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发的季节,阳光明媚的午后,忧郁沉重的心情,所以选择看一部迟迟不忍观看的大片,《辛德勒的名单》。三个多小时,一帧帧的画面,如同缓缓向前流淌的河水,沉静诉说着真实的历史,积压太久的泪水还是滚了下来,也不知是始于哪一帧画面。

一段悲惨的历史,一个错误世界观下的人间地狱,六百多万的犹太人在这段历史中丧生,那些杀人无数的纳粹党都是怎样的妖魔呢?在影片中,看不到妖魔,看到的只有正常人,这,才是历史,可怕,而又真实。

01

恶之平庸

恶之平庸,是学者汉娜·阿伦特提出的观点,她认为绝大多数纳粹分子,并非什么恶魔或变态,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让他们无动于衷杀人无数的根本原因是:不假思索地执行命令。于他们而言,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上级的命令传达过来时,就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它。

在影片中不难找到许许多多这样的镜头,而其中最触动我的,是枪声与钢琴声的混合,文明之声与邪恶之声的碰撞,让人无言…… 德国军队开始执行清洗犹太区的命令,在搜寻是否还有人留在建筑物内时,德军发现了藏匿在窗帘后的一群犹太人,一阵扫射后,看见楼梯旁边的钢琴,一军官饶有兴趣地在钢琴上弹奏一曲,而后来赶到的士兵还在猜测,弹奏的是巴赫还是莫扎特……

音乐,是心底的语言,爱意的流淌,而枪声,是死亡之声。两种声音,竟然交织在一起,在空荡荡的犹太区上空回荡。这些士兵,在“士兵不要思想,有领袖替他们思想”的训练之下,已经成了没有思想的“合格”士兵。然而,他们并不是恶魔,他们是正常的人,他们的军人角色,让他们成为了一台疯狂运作的罪恶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虚有着追求真善美的本性,却只能在角色之中沉睡。

执行命令

02

人性觉醒的一点点闪光

辛德勒先生这样评价他的朋友,德军指挥官阿蒙葛斯少尉,一个并不太坏的人,只是战争让他变成这样了,要是换作平时,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战争,往往把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引出来,却从不会激发光明的那面。

阿蒙葛斯少尉喜欢把犹太人当成活人靶子,喜欢无缘无故地杀人。辛德勒先生企图影响他,在一次聚会之后,他这样启发阿蒙:“什么是权力?如果一个人是因为犯了重罪遭到惩罚,那是他罪有应得,如果我们让他被处死,那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又如果我们自己亲手杀了他,那更是大快人心,但那些并不是权力,那是制裁…… 所谓的权力是当我们有绝对的理由去杀生,但我们选择不这么做。这是古代帝王的风范。”

阿蒙少尉有所触动,因为他停下来,想了想。长期在中国农村支教的德国人卢安克说:“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阿蒙把“宽恕”一词记在了脑中,他宽恕了把马鞍掉在地上令他大怒的男孩,宽恕了在工作时吸烟的犹太妇女。然而,人性觉醒的闪光只是在他身上微微显现,又被极端的民族主义纳粹思想所吞噬,“去征服、剥削、掠夺乃至消灭劣等民族,乃是我无可推卸的职责与特权”,他在镜中想起了他的身份,于是,转瞬之间,他又成了一名杀人恶魔。

左图:阿蒙葛斯少尉;右图:辛德勒先生阐释何为权力

03

代表至善的名单

辛德勒先生完全可以裹挟着他一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离开战区。他原本就是一名投机商人,他出入夜总会结交德军高级将领是为了寻找商机、获得生意场上的绿色通道;他雇佣犹太人只是因为他们的工钱低;他不无得意地告诉他的女友,他的生财之道,是战争。世界一片黑暗,而他却在发战争财,他挥霍无度,他沉溺女色,他住着犹太富翁的豪宅,过着从未有过的好日子。然而,是什么改变了他?答案在影片中,在一帧帧的画面里……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重要?什么事最重要?什么时间做事最重要?辛德勒先生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们哲学上的三个难题。最重要的人就是眼下需要你帮助的人,最重要的事就是马上去做,最重要的时间就是当下。

战争的残酷让辛德勒先生的人性觉醒,一个个生命的瞬间消亡让他痛彻心扉。他散尽千金,那曾是他作为一名投机商人的至高追求,在每一个刻不容缓的当下,帮助了最需要帮助的人,救下了一千二百多名犹太人的生命。

至善的名单,是辛德勒先生用一箱箱厚重的德国马克换得。名单上的犹太人,免除了被送往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命运,来到了辛德勒的家乡布伦利兹。布林兹武器工厂,是辛德勒先生庇护犹太人的场所,在工厂全面开工的七个多月时间内,没有生产出一件可以使用的武器,而与此同时,辛德勒先生花了数百万德国马克用以维持工厂,贿赂德国官员军官,他濒临破产的边缘……

在战争正式终结的时刻,他因为纳粹党员的身份成了通缉犯。在和他所保护的犹太人分别时,他得到了一枚戒指,上面刻着取自《塔木德》上的希伯来文,意为:当你拯救了一条生命时,你就拯救了全世界……

在夜总会左右逢源的投机商人辛德勒

目睹犹太区净空的目睹犹太区净空的辛德勒

代表至善的名单,代表生命的名单,名单的外围是一片美丽的海湾

哭泣的辛德勒

04

翻不过去的那页历史

三个多小时的片长,每帧画面背后都是沉重的历史。仅选取感触最深的几点写下来,真实的历史,在影片中、在史书中、在记忆中、在基因中……

导演斯皮尔伯格用写实的方式,记录了那段悲惨的历史,只有描述,不做评论。他退身画面之外,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罗杰·伊伯特说:影片中不见斯皮尔伯格,然而他的抑制与情感却体现在每一帧画面之中。

当那些幸存的辛德勒犹太人在草原上向着屏幕走近,最终走成了影片中全屏的彩色画面时,我们知道他们已经走出了死亡的阴影,走出了那段黑暗的历史。然而,逝去的历史,逝不去的记忆,拍下来,写下来,就是为了回顾、记住、反思……

截止2006年,幸存的一千二百多名辛德勒犹太人及其后裔达六千多名

本文作者:张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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