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旧行当三般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机械化逐渐代替了手工,在农耕时代是乡村八大匠人之一的铁匠,现已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近日,在公布的成都市十一批历史建筑保护名录中,黄龙溪铁匠铺名列其中,儿时记忆中的“铁匠铺”又以新的身份回到了时代的舞台。

昨日,在景区工作人员带领下,从古镇的大门转弯,沿着河边直走,一路经过黄龙溪社区、沿河的茶馆,再经过一座石桥,记者终于找到藏在黄龙溪古镇中的铁匠铺。几十年来的风吹雨打在铁匠铺的大门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20来平方米的铺子内,墙壁已经泛黄,闲置的红炉、砧子、铁锤和煤炭静静地待在各处,屋子左侧挂有钉耙、勺子、铲子之类的器具,墙上“打铁还需自身硬”的字样格外显眼。在古镇一片热闹的氛围中,铁匠铺就像是一位寡言的老者,那么安静。时不时有三两游客在门前停住脚步,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原来这就是以前的铁匠铺。”

铁匠曾是令人羡慕的职业

67岁的王世旭是铁匠铺的主人,也是黄龙溪远近闻名的“王铁匠”,但凡经他手打造出来的铁器,都刻有“王记”二字。用王世旭的话来说,“与其说这是属于自己的品牌,倒不如说这是我对这份职业的热爱。”回忆起当年铁匠铺的红火场面,王世旭激动地说道,“那时候我们铁匠铺生意是最好做的。我们当时成型的铁器都是按斤卖的,生意特别好,不是熟人还不一定买得到。”一年辛苦下来,王世旭能挣四五千元钱,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可观的收入。

王世旭16岁到黄龙溪铁器社学习打铁,“这一打,就是40多年。”在经过了三年的艰苦学徒生活后,王世旭和铁器社其他20多人一起经历了从手工打铁到弹簧锤的岁月,锻造出了一把把好用又顺手的铁器,产品曾长期销往成都市日杂公司。1985年,铁器社受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解散后,王世旭用自家省吃俭用的钱买下了属于铁器社的房屋,换上了铁匠铺的招牌。

“做人就像打铁一样,一件好的铁器要经过高温、捶打、淬炼等多道程序;人生也是一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王世旭说,吃得了苦是成为铁匠的第一步。铁要加热到什么程度、捶打时用几分力气,这些都需要经验的积累。千锤百炼出手艺,火与热中尝苦乐。当年的铁匠虽是令人羡慕的职业,但这其中的苦,却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记者看到,在王世旭的手上、脚背上还留有许多因火花溅伤留下的痕迹,但王世旭却不以为然,“这些都是成为一个铁匠必须要经历的,看着一件件精美实用的铁器从自己手中诞生的时候,这一切都值得了。”

将手艺传承下去是未了的心愿

“铁匠铺只要打铁,屋里就很热,以往没有风扇,没有空调,从早上开始要干到晚上,这碗饭可不好吃啊!”王世旭说,在买下铁器社自己打铁初期,妻子便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后来,有年轻小伙子上门拜师,王世旭便收了七八个徒弟。“打铁又热又累,大家干活都不想说话,于是我们便有了专门的‘暗号’。只要我敲一声,就表示不打了、休息了,敲两声就表示使劲打、加油干。”

当记者问起徒弟的去向时,王世旭眼里多了几分落寞,“几年前,黄龙溪大力发展旅游,打铁噪音太大,加上今时不如往日,科技也越来越发达,手工打铁不如机械化效率来得高,徒弟们都纷纷转行了,现在大多成了建筑工地的小包工头。”在春季播种的季节要打锄头、钉耙等耕地农具,在秋天收获的季节打镰刀、棍棍耙、刀刀耙等农具,农闲的时候根据市场上乡民的需要锻打铲子、菜刀等生活器具……这样红火的场景已经彻底消失在铁匠铺中。

“打了一辈子铁,没有后悔过。即使在徒弟们都转行之后,我自己还坚持打了两年。”王世旭谈及自己每旅游一处古镇,必将探访古镇中的铁匠铺,“我觉得和他们很亲近,就算我不打了,看到他们打我也觉得很欣慰。”记者了解到,王世旭膝下有一双女儿,在最忙的时候,大女儿甚至学会了一些打铁的技能,后来大女儿在镇上上班,小女儿则在高中毕业后就去成都打工了。“毕竟是一辈子的手艺,是老祖宗的东西,能够将这份手艺传承下去是我的心愿。”王世旭说道。

叮当、叮当……探访结束后,记者站在铁匠铺门外,除去古镇景区的嘈杂,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清脆的打铁声,旧时铁匠铺红火的场景如放电影般呈现在眼前:铁锤挥舞下,火花如星辰般铺散开来;烧红的铁条在入水时发出“哧啦”的声响,须臾之间升腾起白色的烟雾;炉火熊熊燃烧,砧上的铁还闪着红光,倒映着大汗淋漓的铁匠……

刘永豪 唐玉林 本报记者 白洋

实习记者 祝箫 文/图

原标题:千锤百炼出手艺 火与热中尝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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