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 译 约翰·阿什伯利

  

  [美]约翰·阿什伯利

  那声音像阵风

  遗忘在枝头,意味着某些

  没人能弄懂的事儿。还有那严谨的“后来”

  当你体会一件事情的意思,再记下来。

  此刻这充足的荫凉

  看不出来,分割在一棵树的树枝间

  一座森林众多的树之间,就像生活被分配

  在你我,以及那边其他所有的人之间。

  顶发稀疏阶段跟着

  苦思苦想时期。忽然,死去

  不再是一桩刻薄又廉价的小事儿了

  却很累人,像难熬的暑热

  还有那些无心的小设想放在

  我们对自己作为的奇怪念头之上:夏,松针球

  命运松松垮垮地伺候我们的行为,挂着假笑

  过于刻板地按章办事——

  想取消已经晚了——冬天的时候,叽叽喳喳的

  冷星在窗玻璃上比划夸张地描述

  此刻的存在,结果到头来并不那么了不起。

  夏像一行陡峭的石阶

  走下探向水面的窄岩。就这儿吗?

  这种铁硬的安抚,这些理性的忌讳

  也许你是真想停下来?这张脸

  长得像你,在水中浮映。

  (张耳译)

  SUMMER

  John Ashbery

  There is that sound like the wind

  Forgetting in the branches that means something

  Nobody can translate. And there is the sobering “later on,”

  When you consider what a thing meant, and put it down.

  For the time being the shadow is ample

  And hardly seen, divided among the twigs of a tree,

  The trees of a forest, just as life is divided up

  Between you and me, and among all the others out there.

  And the thinning-out phase follows

  The period of reflection. And suddenly, to be dying

  Is not a little or mean or cheap thing,

  Only wearying, the heat unbearable,

  And also the little mindless constructions put upon

  Our fantasies of what we did: summer, the ball of pine needles,

  The loose fates serving our acts, with token smiles,

  Carrying out their instructions too accurately—

  Too late to cancel them now—and winter, the twitter

  Of cold stars at the pane, that describes with broad gestures

  This state of being that is not so big after all.

  Summer involves going down as a steep flight of steps

  To a narrow ledge over the water. Is this it, then,

  This iron comfort, these reasonable taboos,

  Or did you mean it when you stopped? And the face

  Resembles yours, the one reflected in the water.

  约翰 · 阿什伯利

  

  【诗人小传】约翰·阿什伯利(John Ashbery,1927-2017)是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他一生著作众多,出版过28部诗集(不包括选集),1本小说,3个剧本,3部论文和批评,3部自法文的翻译著作。他囊括几乎所有有分量的美国诗歌奖,他1975年出版的《凸面镜里的自画像》一举获得美国三项皇冠文学奖,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和国家图书批评界奖,传言也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奖的美国候选人。在他逝世前,约翰·阿什伯利被公认为美国最伟大的在世诗人。

  【译者简论】阿什伯利诗的突出特点是诗人平静而有说服力的语调。这是一种以行走的步调前进,往往似乎被夹在中途,也许从外面透过窗帘听到一半的嗓音。这个声音偶尔会有明显的诗意或表现性的断裂,但更多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一致。它听起来是对话式的,低调的,温和的,不紧不慢的典型美国式英语。它明显的平和性让各种各样的事物在它们自己的自然状态下踊跃浮现:典故,哲学旁白,外国习语,校园笑话,各种被遗忘的文化碎片,甚至偶尔的叙述或分析或论证。

  他大部分作品给人的感觉是诗人的无意识/下意识以多音多义的形式传递到表面。虽然诗人以强大驾驭语言的能力,确定了诗的断行,语速,节拍和有序的音乐性,“难懂、凌乱”常常是注重内容的读者的第一反应。诗人在回答别人批评时说,“我没能在生活中找到任何直接的表述,我的诗歌模仿或重现知识或意识到达我身上的方式,那种一阵阵的,开始又停顿,而且不直接的到达。我不认为诗歌排列整齐的模式会反映这种情况,我的诗是不连贯的,但生活也是如此”。他朗读自己诗的嗓音一直保持着灵活的漫步状态,从不屈服于宣言或情节剧,或是故意制造悬念的停顿,而是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发放出稳定的文字流,让年轻诗人听他的朗读时,偷偷地涂鸦自己在神游状态中触发的图像和线条。

  翻译阿什伯利诗的难点在于再现他的语言的流动性和音乐性,以及潜在的美国式的淡淡幽默感和宽容。逐字逐行刻板地译出那些典故和文化现象,有时就很难体现诗人遣辞造行的即兴和挥洒,而这个即兴往往才是诗的真意。说到底,偶然性和机遇对这位天才的纽约诗人来讲至关重要—在他成名的过程里,在他对文字的运用里,他的读者可一一探查并体会。

  张耳

  

  张耳,北京人,在美国生活多年,是多部中文和英译诗集的作者,包括刚刚在台北出版的《离你最近》和即将由美国西风出版的First Mountain。张耳从事中英诗翻译,为美国法宝出版社合作编辑过《别处的集合——中国当代诗选》(Another Kind of Nation: An Anthology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2005),并曾参与《一行》、《诗象》等海外诗刊的编辑。张耳多次在国内国外朗诵和讲演。她和美国作曲家合作的英文歌剧《镜月》和《蔡琰》于近年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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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耳译作 @诗歌岛

  约翰·阿什伯利《长篇小说》《湖中之城》《任务》《平铺直叙的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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