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家庭熏陶,我自幼习画,三十出头便在画坛崭露头角,是辽南地区小有名气的画家。不惑之年后,我渐感画笔生涩,缺乏灵感,接连创作的几幅作品都毫无亮点,极为平庸,心里就异常郁闷。

一日,画友唐君来访,我们二人闲聊时,唐君说他半年前跟几个朋友去了一趟新疆,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走了一遭,回来后就有了创作欲望,已画了多幅自己甚是满意的画作。我听了,心里痒痒的,说自己也要找机会去见识一下大漠风光。

2015年6月中旬,我只身一人去内蒙古旅游,领略了塞外的异域风情后,我和三个游客组成一个小团队,由内蒙的乌海进入了腾格里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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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浩瀚的大漠中,我着实被沙漠里奇异的景象陶醉了,作为一个以风景画见长的画家,每看到一道沙梁、一棵胡杨树、一株红柳,我都要细细瞅一阵子,再拍几张照片。同来的那三个游客,都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他们刚进沙漠时见到什么都是大呼小叫的,后来许是走得疲乏了,几个人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又往沙漠腹地走了一阵,那三个人都说太累了,嚷嚷着要往回返,我就让他们几个先回去,我还要往里面走一走。

那三个小青年离去后,我一边往沙漠里走,一边欣赏着沙海中的景致。

或许是我对大漠风光太过迷恋了,我是突然间觉察到天暗了下来,往远处看了看,景物都有些模糊了。这时我看了一下表,知道自己在沙漠里已走了五个多小时,我定了定神,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连忙开始往回返。

走了个把钟头,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我停下脚步,向周遭望了一阵,一下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我心里打了个寒噤,心知自己是迷路了。慌忙掏出指南针,却发现指南针已失灵了,我知道,磁场一般会导致指南针失灵,想必这地下有个磁场。此时我心里有些慌乱,努力镇定下来后,我思忖了一下,便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下去。

这时候,幸好月亮出来了,那月亮脸盆一般大,似乎站到沙脊上伸手就能够得着,清亮的月光也驱除了黑暗。大漠中没有一点声息,这种静谧,令我深感恐惧。我觉得又累又乏,便坐下来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歇息了一阵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沙漠里沿着一个方向继续行走。

天快亮了时,我看到的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沙漠,现在我的身上已没有食物和饮用水了,双腿犹如灌了铅,连站都站不稳。我决定再休息一会儿,便在一个弧线优美的沙梁下躺了下来。

在睡梦中,我感觉有人打自己身边走过,睁开眼睛一看,见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围着蓝头巾、身着宽大黑色衣服的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我心中又惊又喜,连忙冲那人大声喊道:“这位朋友,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走!”

那人既未停下脚步,也不答话,我赶忙快走几步,想追上那人,可那人这时也加快了脚步,始终与我保持十几米的距离。我心里十分纳闷,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我在后面多次问话,那人始终不开腔。我也就不再问话了,只是咬着牙闷头跟着那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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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将落下时,我影影绰绰地看到前方有一片树林,还听到了隐约的犬吠,我异常高兴,知道总算是快要走出沙漠了。转过一个沙包时,前面那人蓦地不见了,我觉得很奇怪,喊了几声,又找了一阵,也未见那人露面。

我呆愣一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面向大漠的深处跪了下来,捧起一把沙子,亲吻了一下。

天黑下来时,我终于走出了沙漠。穿过一片树林,又翻过一个山梁,就看到了一个村落,见山路边上的一户人家亮着灯,我便上前敲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打开了门,我告诉他,自己在沙漠里迷路了,转悠了三十来个钟头才走了出来,想在这借宿一晚上,老汉便把我让进了屋里。

进屋跟老汉聊过后,我才知这地界是宁夏的一个地区。想到自己是从内蒙的乌海进入腾格里沙漠的,却是打这里走了出来,我心里很是后怕,要不是遇到那神秘的人,自己怕是难以走出大漠。我把自己在沙漠里遇到人的事跟老汉说了后,那老汉一脸虔诚地说:“每年都会有一些人遇到这样的事儿,在沙漠里迷路后又能走出来的人,几乎都和你一样,是让人给领出来的。可谁也不知道那引路的人是来自哪里,有人猜测,那可能是沙漠里的魂灵。”

我觉得这大漠真的是神秘莫测,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返回家中后,我潜心作画,以新颖的视角,创作了一组气势磅礴的大漠风光图,在辽南书画界引起很一定的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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