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雅昌专稿 | 告别长安,何海霞任性做自己的愿望才终于“梦幻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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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画坛,提起何海霞,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关键词可能会是“长安画派”。作为新中国美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以石鲁、赵望云和何海霞等艺术家为代表的“长安画派”曾以其笔下气势恢宏的黄土高原和“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的艺术主张,领一时之风骚。

▲艺术家何海霞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雄壮的群体合奏中,何海霞却是一个孤单的独奏者。

可以说,“长安画派”虽然是何海霞成名的起点,但却不是最高点。何海霞真正将一生所学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面貌,并凭之在山水画大师辈出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史上站稳脚的,还是1980年代后重回北京后的“衰年变法”。

▲“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开幕式剪彩现场

2018年4月14日,何海霞诞辰110周年之际,“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在嘉德艺术中心开幕,呈现了何海霞家属珍藏的110余件作品。展出作品的时间线索从1960贯穿至1980年代末,但相比以往的何海霞回顾展,此次“梦幻成真”聚焦何海霞80年代重回北京后的作品,更有何海霞1989年的心血巨作《梦幻成真》一同呈现,展现了何海霞晚年的万千气象。

▲“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现场

在为本次展览举行的研讨会上,何海霞的生前好友周韶华直言不讳地表示,他是“中国金碧青绿山水第一人”,即使其师张大千看了他的巨作也会有“望尘莫及”之感叹。

但是直到今天,社会对于何海霞的艺术认知还远远未及他的艺术成就。对于这种低估,文化学者王鲁湘语出惊人:“出身的不幸,以及社会的必然性,给他的艺术带来了痛苦。”

▲“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现场

何海霞1908年生于北京,满族人,他自幼学习书画,10岁就进入琉璃厂做艺徒。16岁,何海霞作为“神童”和“可造者”入选中国画学研究会,成为当时画坛领袖周肇祥、金城的徒弟。1935年,他进入“大风堂”拜张大千为师,师法传统,打下了扎实的绘画根基,他还经常为张大千代笔,因此也成为上世纪30到40年代,京城的名画家之一。

▲何海霞《宋人雪景》镜心 设色金笺 30.5x40.5cm

其后便是1950-60年代,何海霞被石鲁和赵望云发现,加入“长安画派”,在西安开始长达30年的客居生涯。何海霞对生命的体验超乎常人,他一生经历了几个时代:军阀混战、兵荒马乱带来的创伤和灾难;日寇侵略者统治下的屈辱和蹂躏;政治风暴、极左路线对人性的践踏。感受到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以及坚强与软弱、孤独与寂寞。更不幸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在中国大地掀起,他不得已多年被迫中断了创作。

▲与石鲁等合影

何海霞半生迁徙漂泊,历经磨难和压抑,甚至在知天命之年仍滞留西安,前路灰暗不明。但黄土高原深厚的地理、人文积淀给他的给养,以及特殊历史时期的痛苦成长都使他进一步认识了传统,并且更深刻地认识自我。

王鲁湘谈到,“历史进程带给何海霞很多不幸,但正是这些不幸最终成就了他,如果没有这些坎坷,今天的何海霞可能只是一个‘小张大千’,历史的苦难反而让他更加执着地沉浸在创作和自我探索中,才形成其80年代的气象。”

▲何海霞《西岳太华》设色纸本 96x179cm 1989

1976年,何海霞应文化部之邀,回到北京为人民大会堂、中南海、钓鱼台国宾馆及各大饭店创作了多幅巨帧山水画。《大地长春》《爱我河山》《大地一统锦绣山河》等宏篇巨构,吞吐山川,气势磅礴,金碧辉煌,意境阔远,表现出拥抱时代的大视野,大气象、大格局。北京美术界和中央有关部门恰恰看到了何海霞的这种大手笔、大气魄,才正式在1984年将他从西安调至北京中国画研究院。

▲何海霞创作《梦幻成真》

作为一个北京的满族人,何海霞对北京的思念在其画中随处可见。如其早年的作品中多能看到“北平何瀛”、“燕人何瀛”这样的署款,甚或还能偶尔见到“长白海霞何瀛”这样的记述自己民族龙兴之地的署款。

王鲁湘说:“所以我们能够想见,1984年的那一道来自中央的调令,对于这个在西南与西北漂泊客居了快半个世纪的老人来说,其快意又何啻于‘千里江陵一日还’!他一生的学习、师从颠沛似乎都是为了这一刻。燕人何海霞回到北京完成自我,并把许多黄钟大吕,金碧辉煌的山水画悬挂在首都各大庙堂。”

▲“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现场

何海霞的一生,以北京为起始,在外面的世界兜了一个很大的圈,最后又以北京为归宿。在这块他最舒服的土地上,何海霞也突破了长安画派和张大千的围栏,将小青绿、大青绿、金碧、泼彩和水墨浅绛娴熟地融为一体,无论鸿篇巨制,或是方寸小品,均能信手拈来。

在周韶华看来,何海霞在“重振金碧青绿雄风”方面,是独树一帜的,有“文起八代之衰”的气概。他不仅打破了文人水墨画的一统天下,而且把衰落了几个朝代的金碧青绿山水做了伟大复兴的壮举,这实质上也是画了他自己,并且是一项过人之举,其意义是十分巨大的。

▲何海霞《梦幻成真》设色纸本 96x179cm 1989

▲《梦幻成真》局部

如本次展览的题眼作品《梦幻成真》便代表了何海霞“衰年变法”的各种不同气象。北京画院美术馆策展人薛良说:“第一眼看到这张作品,对我之前的何海霞印象形成了很大的冲击。首先“梦幻成真”题目上带有一定的文学修养性,但是实际上它已经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起名或者是定义的方式拉开了距离,有了很大的跨越,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创作风格上,这是一幅何老艺术语言集大成的一幅作品,他有早期金碧山水的传统功力,又将写实语言和东方文化中的写意精神及抽象语言,融于一炉,这种创作面貌应该是何老先生晚年生活自由和安定条件下导致的。”

▲何海霞《清音阁》镜心 设色纸本 51x84cm

与何海霞曾有密切交往的画家吴悦石认为,何海霞的山水画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强烈感受,而这种感觉在今天的中国画坛已经很少见。他以何海霞的《清音阁》为例谈到:“为什么现在大家看国画会有意见,因为好多画是平面,空有笔墨,线却不禁看,虽然千笔万笔却没有一笔,这是现在的缺失。何老那个时候之所以能立得住,能传世,是因为那条线,他的用笔果断,很多画家千笔万笔不如这几笔,这是何老画之妙处。”

▲何海霞《清水寺》镜心 设色纸本 67x67.5cm

除了气势恢宏的巨作,王鲁湘认为何海霞的小品及册页有多有出彩之处。如展览中一组八开的《清赏悦目集》颇得他的喜欢:“灵秀清新,纯粹净雅,有一尘不染的天真,‘满船空载明月归’的空灵,心灵有如云卷云舒的自在,是一颗缘情尚质的灵魂,有炉火纯青之韵味。”

▲“梦幻成真——纪念何海霞诞辰110周年精品展”现场

▲何海霞《华岳秋高图》镜心 设色纸本 80x128cm 1993

看完展览,周韶华也谈到了他对何海霞80年代作品有了新看法:“真是艺术的火候到了,巅峰期到了。这时候他的艺术心态无比透脱,心无挂碍,胸次洒脱,物我两忘,完全用他自己的感觉方式,画他自己的感受,用他自己的情感和手段,创造他自己的艺术样式。手段是情感的手段,形式是情感的形式,把心灵深处的内在生命,尽情地倾吐在作品之中。其实,这是真正地在“画自己”,是举重若轻地在表现自己。艺术火候到了他这种行止自如、气到神到的时候,能说不是“画自己”吗?”

▲何海霞《中西何别》 设色纸本 48.5x187.5cm 1993

▲何海霞《峨眉山洗象池》设色洒金笺 40x60cm

作为何海霞110周年的回顾展,除了展出作品之外,也引发了对何海霞晚年作品,以及整体历史价值与意义的讨论。吴悦石认为从绘画的修养来看,何海霞远未达到应有的位置。“但我们不用着急,因为当下仍然有许多人和势力对艺术地位造成影响,但当以后这些势力逐渐消散,后来人只会用画的价值来评判,到时候何海霞必将拥有属于他公平的位置。”

▲何海霞《梅丘梦影》镜心 设色纸本 130x69cm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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