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公主,《鹿鼎记》里那个刁蛮、霸道、让人爱不起来的建宁公主,清太宗皇太极的小女儿。公元1653年,兄长顺治挑选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为十四额驸马,并为建宁公主与吴应熊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建宁公主逃离了戏说里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结局,但实际上,她的人生结局更为不幸,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她的公公——吴三桂,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吴三桂是中华5000年历史长河中的风云人物之一。他引清兵入关的行为,给中国历史的进程抹上了浓重的一笔。然而,正是这样一位曾经为大清王朝立下汗马功劳,曾经在大清王朝位极人臣的武将,却以悲惨的结局走完了显赫的一生。其实,在吴三桂身首异处的背后,还有比他更痛苦的人物,这就是建宁公主。一个朝廷的公主,为何会因为一个藩王而痛苦一生呢?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这还得从建宁公主成为吴三桂的儿媳后开始说起。

  自从公元1653年嫁给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之后,建宁公主与驸马恩恩爱爱,夫妻两人感情非常和睦。在外人看来,这桩门当户对的婚姻绝对是美满的,一方是为大清王朝立过汗马功劳的藩王。一方是朝廷的公主,建宁公主与吴应熊两人自然备受瞩目。但是,这种表面风光背后的无奈,只有建宁公主自己心里清楚。自从兄长当年将其嫁给吴三桂当媳妇之时起,她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便注定会在朝廷与吴三桂的关系之间苦苦挣扎。两者关系好,她自然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一旦两者关系恶化,她必将会成为朝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但是出身帝王之家的她,除了默默地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之外,别无选择。令她欣慰的是,在她与吴应熊喜结连理的十八年间,朝廷与吴三桂之间尽管存在着摩擦,但总体上是和睦的,因此,也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真正将她的命运推向绝境的,是公元1670年朝廷与吴三桂关系的恶化。

  

  公元1671年是吴三桂的60大寿,朝廷特意颁旨,恩准公主、额驸马以及他们的儿子吴世霖去云南祝寿。这对于吴应熊与吴三桂来说,当然是一个特大的喜讯,但是对于建宁公主而言,却是一件苦差事。她当然知道朝廷恩准她去云南为她公公祝寿的真意,名为祝寿,实则肩负起为公公和朝廷之间消除猜忌,立志言和的使命。这足以表明,朝廷对吴三桂的猜忌日深。吴三桂对云贵两省长达几十年的驻守,已经使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云贵两省属于他的藩邸的错觉,要消除他与朝廷之间的猜忌,首先就要消除他的这种错觉。一旦吴三桂这种错觉被打破,其后果轻者引起他对朝廷的不满,重则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叛乱。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建宁公主与额驸马终于进入了昆明城,整个昆明已经被节日的氛围所笼罩。吴三桂已经与夫人和王妃率领当地百姓在距王府几十米的道路两旁跪迎公主和额驸马的到来。公主立即下车,大礼参拜公婆。

  在建宁公主和额驸马两人共同规劝和朝廷的压力下,吴三桂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公元1673年7月,吴三桂主动向朝廷疏请撤藩,尽管康熙皇帝明知他只不过是故意做作,但这种机会难得,于是将计就计,准许了他的请求,并立刻派人前往云贵,与吴三桂商量关于撤藩的事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建宁公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只要公公能够按照朝廷的安排将家眷、部下带回锦州便可以万事大吉了,一直以来缠绕在她心头那个最为牵挂的问题便可得以彻底解决。于是她日日遥望着南方的天空,期盼着公公的到来。同年12月21日,终于有了公公的音讯,但这个消息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将建宁公主憧憬着全家大团圆的美梦彻底击碎:吴三桂扣留了朝廷派去商量撤藩事宜的折尔肯与傅达礼,执杀云南巡抚朱国治,据云南反叛,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蓄发易服,国号“周”,以来年为周王昭武元年。很显然,随着吴三桂的叛乱,建宁公主心里很清楚,她与吴应熊的夫妻生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康熙下令处死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吴三桂的叛乱,使他的儿子和孙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将他的儿媳推向了生命的绝境。年仅33岁的建宁公主,顷刻间失去了丈夫和儿子,成为寡妇。在建宁公主此后生命中的三十年孤独的岁月,尽管康熙皇帝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多次下诏安抚在吴三桂叛乱中受到巨大伤害的姑母,然而,一张诏书,又怎能弥补失去丈夫和儿子的伤痛?

  

  苦命红颜:陈圆圆临终遗言为何责怪吴三桂?

  有人说陈圆圆遗书属实,曾载入清史稿之类古籍。“伏以大王起家武功,世受明恩……当国破家亡之际,只坐视以贻误事机,迨事势不可为,始借力外人,以伸一时之忿,此大王之深误也。当敌军既进,神京亦亡,国号迁移,而有天沉地惨之变,大王不于此时号召人心,以佑明室,复为敌驰驱马足,纵横于汴、梁、川、楚之间。爰及缅甸,此时此际,明裔固亡,汉祀亦斩,此又大王误之又误之者也……”她看出并指出吴三桂犯下的错误,说明她本身是有立场的,有态度的。在《吴三桂演义》书中,陈圆圆临终前慨然叹道:“古人称美人为倾国倾城,实则人主自倾之,与美人何与?……”此言,不只可看作她在为自己辩护,分明也在替所有乱世红颜辩护。

  吴三桂占据云南后,深入缅甸境内擒获了南明流亡政府的永历帝。为劝说吴三桂别杀永历帝,陈圆圆故意登楼北望,迟迟不下来。三桂问其缘故,陈圆圆答:“妾北方人也,望家乡耳!”三桂开玩笑:“我就是你的家乡。你还有何故乡可思?” 陈圆圆正色道:“妾昔读古人书,说的是廉颇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故国怀念,英雄且有之。况妾一小儿女耶?”三桂听了有点不好意思:连小女子都知道思乡,这不是在讽刺自己枉为男人吗?

  吴三桂穿着清朝官服去见阶下囚永历帝。陈圆圆劝他还是该穿明朝服装。吴三桂挺给陈圆圆面子的,折衷了一下:脱下清装,先穿明装在内,再在外面披上清装,谎称到永历帝住处,再卸去外套,以明服相见。陈圆圆难得地露出笑脸:“君若能抚存朱明遗裔,故念朱明江山,即见之可也。”

  

  只是,吴三桂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哄陈圆圆,怕她伤心。最后,他还是瞒过陈圆圆逼死了永历帝。

  吴三桂对别人心狠手辣,在陈圆圆面前却柔情蜜意,有求必应。他在云南站稳脚跟,随即建造一座超豪华的梳妆台,供陈圆圆居住,以博千金一笑。陈圆圆仍然愁眉不展,对吴三桂卖国求荣之举耿耿于怀,总试图与之划清界限。她屡屡劝吴三桂别再为自己胡乱烧钱了,要送礼就该送自己最想要的:一间茅舍、一盏青灯、一册黄卷。

  在《吴三桂演义》里,陈圆圆是这样表明心迹:“妾今荣华极矣!若再享荣华,必増妾累。愿得一净室,闭修慧业,以终余生,并赎前过,此皆大王之赐也”。还提醒三桂这是他当初答应的,不要违约。

  吴三桂只得在城北的荒郊找了一块空地,盖起别墅,名为野园,安置陈圆圆,以顺从她远离尘嚣的心愿。陈圆圆终于与权焰炽天的藩府拉开了距离,两人也就无法经常见面。很快,吴三桂就有了新欢。陈圆圆也乐得清净,每日闭门诵经,忏悔前情。

  明末最有传奇色彩的两位名妓,一位是李香君,一位是陈圆圆。她们的命运起伏大相迳庭,却殊途同归,最终都遁入空门。这样的结局又是她们亲自选择的。她俩恰巧又都名列秦淮八艳。秦淮八艳中还有卞玉京等几位,不约而同地以修道度过余生。这不是没有缘故的。至少,表示了对世道的失望,对人心的怀疑。或者拔高点说,也算一种与清室统领的世俗社会不合作的态度。在那连男人都贪生怕死的血腥乱世,女人又能怎么样呢?她们若能以闭关修行为理由,划清与俗世的界限,已算很有勇气的。亡国之际,秦淮八艳纷纷洗去铅华、素面朝天,既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拒绝了荣华富贵的诱惑,退守于晨钟暮鼓之中,这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抵抗。城门可能攻破,而心扉绝不敞开。无论枪林弹雨,还是珠光宝气,都无法让她们眨一下眼。她们视而不见。秦淮八艳,在大是大非的取舍上,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

  

  陈圆圆不是物质女人,不是贪图享受的女人,她摒弃了王妃的优厚待遇,毅然决然地跨入空门,一定程度上洗刷了乱世溅在她身上的污点。也许仍然有许多人误解她,指责红颜祸水,我却是理解并同情她的。她可以面无愧色地跻身于秦淮八艳这一群有气节的烈女子之中。对于女人,斩断情根,斩断尘缘,不见得比男人杀敌更轻松、更容易。对于女人,情都没有了,就等于心已经死了。陈圆圆是个有心病的美人,是层出不穷的离乱,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压力,使她害了心病。为了了结这块心病,她只能亲手扼杀了那个原本有着世俗愿望的自己,同时也扼杀了痛苦的回忆。她死心了。

  心死了的美人,再美,又能活多久呢?没隔很长时间,陈圆圆就身患重病。在《吴三桂演义》里,收录了陈圆圆的遗书,估计是作者假托陈圆圆之口而写的,对吴三桂不无责怪。但也有人说陈圆圆遗书属实,曾载入清史稿之类古籍。“伏以大王起家武功,世受明恩……当国破家亡之际,只坐视以贻误事机,迨事势不可为,始借力外人,以伸一时之忿,此大王之深误也。当敌军既进,神京亦亡,国号迁移,而有天沉地惨之变,大王不于此时号召人心,以佑明室,复为敌驰驱马足,纵横于汴、梁、川、楚之间。爰及缅甸,此时此际,明裔固亡,汉祀亦斩,此又大王误之又误之者也……”她看出并指出吴三桂犯下的错误,说明她本身是有立场的,有态度的。在《吴三桂演义》书中,陈圆圆临终前慨然叹道:“古人称美人为倾国倾城,实则人主自倾之,与美人何与?……”

  此言,不只可看作她在为自己辩护,分明也在替所有乱世红颜辩护。天下的男人,好汉做事好汉担,别再让女人背黑锅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给她们足够的安全感,已经够对不住了。还要让她们背黑锅,替自己承担罪名与骂名,那也太差劲了。那不等于说明:男人的肩膀,还没有女人的胸脯坚硬呢。赶紧打住吧!

  

  自古以来,溅在女人身上的污水与口水太多了。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贴在陈圆圆头上的这个最抢眼的标签,是吴梅村《圆圆曲》里的名句。《圆圆曲》里还有这样的诗句:“若非壮士全师胜,争得娥眉匹马还,”“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吴梅村是秦淮八艳之一卞玉京的老情人。卞玉京与陈圆圆曾同住横塘,有交往,用当代话来说即“闺蜜”。晚明娱乐圈的流行语:“酒泸寻卞赛(卞玉京原名),花底出圆圆”,说明卞玉京与陈圆圆是秦淮风月场上的姐妹花,旗鼓相当。

  吴梅村早就认识陈圆圆。崇祯十二年,即1639年,他去北京办事,路过苏州昆山县,在县太爷杨永言的酒宴上初睹陈圆圆风采,过目难忘。后来又一直关注其大起大落的命运。他骨子里是陈圆圆这个当红歌星的粉丝。

  顺治八年,即1651年,吴梅村重逢信佛后自称玉京道人的卞赛,“共载横塘,追怀往事,不胜今昔之感”,同时又想起曲终人不见的陈圆圆。他写了一首《听女道士卞玉京弹琴歌》之后,又顺手写下《圆圆曲》。由于陈圆圆在他心目中份量太重,他在诗中也无意间强化了陈圆圆对那段改朝换代历史的作用。他正想借此而狠狠挖苦一下明末降清的那么多卖国贼。是啊,妓女尚只是卖艺,卖色相,心仍然属于自己,吴三桂之流的男人,却把生意做得更大了,不仅卖身求荣,甚而至于卖国以图加官进爵。

  

  陈圆圆名气太大,这首《圆圆曲》一经写出,即被天南海北广为传抄,有洛阳纸贵之势。云南府同知刘昆之子刘健在《庭闻录》中记载:“当日梅村诗出,三桂大惭,厚贿求毁板,梅村不许。三桂虽横,卒无如何也。”那时不兴打名誉权官司,吴三桂也拿诗人(在古代诗人是无冕之王,比当今的娱记厉害)没办法。加上诗中所写情况大抵属实,吴三桂知道自己要遗臭万年了。当时陈圆圆还活着。估计这首流行诗,也没少给她心理上带来压力。难怪她一直愁容满面,直到临死前唠叨,还觉得委屈呢。

  《圆圆曲》获得成功,吴梅村又再写两首讽刺吴三桂的诗,继续痛打落水狗:“武安席上见双鬟,血泪青娥陷贼还。只为君亲来故国,不因女子下雄关。取兵辽海哥舒翰,得妇江南谢阿蛮。快马健儿无限恨,天教红粉定燕山”,“巴山千丈擘云根,节使征西入剑门。蜀相军营犹石壁,汉高原庙自江村。全家故国空从难,异姓真王独拜恩。回首十年成败事,笛声哀愁起黄昏。”

  吴梅村写诗时义正辞严,遗憾的是,他作为前朝榜眼及复社名士,自已也未能保持住名节。隐居十年之后,到底耐不住寂寞,也跟钱谦益,侯方域等一班才子一样,北上应召,跪谢清廷授予秘书院侍读,为区区四品闲官竟折腰。后升任国子监祭酒。他写诗嘲讽吴三桂固然没错,可凭他后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没资格批评陈圆圆的。陈圆圆宁做尼姑,也不当王妃。吴梅村却连做和尚、当隐士的勇气都没有。没削去万千烦恼丝,反而扎起小辫子,甚至还“顶戴花翎”。他注定只是个“口头革命派,”说起来是一套,做起来是另一套,批判别人很容易,偏偏忘了批判自己。

  

  清廷召他出仕,他不敢拒绝。明明是自己胆小怕事,偏找个理由:“双亲惧祸,流涕催装。”启程时对邻居哭诉的托辞是:“余非忘国,徒以有老母,不得不博升斗供菽水也。”瞧,他也找了一个女人替他背黑锅。那是他的母亲。借母亲的名义,把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给减轻了。这样的男人,连陈圆圆都不如。这样的文人,没有资格评价红颜的,更没有理由批判红颜误国。

  类似的例子, 还有与吴梅村、钱谦益并称为江左三大家的龚鼎孳。他在京为官,李自成打进来,他立马投降,拥戴黄袍加身的“大顺皇帝”,讨了个直指使的官职。不久,又改降取而代也的清朝,而且很能爬,升至刑、兵、礼三部尚书。他也为自己的改弦易辙,找了个背黑锅的女人:“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好像他真是“妻管严”,怕妻妾甚于怕死。好像全怪小妾逼他活下来的。好像他真是为了爱情才失去名节的。替他当了挡箭牌的所谓“小妾”,名气并不小,也是秦淮八艳排行榜里的人物,即有“横波夫人”之称的顾媚。

  秦淮八艳,命还是苦啊,出了好几个替男人背黑锅的。在乱世里,她们活得比男人还累。

  

  历史揭秘:崇祯为何不纳陈圆圆进入后宫之谜

  明末清初着名名妓陈圆圆被人议论,总绕不过她与吴三桂李自成形成的三角关系。却不知这位乱世佳人差点还搭上了崇祯皇帝。

  恰恰是田畹在宫之女田贵妃牵的线。在有些野史里,说田妃做到了西宫皇娘,称其为田后。她颇受崇祯宠信。后因各地动乱,明王朝内外交困,作为一把手的崇祯整天愁眉苦脸,寝食难安。有时接到地方上告急文书,束手无策,以至失声痛哭。见到三千粉黛,也理都不理。

  田后并不在意自己失宠,却非常担忧皇帝的身心,为讨好他,想尽办法,总不见效。她宫中有个闺蜜,建议:你娘家新进了个陈圆圆,人见人爱,何不让她给皇帝献歌,或许可以解忧。

  田后觉得这是好主意。赶紧回家与老父亲商量,可否把国色天香的陈圆圆作为献礼。田畹理解女儿此举是为取悦天子,考虑到崇祯毕竟是自己的大靠山,一旦病倒,后果不堪设想。只得忍痛割爱。挑了个好日子,找了个理由,亲自领陈圆圆拜见皇帝。

  崇祯见了跟在田畹身后的陈圆圆,觉得名不虚传。陈圆圆的美名早己传遍朝野。与宫中嫔妃相比,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崇祯顿时有点晕。据《吴三桂演义》描述,田畹虽老,并不糊涂,很会讲话:“此女雅善歌笙,并工诗画,超凡仙品。

  藩府不敢私有,特进诸皇上。”偏偏此时又有州府失陷的消息传来,崇祯立马没了心情,摇头叹息:“此女诚佳人。但朕以国家多故,未尝一日开怀,故无及此。国丈老矣,请留殊色以娱暮年,可也。”

  我估计,崇祯一定想过后果:在此危急之际,如果收了此礼,必将背上好色误国的罪名,还怎么让沙场血战的将士心服口服?

  此时崇祯急需的治病良药,不是女色,而是捷报。爱江山就别爱美人。崇祯拎得清轻重的。于是再也不看陈圆圆一眼。只向田畹挥挥手,就低头批改公文了。

  田畹见皇帝谢绝,只得带着陈圆圆回家。他并未感到失落。可能还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惊喜。感到失落的是陈圆圆。天降喜讯,她原本以为自己真能栖上帝国最高枝,一夜未睡,晨起即精心打扮,料任何男人都挡不住这诱惑。

  却没想到,崇祯真够另类的,都没给自己施展歌喉的机会。原本要给他解忧的几首新曲,算是白准备了。一想到自己还要终日陪伴田畹这老朽,圆圆真有些伤心呢。

  

  在类似的野史里,崇祯与陈圆圆有过一面之缘。有的版本还传得更邪乎,说陈圆圆曾入宫教习嫔妃声乐,后因国事垂危才遭遣返。

  假若那一天,陈圆圆真被留下了,是否哄得崇祯开心呢?不管怎么样,李自成终究要打进来的。只是,陈圆圆恐怕就遇不见吴三桂了。

  正是在陈圆圆被崇祯拒绝的失意之际,吴三桂出现了。他是慕名来田府拜访的。田畹不知其别有用心,又拿圆圆向来宾炫耀,让她侍宴献唱。《吴三桂演义》一书,把初相逢时的情景描绘得活色生香:“圆圆细移莲步,轻款而出,向吴三桂深深一躹。

  吴三桂一面举手相让,却移过身来看那圆圆,但见那生得:眼如秋水一泓,眉似春山八字。面不脂而桃花飞,腰不弯而杨柳舞。盘龙髻好,衬来雨鬓花香,落雁容娇,掷下半天风韵。

  衣衫飘舞,香风则习习怡人;裙带轻拖,响则叮叮入韵。低垂粉颈,羞态翩翩;乍启珠唇,娇声滴滴。若非洛水仙女下降,定疑巫山神女归来。”吴三桂看罢,觉得她艳名,真也闻名不如见面。

  我等没有吴三桂的眼福,见不到陈圆圆的面了。若实在无从想像陈圆圆究竟有多美,何以倾国倾城,就看看以上抄录下来的这段文字吧。哪是圆圆啊,简直是洛神。

  自此以后,吴三桂就跟丢了魂似的,三天两头往田府跑,弄得田畹都烦了。三桂最终向田畹道明来意,并献上重礼,苦苦哀求。田畹不想得罪这位正当红的边关大将,假大方地承诺:只要陈圆圆也有此意,老夫还是有成人之美的。

  没想到陈圆圆同意了。还反过来劝田畹借此拴牢国之柱石吴三桂。田畹确实怜惜陈圆圆,想自己风烛残年,不是她持久的依靠,不如撒手,放她去找一个好去处。

  

  如果后来没有李自成横插一杠子,吴三桂与陈圆圆,也算英雄美人的般配故事。这李自成也真是的,京城美女那么多,加上你又占了崇祯的皇宫,接手了三千粉黛,还不够消受啊,偏偏还要横刀夺爱,抢吴三桂的小老婆。

  只能这么解释:一方面是陈圆圆美得非别人可比,另一方面,看来这李自成骨子里也是个“追星族”,喜欢有名气的歌星。陈圆圆当初没嫁成崇祯皇帝,却遭到一个伪皇帝,大顺皇帝抢亲。看来她命中注定跟紫禁城有不解之缘,要进去住那么几天。

  1939年拍摄的崇祯皇帝自缢的槐树及下马碑,传说崇祯自缢前手刃子女及皇后,长叹:“愿汝等生生世世,勿生帝王之家。”同时对满朝文武颇有怨言:“朕非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皆诸臣误朕。”

  很明显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李自成围城后,崇祯亲自敲钟召集文武百官前来商议,无一人听使唤。大家避之犹恐不及。明朝的最后一位皇帝,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寻死时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相随。其尸骨被几位当地士绅从煤山的“罪槐”上解下,装在合伙凑钱买的廉价柳木棺里运至昌平,草葬在早夭的贵妃田氏墓地。

  在《吴三桂演义》里,李自成见玉肌花貌的陈圆圆虽在悲苦之中,不失妖娆之态,不禁动了将之充作押寨夫人的念头:“吾阅女子多矣!未见有如此妍丽者!此楚庄王所谓世间之尤物乎!吾若得此人,以充妃嫔,平生之愿足矣!”

  他仿佛忘了闯进京城来干什么的,好像就是为了遭遇这价值连城的佳人,让她知道自己是谁。一旁的军师李岩相劝:“大王之言差矣。自来美女,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愿大王勿萌此心,以国事为重。

  方不负臣等跋涉相从之意。今为大王计,宜将吴襄,陈圆圆及其家属人等送还吴三桂,则三桂之感大王深矣。那时不患三桂不为我用也。”李自成不采纳李岩之计谋,只顾跟美女套近乎:“吾闻汝从三桂为慕其英雄也。

  今国破家亡,三桂未能以一矢相援救,吾独能踏平陕晋,扫净燕云,唾气而取北京,我之英雄较三桂若何?汝若舍三桂而从我,当不失妃嫔之贵。”

  

  陈圆圆的答复很精彩:“大王此举如志在与朱明共争江山,自应以仁义之师,救涂炭之苦,若以一时声势,夺人之爱,而损人之节,固失人心,又误大事,愿大王勿为之。”说罢唯俯首不仰视,巧妙地泼了李自成一盆冷水。

  因其言既合情又在理,李自成倒也无话可说。但他仍然舍不得释放陈圆圆。他好像既爱江山又爱美人,什么都要,最终什么都要不到。

  表面上看,陈圆圆是明清交替那段历史的大花瓶,被你争过来我抢过去,代替了那只若隐若现的鼎,成为舞台中央的道具。其实,她并不是花瓶式的女人,还是很有主见的,也不乏计谋。

  周旋于几个举足轻重的男人之间,却游刃有余,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当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借清兵入关,把李自成围困在北京城里,李自成在城楼上把吴三桂父亲吴襄及家属三十余口斩杀,却手下留情,单单留下个陈圆圆。

  吴三桂逐一查验城头上掷下的亲友首级,独不见陈圆圆,便猜测到李自成将其据为己有。

  李自成突围,也没忘记带上陈圆圆,为掩饰私情,还跟部下说这是可胁迫吴三桂的人质。即今世所谓人体盾牌也。逃到山西地界,吴三桂仍穷追不舍。

  聪明的陈圆圆,想出脱身之计,吓唬李自成:你带着我,跑到哪里,三桂肯定追到哪里,他不只是恨你才猛追的,还因为爱我,爱而不舍。大王不如把我放了,三桂一找到我,心中石头落地,必然顾不上追杀大王了。

  李自成也想脱身呢,一面许诺日后转败为胜再续前缘,必立陈圆圆为后,一面留给她一支令箭,说自己的部下见此物必不敢加害。

  陈圆圆藏进一户农家,将李自成令箭挂在门外。果然,直到兵马过尽,也无人擅自闯入骚扰。陈圆圆就这样等到了追赶不迭的吴三桂。

  见面先大哭:妾忍辱负重,为了能再见将军一面。今天见到,可以无憾地死了。拔出剪刀假装要自刎。弄得吴三桂心都要碎了,连忙夺刀,把泪流满面的陈圆圆抱住:不怪你。都怪我。过去的事都别提了。以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吴三桂对陈圆圆的感情更深了。陈圆圆既摆脱了李自成的侵害,又没有失去吴三桂的欢爱,在兵荒马乱之中,能如此保全自己,真是既有勇气,又有智商,你说她容易吗?

  

  人们常以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例子,来证明红颜祸水论,证明美女的有害,不仅倾国倾城,还可能祸国。甚至到了当代还有类似的观点:常在街上看美女,养眼,养心,促进血液循环,有可能长寿,而把美女娶回家则是另一回事了,担心,闹心,既不好相处,又让人患得患失,折寿。说起陈圆圆,则视之为招惹是非的美女。

  我很反对这种以偏概全的历史观。崇祯皇帝拒绝陈圆圆入宫,不也没保住江山社稷吗?明朝的覆灭都是各路男人们相互争斗而造成的,是男人们闹的乱子,干嘛最后要让一个弱女子来买单啊?

  如果没有陈圆圆的因素,我不相信吴三桂就不会投靠多尔衮了,旧主子倒台了,像他这样待价而沽的一方诸侯,必定要寻找新主子的,在李自成与多尔衮之间,他要选择一个更过硬的靠山。

  经过审时度势,几经犹豫,最终把宝押在了多尔衮一方。报复李自成夺爱之仇,不过是挂在嘴上的理由,以掩盖自己引狼入室之罪过。

  相比这一系列争权夺利的男人而言,陈圆圆反而是无辜的。她本是个小女人,只想依靠着如意郎君,或风花雪月或茶米油盐地安度一辈子,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被抛到风口浪尖,仿佛举手投足,都可能影响到历史天平的倾斜度。

  她哪能担得起这么重的责任?她爱吴三桂,这有错吗?她爱的时候,吴三桂还是大明王朝的顶梁柱呢。谁料到这根柱子会变形、扭曲?因为这一点,她就成为替男人背黑锅的女人。不仅替吴三桂的降清背黑锅,还要替明朝的覆灭背黑锅。

  马家寨,实际居住者全部姓吴,历来自称为吴三桂后代,如今吴氏后裔1000多人。为保护陈圆圆墓,雍正年间立碑之后未进行重修。

  其实,陈圆圆比吴三桂要识大体,重气节。她阻拦吴三桂追剿李自成,劝他立马赶回北京,以防建州九王(多尔衮)乘虚而入,定鼎北京。在《吴三桂演义》中,陈圆圆几番提醒吴三桂不要让建州九王渔翁得利:“恐将军统兵西行,而九王己是定鼎北京矣……

  若不幸为妾所料,是将军虽破逆闯而负罪多矣。今乘逆闯穷促之计,实无劳将军虎威,方今为大局计,将军宜迅回北京,以看九王动静,或者九王以将军兵威尚盛,将有戒心。不然中国已绝望矣。

  

  吴三桂听从陈圆圆之计,传令回军,刚走到河北,便听说多尔衮已定鼎北京,自为摄政王并候建州主前来即位。吴三桂也就断了恢复明室的念头,死心塌地为外族效劳。

  不久,接受赐封为平西王。按道理,陈圆圆也顺理成章地升为平西王妃,可她一点不开心。当吴三桂奉命挈眷同赴滇中镇守,只有陈圆圆一人,不愿同行:“妾昔年被陷,致系囚于闯贼之手,即欲一死,惧无以自明。

  今幸自成已殒,王爷又已成名。请王爷体谅妾心,恩准妾束发修行,以终余年,得日坐蒲团,忏悔前过,实妾之幸也。”吴三桂哪里舍得她离去,执意邀请她共享荣华宝贵。

  陈圆圆急了:“妾非不知王爷爱妾之心,但王爷若不俯从妾愿,妾将臭名万载,不可复为人矣!”她见吴三桂很吃惊,又耐心解释:“妾身在玉峰为歌伎,乃田藩府以千金购妾而归,又不能托田府以终身,随献与大明先帝。

  先帝以国事忧劳,故弗能纳。后乃得侍王爷,惜王爷当日以奉命出镇宁远,使妾不能随侍左右,致李闯入京,被掳于贼中,复千谋百计,始得再与王爷相见。

  数年以来,东西南北,无所适从,任人迁徙,既不能从一而终,后世将妾失身于贼,无复郝然人世,何以自明?故妾非舍大王而去,实不得已耳!”

  这就是陈圆圆在颠沛流离的过程中最真实的心理活动。能够看出:她很爱惜羽毛、注重名誉。至少比吴三桂之流更在乎当世的评价与后人的看法。“乱世佳人”似乎比“乱世英雄”更有定力,也更爱干净。

  李自成、吴三桂等等男人,要么今朝有酒今朝醉,要么有奶便是娘,哪管别人雪上加霜,哪管身后洪水滔天。他们真该在李香君、陈圆圆之类女流面前脸红。

  《吴三桂演义》确实写到吴三桂在陈圆圆面前的惭愧:“吴三桂听到这里,心上更不自在。因陈圆圆是一个妇人,尚知从一而终之义,自己今日实难以自问,更无话可答。”他还一声长叹:“今吾羞见此红粉女儿也。”

  圆圆跪下哭求三桂准许自己斩断俗缘,三桂百感交集地扶她起来,答应到云南后,专门为她建造一座净修之室,以满足她遁入空门的志愿。但今天,确实不忍心把她独自抛弃在兵荒马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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