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欣

无论中西,从来不存在一成不变的所谓传统,那些之于传统的概念化、样板化理解都不过是惰性心理懒于深究的托辞。

系统相对稳定的中国传统文化从未中断、至今不绝,恰恰是因为千年不移的动态化调试:艺术作为传统文化的视觉形态在不同文化语境中持续发生着变异,与不同时代特质渗透、互融,形成一条精神卓绝的文化巨链承递着往昔人文经验。

片段的经验虽为文化遗存不可复现,但它留给后来者一扇扇思接千载之门以弥合历史间距、达成深远的精神邂逅,而它自身则等待被鲜活的观念、语言唤醒,等待被更新、再造的命运。正如意大利哲学家吉奥乔·阿甘本所定义的“古”,其接近本源的性质使之不在往昔停留:“它与历史的生成是同时代的,并且在其中不停歇地活动,就像胚胎在成熟机体组织中不断活动,或者孩童在成人的精神生活中那样。”

于磊 生生不已之极 200cmx140cm 绢本水墨 2016年

风格不存在真正的淘汰和进步,只是创作主体提出问题的方式不同、艺术实践的视野不同,一切都是立体的交错。

艺术发展受审美观念影响,也是不同历史时期意识形态、社会、经济综合作用的结果,从来不存在适合所有时代的公式化衡量标准,因而站在21世纪的今日回溯往昔人文经验,以此岸望彼岸,尽可选择平视的角度,不盲目自大,也不至于卑微。世纪之交被频频论及的热词“当代性”,其实是任何时代都需要直面的命题,也是文化巨链上不可替代的珠玑生成之因——不同时代因提出不同问题而产生全然不同的“当代性”表达。

作为古老画种的水墨的“当代性”,并非指向那些徒有当代图式的作品,而是运用当代人看问题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方法来应对当下瞬息万变的世界并能独立传达个人看法的作品——其根源与往昔人文经验密不可分。当代水墨的背后,首先是一个“当代人”,融化了往昔经验同时又与所处时代保持适度距离以持续内省的人。

孙磊 大海之二 200cmx200cm 纸本水墨 2017年

个案之中,不难发现三位艺术家作品中的共性特征:传统文化的向心力、多种文化资源的融化。无论是与古为新还是援西入中,形式借鉴从来都只是表象层级的链接,真正的影响是借助它达成内在精神的互融。

他们的创作似乎意在表明,于中国传统文化这一不断变化的复杂共同体,每一次自发地回溯都是对文化基因的再审视、再理解,于异质文化的外鉴,相对于形式更重要的是将其典型性的思辨和追问意识融入创作中,在对其判断、选择、吸收、转化的过程中生成与内在自我的深度对话。

“当代人”背后的经验系统早已不再单一,被指定文化身份标签反显刻意,真正的文化自觉是无论外鉴西方的观念、形式,还是内潜本土文化内部寻求立点,其根源在于艺术家自身相对独立、完善的知识系统和美学经验,无论潜入哪个“传统”,也只允许那些与自身产生深度共鸣的部分在当下形成新的价值,重要的不是回溯哪个单一传统甚至也不是“回溯”这一行为本身,而是在于它的当代落点将为我们映现什么,以“当代人”的美学立场回应了怎样的问题。

杨斌 时间之象之一 108cm×317cm 绢本设色 2018年

孙磊、杨斌、于磊深知艺术家内心的开放度与持续的自省是作品具有长久活力的原因,他们坚守水墨这块阵地,试图以“当代人”的视角链接多元文化的精神巨链,只为一个折返的意义:对当代问题进行有效检视并从中熔炼、重组生成新的文化价值。

孙磊 山禽 55cm×98cm 纸本设色 2014年

杨斌 时间之象之二 108cm×317cm 绢本设色 2018年

于磊 生生不已之生生 200cmx140cm 绢本水墨 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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