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確定愛是否是文藝創作最重要的主題,但我們能確定愛是文藝創作永恆的主題。我們不確定藝術家、文學家是否最擅長於表達愛,但我們確定太多的藝術家、文學家創作過太多關於愛的作品,感動過太多的人,從曹植的《洛神賦》到顧愷之《洛神賦圖》,從古希臘阿歷山德羅斯的《米洛斯的維納斯》到文藝復興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穿越古今、跨越東西。甚至對於藝術家、文學家而言,愛是作品,也是自身,他們是創作者,也是故事本身,無論趙孟頫和管道昇,還是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

從一篇辭賦到一幅繪畫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三國著名文學家曹植虛構與洛神的相遇故事,寫就辭賦名篇《洛神賦》,我們讀出了洛神的絕美,也都出了曹植的傾慕,更讀出相遇而不能相守的遺憾與惋惜。時至魏晉,大畫家顧愷之取材《洛神賦》,畫出傳世名作《洛神賦圖》,文字轉換爲圖像,想象的場景轉換爲可視的具體,而一以貫之的是對愛情讚美,以及愛情可遇不可求的哀傷。也許曹植的書寫尚有愛情之外的深意,也許顧愷之的描繪也有超越愛情的所指,但今天我們回望更多記住的,或者說更願意解讀的依然是關於愛情,愛情可能沒有圓滿的結局,從古至今歷來如此,但遇見就好過空白,恰如文字與圖像,因爲曾經存在過,便會永遠存在着。


顧愷之《洛神賦圖》 現傳世四幅畫作均爲宋代摹本,分別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二件)、遼寧省博物館、美國弗利爾美術館

趙孟頫的妻子管道昇竟是“雕塑家“

元代趙孟頫不僅精詩文,更是善書畫,像多數才情縱橫的文人一樣,趙孟頫也有過納妾的想法,並作詞向妻子管道昇示意,才情縱橫的妻子同樣以作詞回覆,“爾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捻一個爾,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爾,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爾,爾泥中有我。……”詞文將愛情比作泥塑,道出管道昇對愛情真諦的理解,雖然字詞含蓄,但意思卻不含糊,妻子對感情的真摯之解足以令丈夫趙孟頫羞愧難當,正是因爲這首詞,趙孟頫斷了納妾的想法。一首關於愛情的詞文竟成了拯救愛情的法寶,我們相信在歷史的長河中這首詞感動過太多的人、觸動過太多的人,也肯定拯救過太多人的愛情,兩個人,一輩子,就那麼愛着,這事沒那麼難。

古希臘的維納斯與文藝復興的維納斯

公元前150年左右,古希臘雕刻家阿歷山德羅斯創作了《米洛斯的維納斯》,豐腴的身體微微轉動,雍容的臉龐顯得平靜,作品集合着古希臘雕刻典型特點,也代表着希臘化時期的最高藝術水準,更是古希臘對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設定。令人想象不到的是這件完美的藝術作品在中世紀被埋入地下長達千年之久,直到1820年重新在米洛斯島被發現時已是上下兩截,但這並沒影響《米洛斯的維納斯》的魅力,法國人爲了得到她甚至於和土耳其人展開混戰,以至於雕像雙臂折斷,即使是“斷臂的維納斯“也成爲法國盧浮宮的鎮館之寶。

公元1487年,意大利畫家桑德羅·波提切利創作了《維納斯的誕生》,維納斯如出水芙蓉一般站立在海中的貝殼上,風之神將她吹向岸邊,春之神爲她披上新裝。這幅蛋彩畫今天珍藏在意大利佛羅倫薩烏斐齊美術館,像珍藏在法國盧浮宮《米洛斯的維納斯》雕像一樣,接受着絡繹不絕觀衆的觀賞,看見這幅畫也就看見了那個璀璨至極的文藝復興。我們不否認維納斯的雕塑與繪畫在藝術上的非凡,但我們一樣不能否認的是,受到那麼多人的喜歡是因爲維納斯代表着人們對理想化愛與美的推崇,而古希臘與文藝復興的藝術家無疑創作出了理想化愛與美的典範。


《米洛斯的維納斯》現藏於法國盧浮宮


《維納斯的誕生》現藏於意大利佛羅倫薩烏斐齊美術館

最熟悉不過的《LOVE》

LOVE這個詞可能是全世界最容易識別的單詞之一,而由美國波普藝術家羅伯特·印第安納的《LOVE》繪畫與雕塑可能也是世界範圍內最容易的藝術作品之一,它懸掛或矗立在任何你能看得到或去得到的地方,或許你就曾和《LOVE》一起合過影。是的,我們之所以喜歡《LOVE》一方面是因爲它是亮麗的色彩、強烈的符號、顯而易見的標識,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爲它代表着愛,愛是具體的定義,愛也是寬泛的所指,情侶和它合影是愛情,家人和它合影是親情,朋友和它合影是友情,一個人獨自和它合影是我們心中充滿着愛,愛過去、愛現在、愛未來,愛所有值得愛的一切,甚至所有不值得愛的一切,當然,所有的一切必定包含着愛藝術。


羅伯特·印第安納繪畫作品《LOVE》


羅伯特·印第安納雕塑作品《LOVE》

當藝術家愛上藝術家

當藝術家愛上藝術家會是怎樣?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給出了的非比尋常但非常藝術的答案,這對同月同日生的藝術家從相戀的那一刻開始便共同創作藝術,而愛情也成爲他們創作的催化劑,他們在愛情中思考着彼此關係,於是有了《空間關係》、《時間關係》、《移動關係》,也在愛情中直面相吸相斥,於是有了《潛能》、《切口》、《呼吸》,自然而然他們雙雙迎來創作的黃金時刻,那些共同演繹的藝術驚豔着藝術圈也驚豔非藝術圈,驚豔着過去也經驗現在,乃至還會驚豔未來,誰又能否認愛情的力量?

愛情的力量或許可以催生藝術靈感,但未必可以使愛情本身持續保鮮,1988年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作爲情侶創作了最後一件作品《情人.長城》,阿布拉莫維奇從山海關出發,烏雷從嘉峪關出發,兩人徒步沿長城相向而行,最終碰面的地方也是分手的地方。不過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2010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迎來了阿布拉莫維奇《藝術家在場》的創作,在六週的展期中,阿布拉莫維奇每天用7小時與參觀觀衆相坐對視,在此過程中來了一位特殊觀衆,他就是烏雷……


阿布拉莫維奇、烏雷作品《情人.長城》(視頻截圖)


阿布拉莫維奇作品《藝術家在場》 阿布拉莫維奇、烏雷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現場

關於愛、愛情的作者、作品、故事太多了,藝術家、文學家經歷着、創作着、書寫着,而我們作爲觀衆也經歷着、欣賞着、閱讀着,如果有機會大概誰也不會錯過和羅伯特·印第安納的《LOVE》來張合影。當然愛是愛情,又不僅僅是愛情,還是親情、友情,是善意、希望、信任、博愛……也是藝術延展的源泉,同時通過藝術愛的含義進而擴展。2020,已來的一年,越來越多的人在“未來之年”喊出“愛你愛你”,02月14日,勇敢嘗試表達你的愛,將愛的創作、書寫與愛的故事一直延續,或許今天看這形式與方式不夠文藝,也許明天將會有新的定義。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