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我最近拍的几部电影都是犯罪类型的,若严格地按犯罪类型的元素和构成的方法,亦步亦趋的在做,那我会吐掉,我就不做了。我之所以现在做犯罪的类型,是因为我从没有把它局限化做,我觉得我有我的乐趣,但是除了这个大的,比如说犯罪有关的题材,我也会出一些,比如说我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白麻雀》,我一直还没来的及拍,对吧?那就完全是两个女孩情感的故事,纯粹情感和犯罪,没任何关系。然后也会有些其它项目上的准备,其实也可以出,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你会有兴趣,而不是说你非要固守什么样的东西。

史航:你刚才说的有一个特别对,你说乐趣!拍这么多犯罪,但我没把自己拍腻了,那一定是有一个道理在里面,每一次都有新的乐趣。我不是说到点上班,朝九晚五的拍犯罪片。说到类型片,我觉得有人拍类型片拍的是一堵墙,因为拍这个什么都看不着了。也有的人,他的类型片是炸了,它是篱笆。你通过这个,可以看到外面的四季,看到很多行人和天色。所以每个犯罪片如果拍的好,它像海绵一样,其实关于那个时代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只要一拧,就全拧出来了。

曹保平:对,比如像这种我们说的所谓犯罪的,包括黑帮的这些类型,任何一个类型片里面,我觉得好的、优秀的东西,其实都是不会被框在一个范畴里的。另外你说《巴格西》是一个非常好的黑帮片,但也可以说《巴格西》...

史航:也可以说是个梦想片。

曹保平:我觉得一个是梦想片,另外是一个多牛逼的情感故事,对吧?他为了一个女人,然后把自己的命最后都豁出去了。

史航:黑帮大佬当粉丝,疯狂粉丝。

曹保平:他的范畴里,肯定不是仅仅建了一个那样的梦想之地。如果你只是把《巴格西》当成一个犯罪片去拍,或者当成一个黑帮片去拍,那它就不会衍生出这样的一些东西。所以我觉得某种意义上,类型是可以研究的,类型的一些元素你也可以鉴借或者参考,但是我觉得你不能把自己固化。其实我觉得现在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比如说我们整个这个产业,大家天天都在的。

史航:就恨不得一切能程序化。

曹保平:对,我觉得其实是自己都没搞明白,而且莫名想自己先把自己给固化住。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其实在一段时间内,也会想再拍大家熟悉的,比如说犯罪类型。为什么我一段时间内我会想拍这个东西,我觉得该怎么说呢?其实并不是说我固守这个东西,或者我只想拍犯罪,或者我只会拍犯罪,而是我觉得我拍的每一个犯罪类型片,其实都不是犯罪类型片。我从来不把类型当作类型化。因为一旦你把类型当作类型化以后,它就失去了创造力和生命力。因为类型某种意义上,它就有它固化的元素和一些方法,说你得符合12345等等。而当你符合12345的时候,鲜少有创造力,基本上这就是一个复制品。而真正有生命力的东西,我觉得其实很少按这个方向去做,所以我觉得最高级的类型片,其实就是反类型片。

史航:超越类型的类型片。

曹保平:对,你在类型的一个大的范围里,其实在做着某种意义上反类型和超越类型的东西。所以我其实对我的每一个片子的认知,我都不把它当成是一个犯罪类型概念,我必须固守哪些东西,我完全没有这个概念,我只是探究于我的每部片子,可能它和犯罪这个事件有些关联性,但这里面可能每一个探讨的都不一样,比如说《追凶者也》的时候,我可能最后有点迷恋,希望在里面能够呈现一个,有趣的、黑色的、无奈的一个人物的状态。这就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张译的那个角色,然后即便这样一个角色,你也是...

史航:你要做无形杀手。

曹保平:对,也要做非常多的改变,比如说我让他戴一个牛角帽,我让他骑那样的一个摩托车,我一定要找到一个他,观众不会对他有丝毫挑剔的一个理由。就比如说他为什么要戴着牛角帽?你有可能会说,他这样有意思,他这样有效果,他这样夸张,他这样好玩。但是其实在观众而言,他就已经看穿了你,他就知道你不就是为了这个。但是你若回到另外一个维度上,你要给出他理由,把他压在情急之下。

史航:要想着是什么样的东西。

曹保平:对,然后他就会变得不一样。我觉得既然在每一个环节上,都要解决掉这些问题,其实这还只是一个最根本的一个文本问题。所以什么时候,适合拍什么样的东西,这个不完全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但其实我肯定的是,将来想要拍的一个东西,那个文本完成,其实就已经做了非常多的资料工作。我现在家里还堆着好多当时的那个史料,我读了非常多的史料。像那样东西,我觉得也能拍,而且里面有很多让你觉得很有趣味的东西,当然后面我也可能会拍一个我们在进行中的项目,会是一个动画那样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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