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貨幣數量論是歷史上傳統貨幣數量論的發展。在休謨(David Hume)看來,貨幣的價值取決於流通中的貨幣量,商品價格是由流通中所存在的貨幣(金屬、紙幣)總量決定的。但是,“如果我們從各個不同的角度進行觀察貨幣,如果我們從容但深入地進行研究,我們就能充分發現這兩個方面的妙處。複雜與簡單兩個面都有一些可以獨立於整體之外讓人欣賞的東西,但對這些東西有了充分的認知,也只不過是對整體的部分了解罷了。”在《貨幣的禍害》一書中,美國當代經濟學家、芝加哥大學教授、芝加哥經濟學派代表人物、貨幣主義大師米爾頓·弗裏德曼(Milton Friedman)通過多彩多姿的歷史片段,證明對貨幣經濟學的誤解所帶來的貨幣之禍害。比如,他不但討論了兩位蘇格蘭化學家是如何毀掉最光彩奪目的政治家威廉·詹寧斯·布萊恩競選總統的前程,以及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白銀採購計劃加速中國國民黨政府的垮臺,還以平實的語言解釋了美國當前的貨幣體系對個人的工資、儲蓄賬戶以及全球經濟的影響。

“貨幣是一件太重要的事情,不能僅僅交給中央銀行的銀行家們。”一如米爾頓所言,通貨膨脹在根本上源自於貨幣供給量的主張。他認爲,通貨膨脹主要是一種貨幣現象,是由貨幣量比產量增加得更快造成的。貨幣量的作用爲主,產量的作用爲輔。許多現象可以使通貨膨脹率發生暫時的波動,但只有當它們影響到貨幣增長率時,才產生持久的影響。他甚至說,“通貨膨脹的問題,只是印刷行業的問題。”米爾頓旗幟鮮明地反對凱恩斯以金融政策作爲需求管理的手段,主張政府在經濟上扮演的角色應該被嚴格限制。他說,在貨幣供給量不變的情況下,政府增加開支將導致利率上升,利率上升將引起私人投資和消費的縮減,從而產生“擠出效應”,抵消增加的政府支出,“根治通貨膨脹的惟一出路就是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控制貨幣增長。”如其所言,“Money is much too serious a matter to be left to central bankers.”控制貨幣增長的方法是實行“單一規則”,即中央銀行在制訂和執行貨幣政策的時候要“公開宣佈並長期採用一個固定不變的貨幣供應增長率”。這就是著名的“單一規則貨幣政策”。

經濟大蕭條是政府對市場過多幹預和管制結的惡果,而非“自由放任”所造成的。美國在過去二十年間曾四次加速貨幣的增長。每一次貨幣量以更大幅度增長後,都是經濟先得到擴充,隨後便出現通貨膨脹。每一次當局都用放慢貨幣增長率的方法制止通貨膨脹。貨幣增長率下降後,緊接着就是一次通貨膨脹性的衰退。米爾頓認爲,“正是聯邦儲備銀行的舉動,將這場普通的經濟衰退——雖然可能是相當嚴重的一場,轉變爲一次主要的經濟災難,而不是試着用它的力量來抵銷大衰退。1929年至1933年間貨幣供給減少了三分之一便是這場災難的開端……大恐慌不但不是一場自由企業體制的衰退,反而是一場政府造成的悲劇。”他強調,政府所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通常都跟問題本身一樣差勁(The government solution to a problem is usually as bad as the problem.)。比如,政府對市場、對經濟、對金融的沉重管制,不但限制了銀行對市場的反應,還使銀行喪失了處理能力,結果導致了經濟大恐慌,而“美國政府提升稅率的舉動造成了對民衆更大的傷害,接着又印製更多鈔票來償還債務(因此又導致通貨膨脹),這些失誤加起來便徹底摧毀了中產階級的儲蓄”。

米爾頓·弗裏德曼及簽名

米爾頓認爲,“最大錯誤之一是,是不依政策和計劃的結果,而是依它們的意圖來評斷它們。”(One of the great mistakes is to judge policies and programmes by their intentions rather than their results.)在《貨幣的禍害》一書裏,米爾頓還關注了中國的問題。米爾頓對中國國民黨最終潰敗的解釋也落腳於國民黨引發通脹,“1948822日,蔣介石宣佈實施貨幣改革。……價格被凍結,所有私人持有的黃金、白銀和外匯必須在3個月內上交”,而上交的條件苛刻,幾乎等同於直接充公。“到了19494月,國民黨統治區的物價水平上漲到了194612月價格水平的5400萬倍,這相當於每個月上漲將近90%(遠遠超過菲利普·卡根在他新古典經濟學惡性通貨膨脹研究中所定義的50%的水平,他用這個標準把惡性通貨膨脹從其他通貨膨脹現象中區別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國民政府“失去了少數還沒有放棄更廣泛意義上社會責任的人士對其殘存的一絲尊重”。從這個角度上看,“惡性通貨膨脹不僅幫助共產黨取得了勝利。內戰結束後,共產黨又消除了惡性通貨膨脹,而這無疑幫助他們鞏固了政權。”

貨幣理論的真諦同樣適用於貨幣的發展歷史。一如米爾頓所言,從某種角度來看,貨幣體制的結構似乎非常怪異,但若換一個角度來看,它只不過是我們並不熟悉但卻習以爲常的形態,彷彿是自然界的一個組成部分。在《貨幣的禍害》一書中,米爾頓不但從石頭、羽毛到黃金的演變中探討了貨幣的歷史演變,還側重於用簡潔的語言勾勒出貨幣理論的本質,正如1873年的罪行”所體現的那樣,人們可以通過各種途徑,用深思熟慮的行動來改變或影響貨幣或貨幣理論的發展歷程——很長一段時間,貨幣一直在銀本位和金本位之間搖擺,在複本位和單一本位之間徘徊,由此引發出許多事後看來荒謬的歷史事件或災難。米爾頓還斷言,這個歷史並不遙遠,“在未來幾十年裏,世界上會出現更多嚴重的通貨膨脹和全面爆發惡性通貨膨脹時間”,“無論是我們正討論着的貨幣觀點,還是關於其他經濟或社會現象的觀點,概莫能外。”這也就是爲什麼要正確理解貨幣現象所具有的重大潛在的價值。

劉英團:獨立書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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