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碎儿 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

当国家政权组织形式走向穷途时,底层个体往往最先了然于心。

巴黎公社如此,前南斯拉夫如此,前苏联亦如此。

底层个体的表达方式不同于公知,公知赢在有途径表达,底层个体在私下说,但又没几个人能说明,敢说明白。

比如曾留给我们美好回忆的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临时工》都出自前南斯拉夫。

从前的南斯拉夫曾是改革开放最早、市场体制最完善、经济最繁荣和人民生活水平最富足的社会主义国家。

在国祚运转45年后,1991年的某一天,它毫无征兆的分崩离析了。

你以为底层百姓一直在吃瓜,没有察觉么?当然不是。

从历史角度看,任何一个国家的兴衰和人民的祸福,无不伴随着民族关系的演变,这就像在洗衣盆里倾入墨水,盆里的衣服瞬间都会沾染上新的颜色,无一幸免。

前南斯拉夫有二十几个民族,其中六个大的都有自己的共和国。

自上世纪初建国到社会主义南斯拉夫解体,这个国家民族间的冲突就从未消停过,即使在铁托时期,矛盾斗争也属波涛暗涌。

90年代,在克罗地亚、波黑和科索沃的冲突和战争中,平民死伤人数甚至上达百万,仅波黑战争中就有20万人丧生。

一个国家表面上讲着“一律平等、团结友爱”,骨子里仍未摆脱“按下葫芦浮起瓢”式的往复循环,国家矛盾怎么可能不存在?

铁托死后十年,一个外表健康、内伤累累的社会主义国家便在民族仇杀的烈火中化为乌有。

众人皆知,前苏联,我们中国人民的老大哥,也一样难逃这样的命运。

因为我今天要介绍给你们一部很神秘诡异的老电影,片中这个少年用整个青春期,预言了五年后前苏联的崩盘。

通讯员

这是一部“喜”剧。

但是,电影正式上映时的海报长这样:

17岁的伊万中学毕业后被本派到某学术杂志社当通讯员。

男孩刚进入青春期,对生活充满向往,然而,他的家庭并没让他省心。

父母因为第三者介入而离异。

面对父亲的新老婆,伊万热情的与之打招呼,然后细心提醒她:“我爸身上某个部位非常容易溃疡,我妈常常给他买药吃,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把药方找给你。”

新老婆一脸懵逼,父亲尴尬的说:“好了伊万,好了,你说的够多了。”

父亲是个老布尔什维克,他告诉伊万:“儿子,我(和新老婆)马上要去美国生活了。”

伊万很吃惊的问:“你不是说美国很坏、很反动的么?”

父亲大义凌然的说:“是的,美国这个万恶的花花世界,就是需要我要这样的老党员,才能渗透到资本主义阵营去策反他们啊!”

无心工作的伊万整天浑浑噩噩。

有天,他在一块沙地看见两个男孩在闲聊:“万恶的西方世界最近流行一种舞蹈,就像是机器人一样的,瞧,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边说边比划,另一个跟着笨手笨脚的学。

面对被演绎成“僵尸”状的霹雳舞,伊万新奇万分,他驻足良久,直到两个孩子离去。

有天,伊万遇见女孩卡嘉,一见钟情。

即使遭到家人反对,这对小恋人也坚定要守在一起。

需知,人一旦面对真实世界,失去想象力的加持,整个人生就特别容易崩塌掉,你过往的笑料都变成酸苦,充斥着无以复加的寂寞。

社会弊病的诱发是从“互不满意”开始的。

成年人对青年人不满、青年人对成年人失望。

成年人开始启动家庭危机,对教育指手画脚,在官场的大耍官僚主义,社会公知每天平庸说教,小贪受贿、大奸以权谋私。

最终,这个国家的经济长期发展缓慢,人们为逃避责任学会不说真话,成人世界分崩离析,国家支离破碎。

年轻人之间的矛盾亦如是。

伊万成长在单亲家庭,家境差,学习成绩更差。

伊万不仅仅是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更代表着社会底层不执于抗争的人,他的“无所谓状态”,正是西哲“愚蠢的虚无主义者”代表。

但他不是海德格尔,海德格尔一边叫嚣着自己是“最彻底的虚无主义者的最典型的代表”,一边写着《存在与时间》挣着名头与稿费。

卡嘉是个美丽的姑娘,她多才多艺,在莫斯科大学接受教育。

她没有恋爱经验,眼见到伊万的夸夸其谈、听着他对自己的赞美,就开心的认为这个男孩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

就像片中,伊万的朋友巴津想买件大衣,打字员济娜期待能嫁个日本佬,库兹涅佐夫教授希望共产主义在全世界胜利……

1986年,伊万与卡嘉在片中相恋时,前苏联正在慢性解体。

号称第一先进的国家在发行量最大的《共青团真理报》上,首次向人民介绍弗洛伊德,人们第一次在市面上见到来自法国的磁带。

每个人都在用空虚的“买买买”,填补生活中的“缺缺缺”。

卡嘉和伊万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他们潜入小树林被发现,他们躲进后街被训斥,为了独处他们不惜钻进下水道。

他们面颊绯红、透露出各自心底的孤独,就像80年代末的前苏联,孤独之心众人皆有,与出身、所受教育无关。

纸里包不住火,胖孩子巴津向教授“出卖”了伊万。

当卡嘉的教授爸爸严令伊万与女儿断绝来往时,伊万那一刻的神情简直像被“玉米控”赫鲁晓夫附体,他谎称卡嘉怀孕了。

玉米当然没有错,错在哪里呢?

就像在推广玉米种植的过程中,赫鲁晓夫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即玉米生长的自然环境一样,不是所有土壤都适合种植玉米,也不是所有恋人都能为爱冲破传统。

伊万单方面认为,全世界无产阶级都该团结起来,比如他和卡嘉。

但他忽略了卡嘉并非无产者的真相,她渴望被爱,但她更渴望有尊严、有未来。

她推开伊万冲出家门,边跑边对伊万怒吼:“无耻!我恨你!你这个说谎精!”

片中,伊万梦见父亲的半身像,那身姿像极了我们熟悉的某前苏联领导人。

“父亲”问伊万:“过得怎样啊,老兄?”

伊万回答:“一切都好。”

这句“一切都好”暗合圣诞夜那场猝不及防的政权解体。

梦醒时分,伊万青春期最绚烂的部分已经离他远去。

他发现自己并不好,卡嘉离开了他,生活还要继续,回到原点的他还是他,但他又不再是他。

时隔不久,前苏联被分裂成十五个碎片,人们仍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在继续,他们还是他们,又不再是他们。

一个国家的崩盘,看似大事,其实都是从小事开始的。

莫斯科生产的西红柿,刚拉到委员会仓库未来得及分配,就腐烂在仓库里……

过激生产使前苏联从刚开始生产面包到等待发放面包,到最后“发霉面包”物以稀为贵……

不合理的制度、不合理的经济政策、不合理的分配政策,从赫鲁晓夫时代种下解体的祸根,到戈尔巴乔夫苏联解体,不过是一个内因,外因矛盾的总爆发而己。

伊万,正值青春期的普通男孩,生活在亲情缺失的家庭,做着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遇到心仪的女孩,倚赖赞美获取爱情,从那一刻,注定他将倚赖谎言维持这段爱,解决后续矛盾,直至被看透、被分手。

在官方的影片介绍中,《通讯员》被以“根据导演卡兰·沙赫纳扎洛夫的同名小说改编,是颇具特色的‘青年电影’作品之一”一言以概之。

在我来看,《通讯员》则是一部能够勇敢地、特立独行的将前苏联与俄罗斯的老与旧,粗暴与文明,通过伊万的青春期经历,以民俗喜剧的样式展现的淋漓尽致的上佳之作。

dypl8848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