然出现——很矛盾的想法,但是俞绵绵的确就是这样想的:她想见他,却又,很不敢见他。

俞绵绵一边捡图纸,一边道歉,而面前的女生说的第一句话是:“没什么……”

只听了个开头就一身发毛,俞绵绵尖叫出声,然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场面很是尴尬。

俞绵绵抓了抓脑袋,她在想,按照自己的倒霉经历,这个时候学长应该会突然出现,围观她的所有窘态才对,可是,女生说,周薄暮今天不在。

俞绵绵垂下脑袋,“哦”了一声,失落地走出BN设计大厅,刚跨进自动门,跟一个人擦肩而过。空气里飘散着别致的香水味,像是琥珀,又像是迷迭香。

是顾心。

俞绵绵偏过头去看她,顾心正在打电话,俞绵绵的耳朵灵活地动了动,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抹娇俏的意味:“饿不饿,有没有按时吃饭?”

——“知道啦,问题我都会解决的,你就别担心啦。”

一颗心还来不及沉下,顾心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交错,俞绵绵躲闪不及。

顾心显然也见到她了,对着手机轻声说:“晚点再打给你。”她的嘴角弯出浅浅笑意,看了俞绵绵一眼,接着低声道:“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哦,Evan。”

话音刚落,俞绵绵飞速地跨出自动门,她想走得越快越好,早点儿逃离这个地方,早点儿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可是身后却传来顾心的声音:“俞绵绵?”

俞绵绵脚步停住,犹豫着要不要回头。这片刻时间,顾心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依旧是面带微笑,依旧是端庄得体,跟刚才讲电话的小女人相比,却俨然是另一副模样了:“真的是你。”

俞绵绵没有回应,她想,如果这一刻面前有面镜子,她的表情一定很生硬。

“要下雨了。”顾心淡淡地说。

俞绵绵抬头看天,点了点头,机械地重复:“是的,要下雨了。”

顾心递了把伞到她眼前:“早点儿回家吧。”

换作是平常,俞绵绵肯定会拒绝,只是这一刻,她没有把伞推回去的力气,就这样接了过来,低头说:“谢谢。”

转身要走,手臂却突然被她拉住,俞绵绵眼中带着疑惑。

顾心撒开手说:“注意看车。”

俞绵绵已经走神了,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很早就在哪儿见过你?”

话说出口,她自己却摇了摇头,茫然地朝地铁站走去。

她的人生里,怎么会认识这样完美的女子呢?

漂亮,得体,聪明,优雅,一星半点也不跟她沾边。

顾心和俞绵绵,所有有眼光的男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出了地铁站,俞绵绵沿着柏油马路一直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再停下来的时候,恍惚地发现前边是白色篱笆墙围起来的院子,墙头有花草摇曳,嫣红的蔷薇丛后,有一幢三层楼的别墅。

风很凉,雨一点一滴地落了下来,周遭虫鸣鸟叫声渐渐小了。

俞绵绵呆呆地站在雨幕里,原来,她已经走到了苍澜山;原来,她停在了周薄暮家楼下。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她依旧放不下周薄暮,代表若干年后,他另娶他人,而她,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这段初恋里难以自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到他家楼下,仰视着三楼那个亮着光的窗口。

一如过去无数次,她仰望着他。

俞绵绵垂下眼睑,拨下他的号码,她想告诉周薄暮:她喜欢他,从七年前开始,她就喜欢他。

电话拨过去,一秒,两秒,三秒,听筒里有个冰冷的女声毫不留情地切断了她的希望: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电话被挂断了。

俞绵绵望着那扇亮光的窗口,嘴角扯出淡淡的笑。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她觉得心情这样沉重,也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她觉得这般轻松。

她终于失去他了。

终于,她不必再畏惧失去。

手里的红伞被吹翻,俞绵绵没有捡,转身朝山下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别墅三楼里,冷风吹乱一室静谧。

高高扬起的软帘之后,男子背影孤单,指尖燃起一支香烟,然后又重重地按灭。

他皱眉,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山道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上。

他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

周薄暮不知道。他久久地看着,拨通了门卫的号码:“派辆车从A道下山,送她一段路。还有,不要提我的名字。”

周薄暮依旧是学校的热门话题,他的名字依旧出现在建筑学院,出现在同学们的口中,出现在一个又一个布告栏里。可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神话人物,这个自带光芒的男子,却从俞绵绵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

就这样,建筑系大三的学生结束了最后一堂理论考试,距离暑假,只有几天了。

璐子和梨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李小疯是本市人,也不着急回去,而对俞绵绵来说,必然是要留校的。只是这一次,她可以堂而皇之地说是为了准备主持演讲。

事实也的确如此。《建筑与灵魂》演讲在即,主办方为工作人员安排了十次以上的彩排,为的是让大家熟悉演讲流程,更好地应对突发状况。

俞绵绵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背主持稿件。真正到这一步她才明白,比赛当天一连串的问答都是必要的压力测试,昔日一个个表情肃穆的评委老师,到了今天,也不过是身边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

每个人都在忙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俞绵绵见过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在这宽敞的报告厅里,再见过周薄暮一面。

她开始怀疑,周薄暮会不会是她的一场梦;也许他真的闪闪发亮,但是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俞绵绵居然笑出声来,她觉得可笑,笑过之后,却发现自己眼里有朦胧的水雾。

背主持稿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抓了抓后脑勺,很是手忙脚乱:“喂喂喂,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啊?”

俞绵绵横了他一眼。他叫林晨,医学系大一新生,是这次跟她搭档的主持人。跟俞绵绵这类拼运气入围的十八线主持人完全不同,人家是正经的托福考高分的高才生,一口流利的美式口音。

俞绵绵觉得匪夷所思,这场主持人选拔比赛,是不是整个C大就这一个高手来参赛啊?不然,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林晨看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吸了口气:“好了!大不了你再出错,我忍一忍不说你了。头脑不好,语法又糟糕,真不知道怎么被选上的。”

俞绵绵的确忍了好几天,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学霸,一个劲地鄙视她。看吧,学霸就是不可一世,觉得世界上的人都笨得要命。难不成都不允许这世界有笨蛋了吗?俞绵绵呼了口气:“谁说我哭了!就算哭,也不关你的事!”

林晨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女孩子是拿来宠的,也不知道是谁害你流泪,哭了就不漂亮了。”

都说了,她不是在哭!

这家伙聋了吗?!

俞绵绵张嘴就想反驳,却不料眼泪被他揩入手心。她愣了一会儿,尴尬地咳了一声:“什么女孩子!我是你学姐!学姐知道吗?!”

还是你不能撩的那种!

林晨却一点也不在意,耸肩一笑,眼底有亮晶晶的光。

俞绵绵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一边挪远一点坐着,一边揉了揉眼角,却忘了手上刚沾了提神的清凉油,顿时眼睛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林晨的手再度伸了过来:“别动,我看看。”

俞绵绵下意识地往后靠,他皱眉道:“还动?”

这下子,俞绵绵连出声都不敢了。

眼睛睁不开,面前的人是何表情都不知道,俞绵绵小心翼翼地呼吸,总觉得有种掉坑里的感觉,而这坑还是自己挖的,顿时心塞又尴尬。

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秦唐!

俞绵绵如获大赦,激动得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兴奋得跳了起来,几步要跑过去,脚下却突然碰到异物,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秦唐眉梢突突直跳,飞快地上前将她接住:“小心!”

他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俞绵绵嘴巴一撇:“我的眼睛要瞎了……”并且差点就被人套路了。

“瞎了好。”秦唐言简意赅。

好了,俞绵绵彻底无话可说了。倒是旁边的林晨,手指顿在空中,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秦唐扫了他一眼,林晨立马站起来:“您……”

“等一下。”秦唐示意很忙,客客气气地阻止了他的后话。

居然用敬语?俞绵绵的耳朵灵活地动了动,却被拉到了一旁的空位上。

林晨也跟了过来,卖力地拧开了一瓶水,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秦唐有随身带方巾的习惯,自然地接过水,往方巾上倒了一点,一边帮她擦眼睛,一边旁若无人地毒舌:“你说,那些评委会不会发现你脑子其实很有问题,幡然悔悟,取消你的主持资格?”

林晨的目光跟着移到俞绵绵身上。

俞绵绵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脑子才有问题,很大很大的问题!”

嗯,这个角落彻底安静了下来。林晨惊讶于俞绵绵的反应,更惊讶的是,秦唐居然只是嘴角一勾,再自然不过地帮她擦了擦汗珠:“也许你说得对。”

明知道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与那个人同台,明知道她拼尽半条命是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明知道在她拼命准备比赛,他就不该出手帮她。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秦唐现在觉得,真正头脑有问题的人,大概是他。

报告厅里灯光昏暗,舞台上人来人往,他们坐着的这个角落,帘幕低垂,隔绝了周遭的纷扰。秦唐的指尖抚过她紧闭的双眼,嘴角扬起淡然的笑,他想的是:来日方长。

可是,这样的关头,居然还有个家伙在围观。

林晨在他冰凉的目光逼视下倒退一步,撞倒了脚下的水瓶,声音有点大,俞绵绵看了过来:“你怎么了?”

秦唐一只手搭到俞绵绵身后,表情懒洋洋的,却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微笑着问:“对啊,你怎么了?”

躲不过了。

秦唐出场的那一瞬间,林晨心里有一道雷笔直地劈了下来。他本来只是想撩个学姐而已啊,哪知道学姐名花有主,这个主儿还是自个儿的偶像。

不过……终于跟偶像说上话了!

林晨有些激动:“学学学……学姐,这是您的男朋友吗?”

得,刚刚还不要命聊骚的小伙子,这会儿对她也改用敬语了。

俞绵绵被这称呼绕得有点儿晕,不过看在他立正站好的份上,她还是没心没肺地乐了:“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死党加帮手——秦小唐。”

林晨愣了愣,居然伸出了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久仰大名了,秦先生……”

秦唐又恢复到了人五人六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跟人握手。

“秦先生,您,您好,我是医学院的,我叫林晨,我看过您的书……”

这下,轮到俞绵绵翻白眼了。

得,又遇到了一个秦唐后援会成员,这家伙怎么连男粉丝都圈啊?

并且,这男粉丝还咋咋呼呼的,全程在刷存在感。好不容易彩排完了,俞绵绵正想敲秦唐一顿昂贵的晚餐,怎么着也应该是“闭月笙歌”那种大饭店级别的,哪知道,这家伙突然杀出来,要拉着他们一起聚餐。

她,秦小唐,林晨——这到底算什么组合啊?

两个学霸加一个学渣?想想都诡异。俞绵绵看了眼身后寒暄的两个人,一步步从艺术楼的石阶上蹦下去,身侧却突然传来几句交谈声。

俞绵绵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顾心也正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都顿了一下。

“我……”俞绵绵的手指在衣摆上绕了绕,勉强扬起笑脸:“刚刚没看到你。”

一下午的彩排,顾心全程都在忙,尽心尽力的样子,像极了BN设计的准老板娘。

俞绵绵见到了,却也躲了一下午,最后无处可藏,宁可跟林晨挤一个角落,都不愿意直面她。

应付人很累,应付周薄暮身边的人更累。

顾心笑了笑:“没关系,上次没淋雨吧?”

俞绵绵摇了摇头,生怕她问起自己上次找周薄暮的原因,随口聊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结束谈话。俞绵绵转过身,朝石阶下蹦了一级。她刚跳到平地上,眼前滑过一辆汽车,刚刚好,停在身前。

银灰色的奔驰SLK280,极尽低调,却又是操控性上佳的一款车。墨色车窗倒映出俞绵绵的影子,她看着,下意识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什么时候被吹乱的?

俞绵绵皱眉,却在上臂刚抬起来的瞬间,车窗玻璃降了下来,一张英俊淡漠的脸近在咫尺。

一道雷劈在了脑袋里。俞绵绵手指揪紧衣服,思绪也停顿了三秒。

吸气,再吸气,犹豫再三,那句“学长”,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周薄暮眼角微微上扬,瞳孔里透着淡淡的烟灰色,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认真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写满了深情。

俞绵绵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是错觉,因为在下一秒,周薄暮的目光就从她身上挪开了。

气氛冷到不能再冷了。

显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秘书长老陈也感受到了。

他是一直跟在周薄暮身边的,负责这次与演讲投资方的接洽工作。此刻,老陈的眼神在俞绵绵身上扫了一圈……咦,这不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女孩子?

几个小时前,他将报告厅现场录制的视频送去公司。确定现场布景、灯光都算是小事,原本在会议室里跟几个主管就能敲定,哪知道视频播放时,BN设计的大Boss、他的顶头上司周薄暮从玻璃会议室边经过,当下便停住了脚步。

天知道他不过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被玻璃窗外大Boss阴冷的脸色吓得够呛。

再转头看向视频里,没什么特殊呀!

帘幕、射灯都还算OK……只是,屏幕角落里有一对男女,男生的手指轻轻抚过女生眼角,两人时不时低语几句,看起来不过是普通情侣而已。

老陈想破脑袋也没找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在这时,大Boss居然走进了会议室,要求将眼下的片段重新播放一遍。

一连倒带数次,周薄暮的脸色始终很淡漠,目光冰冷地落在角落里的那对男女身上。就在他大概理清思绪时,大Boss居然大手一挥,要请现场所有彩排人员吃饭。

而现在……老陈的目光在俞绵绵与秦唐之间转了几圈,“秀恩爱”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对小情侣吗?拜托!他们很忙的好不好?从BN设计开车过来一个多小时,他一向理智稳重的大Boss,放下几百万投资的演讲不准备,居然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请人吃饭?

醋还没有喝饱吗?

老陈看着俞绵绵,摇头“啧啧”了几声,现在的小年轻哟,为了爱情真是……

大概是目光的含义太直白,俞绵绵也朝他瞪了一眼。老陈尴尬地搓了搓手,说出了打了好几遍腹稿的台词:“那个,大家排练一下午辛苦了,这样……Evan在烟雨西楼里订了包间,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俞绵绵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周薄暮,进也不对,退也不对,跟着去也不对,拒绝,好像更加不对。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周学长您好!我是林晨,由我来负责下周您的演讲主持工作哦。”

很好,就这样!

俞绵绵将脑袋埋低,一步步后退,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弱一点,再弱一点……就在这紧要关头,她感觉手臂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一个踉跄上前,还没站稳,林晨便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主持搭档俞绵绵,我们都很高兴见到您。”

智商低!

情商低!

高兴你大爷!

俞绵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哀怨地看着林晨,却发现对方压根没看她,反倒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副“快来感谢我帮你刷存在感”的表情。

周薄暮的目光再度移到她身上,目光很冷,脸色也不好看:“俞……绵绵?”

俞绵绵的嘴巴动了动,竭力想笑一笑,后背上的力道蓦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秦唐撤开林晨的手臂,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他们中间:“怎么了,嗯?”

这句话,他是对俞绵绵说的。

气氛愈加冷了下来,艺术楼前霎时间风云变幻。

身边有人经过,有人谈笑,也有工作人员在悬挂新一季的活动横幅,环境这样嘈杂,俞绵绵却觉得,周薄暮身边一片真空,她看不清,猜不透,进不去。

就好像此刻,他明明看了她一眼,却又能温声软语地对顾心说话:“麻烦你一下午了,累吗?”

顾心笑得很温柔:“为了你和公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聊的?俞绵绵退了一步,准备离开,却被顾心喊住:“绵绵,一起去吃饭呀。”她眼眸扫过秦唐,顿时亮了亮,“还有,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不……”

她想否认,可很显然顾心没有给她否认的机会,大眼睛眨了眨,了然地笑笑:“家属也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啦!人多热闹一点。”

周薄暮嘴角微勾,淡淡地开口:“不必吧。”

俞绵绵一怔,还没说话,秦唐已经上前一步,语气十分冷漠:“嗯,确实不必,我们在餐厅订好了位子。”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半真半假?

俞绵绵拉了拉秦唐的袖口,身上却突然跟被针扎了一般,她朝周薄暮看去,却发现他的眼神冰冷到骇人。

“阿心,俞小姐没空,不要打扰人家了。”说完,他对顾心淡然一笑。

阿心!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称呼顾心为顾小姐,唯独他,连昵称都叫上了。

俞绵绵的眼神顿了顿,周薄暮本来就有迷人的皮囊,平常不苟言笑,这一刻,实实在在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俞绵绵垂下眼,手腕被秦唐拉了一把。

她应该躲开的。

起码在周薄暮面前,她应该如此。

俞绵绵一怔,手伸到包里,刚好错开他伸过来的手。

秦唐面色不改,俞绵绵移开眼,故作轻松地说:“我的……主持稿放在报告厅里了,你等等我。”说完,她急切地跑上艺术楼前的台阶。

没有那么着急,没有什么遗忘的主持稿,俞绵绵只是觉得,她不能在周薄暮面前垂头丧气地离开。

她更不能,被秦唐牵着手,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周薄暮订的餐厅不算远,艺术楼前的一群人问清楚了地址,各自散开了。

顾心温声说了句待会儿见,转身去取车了。

正值傍晚,暑气渐收,校园的风很清凉。秦唐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悠闲地抱臂说道:“似乎,周先生也并没有……后来者居上。”

周薄暮敲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停住,抬头看向他时,目光里带着寒意:“哦?你是这样认为的?”

秦唐弯腰,手指在升了一半的车窗上点了点:“她看你的眼神还和从前一样吗?你敢保证她依旧站在原地等你?”

周薄暮神情一顿。

秦唐轻声一笑,似是感慨,似是不屑:“白驹过隙,一日千里。”他嘴角掠过一抹挑衅的笑,目光与他对上,一字一顿,淡然开口,“周薄暮,你……出、局、了。”

谁会一直在原地呢?谁又会一直生活在仰望的爱情里?

别的人他管不着,如果是俞绵绵,秦唐决不允许。

后来,俞绵绵总是会想起那一天:她躲在艺术厅角落里,透过玻璃门去看台阶下的周薄暮。

他的食指弯曲,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方向盘上,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俞绵绵看得险些落了泪,因为上次,他敲着方向盘说:俞绵绵,你可以喜欢我。这次,他却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俞绵绵埋头走出艺术楼:“终于走了。”

她声音很低,但秦唐还是听见了,嘴角挑起一抹讥笑:“不走,留着过年?”

“你!”俞绵绵抬头瞪他一眼。

秦唐眯起双眼,毫不畏惧地凑近:“你什么你?”

这家伙!真是好讨厌啊!

俞绵绵鼓了鼓腮帮子,秦唐却伸出手,在她圆鼓鼓的脸上戳了一下。

“噗——”顿时泄气。

她想发作,手腕却忽然被他捉住。秦唐敛下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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