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李瑞环谈京剧艺术:天津市青年京剧团赴港演出意义重大

天津市青年京剧团赴港演出意义重大

(1987年9月18日)

第一,以青年京剧团现在在天津、在全国所处的地位,你们的好坏将给天津的艺术界、京剧界以及天津市人民政府带来什么影响和损失,这个问题,我想你们相当多的同志自觉性不够,认识不够。好像我就是我,我有点毛病就是我。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局长给你们开脱:是一帮孩子,也很难说提到那么高的认识。可这也对,一帮孩子也没有那么高的认识。后来我又想也很难算太小的孩子。二十二岁是最小的了吧,是不是?刘桂娟是比较小的了吧,是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二也小也不小了。张君秋唱出名了的时候是十七岁,李世济唱出名了的时候是十八岁,也不算小。今天早晨我听广播,讲有这么一个青年人,二十六岁搞了那么几项技术革新,为青年争了气。我听了以后,二十六岁,本人二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搞了一百七十多项技术革新了。还不能往远里头想?所以也应该懂一点事了。

实在地讲,你们相当一些同志,对你们的行动所造成的结果及其影响究竟有多么大,并不了解。你们有些同志不检点、不注意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你们着急的程度都不如我。有的时候我也很生气、很着急,我也很泄气。弄这么帮孩子,闹得真是背着这么个包裹。这次青年京剧团去香港,可以说是你们平常努力的结果,确实是一支优秀的青年的京剧队伍,也可以说是我们给你们奋斗的。这我想你们应该认这个账吧?也可以叫香港人花钱,说是香港人花钱请你们去的,也可以说是我们拿钱送你们去的。即使这样,在香港的费用,香港作商业演出他们都包着。你们团长刚才提出来说去这一次光火车票、运输费要多少钱?十几万?连每人几百块钱的制装费,零花钱,一人每天两块美金,都加在一起,这都是我们掏的,得十二万块钱。所以我觉得你们对自己的地位,一个人要把自己的地位不能够认识清楚,工作上行动上就容易不自觉。这是一。

第二,你们去香港,在对香港、对国内外影响这件事有多大,我觉得你们有相当多的同志,未必了解。现在你们一共演七场戏,四场戏票基本卖了。这四场戏卖的票里面,据我了解相当多的票是卖给了台湾。台湾京剧团是台湾的军队管。当然也有新加坡,也有美国,还有其他一些地方的华侨来看戏。台湾和新加坡对天津市青年京剧团这次去香港十分关心。毫无疑问,相当多的是善意的,想看看,吹得这么响的这个天津市青年京剧团究竟怎么样?也有一部分是不怀善意,想找点毛病,回去造点舆论。所以,你们在香港这次演得好坏,成功与失败,在一定意义上讲,可以造成人们对中国的京剧事业这几年的工作进展情况及其今后发展的印象,以此作为根据,造成一定的影响和评价。说你们这次如何?京戏究竟行不行?后继有人没有?年轻人喜欢不喜欢?所以这次去香港我是很着急,很重视,寄予很大希望,又是很没底的。把我们的“津联公司”的经理王义青叫回来,希望他为你们搞好服务,咱们天津在那儿有一个“津联公司”,很大的一个“津联公司”,上百人,好像除了“华人公司”,我们这个“津联公司”在香港是最有实力的,去年做了十一亿港币的生意,很有实力的这么一个公司。刚才和文化局长商量还准备在你们去香港期间,和葛子平同志商量,派葛子平同志到香港去,也为给你们侧面服一点务。葛子平同志是咱们“华新公司”总经理,他现在是香港户口。他去香港不用登记,拿着“本”就可以出境,那儿也有他自己的公司,在香港待了十几年,人也比较熟,把他也派去。那么,究竟你们这次演出最终的结果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议论和影响?我相信,一个是你们有实际的水平,大家会给你们一个好的评价,这可能是一方面,第二个,京戏迷很多是我们天津的做生意或者日常的朋友,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边也可能不说坏话。有一批人未必。在你们去以前,曾经有一个辽宁的青年京剧团去了,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刁丽她也去了,评价也不错。所以我很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情,重视这次香港之行对天津的影响、对你们的影响、对京剧事业发展的影响、外国人对中国的看法,从这个高度来看。我想你们这次要演得好,可能今后的演出任务会增多,到国外演出的任务会增多。据我所知,欧洲有两个演出团体在那里想观察一下,看看你们怎么样。演得不好也许你们就砸了这个锅,或者你们戏演得不错,在外边弄得不好,弄得名声不好,乱七八糟,也不敢再让你们出去。我对你们寄很大的希望的,也是非常担心的。

搞这么个青年京剧团我是很高兴的。但是,有的时候我也生气的。你们有些人,有的时候不太自重,不太争气。你们集训的时候我曾经给你们写了一个条,注意“骄娇”二气。听说在集训的过程中“骄娇”二气有所克服。你们到外环线去演出,反映也不错。但是,隐隐约约地在我耳朵里边老听到你们一些同志不太注意,比较“傲气”,特别是主演。这里有你们的一些老师,天津一些老人以及你们局里的某些领导提出这样的意见,包括香港的人也提出来有些人比较“傲气”。当然不是所有的人,比如像王立军,大家认为比较不错,一如既往,规规矩矩。

这次电视大奖赛王立军和张克、刘淑云他们几个人没评上是不是?现在这气儿过去了没有?王立军来了没有?怎么样?张克,这次是不公道了。我已经跟文化局长通过多次电话,我跟君秋同志也通过电话。你这个大奖赛这样的弄法,我天津可能弃权,不参加了。我不相信你中国评十个老生,张克排在十名之外。我也不相信你评六个武生,王立军连六个之内都没有。这种气生了半天有什么用呢?十五分钟,能把一个青年京剧演员定个什么样子?我对高占祥讲了,本来京剧这个演出团体是文化部管的,电视台在那儿瞎折腾。有些东西很短的时间是可以比赛的,跑百米就是跑百米。有些东西是没有法比赛的,比如说部长和部长怎么比赛?省长和省长怎么比赛?有些事情不能用这个法儿来比赛的。张克啦,王立军啦,还有那几个人,也不要把这事儿看得很重。我了解这个结果以后,我看这个评比的人也未必不努力。但是,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根本不内行。谁的跟头折得多谁就好?这不是杂技团嘛。有人根本不懂京戏。比如说《擂鼓战金山》梁红玉翻跟头下来,这“梁红玉”什么时候会折跟头,我都不知道。你说你争这个有什么意思呢?也不要生这个气,要生气生在自己鼓劲,把我的艺术水平提高,将来摆在舞台上,叫观众去鉴别,让大家去说怎么样,我比你优秀的大奖赛获奖者如何?再比如说那个青衣评的第一是谁?张萍是不是?董翠娜是哪里的?第二是张萍。董翠娜和张萍天津人都很熟。特别是张萍,人都不错,在天津演了一段,我也去看了,演的《四郎探母》。张派汇演她也来,人也很好。就京戏打总分来讲,连她个人都说:“我这份儿怎么也不行啊!”原来当服务员的,也没上过戏校,基本功没练,结果比刘淑云、刘桂娟、雷英评得都高。这些没多少准的,不要生这个气。

为了弄这个青年京剧团,市里头花了很大的力量和代价。我敢说比你们剧团的团址,中国京剧院也不行。我问李世济,青年京剧团地儿怎么样?她说,好家伙,我哪看过那么好的地儿!给你们请了一批老师,外地为多。毫无疑问,这些老师起了很大的作用,才使你们的技术一下子提高了一个格,摆在那儿规规矩矩,有深度有水平。天津有些老师气儿很大,不骂你们骂我呀。李瑞环光认外地不认天津。花了很多钱,挨了很多骂,操了很多心。假如你们自己再以为了不起,说呼哧就喘,走道儿横着,不三不四,我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培养这么一帮人怎么横着走,不三不四,三青子二愣子。组织这么一帮人,那是怎么回事?从心里就不舒服。我就说过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理解:我来天津六年半,我可以说我把我的一切精力和我的一切才能,都卖在了天津这块地皮上,因而,在各个方面做了点儿事情,获得了群众一点拥护。这点本儿,就搭在你们这儿来赔。否则的话是顶不住的。而你们自己,你们有些演员,包括你们的主演,你们并没有理解到我们所付出的辛苦和劳动。你们自以为自己了不起,晃晃悠悠,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其实我们几个谁也不会唱戏,但是我们几个人,稍微一泄劲儿,这个剧团马上就倒台。你们算什么?全国比你们名声强的多了吧?现在如何?唱青衣的沈小梅如何?没戏可唱。包括张克,你的老师马长礼如何?东跑西颠去找活儿干。正泰如何?在天津京剧团的时候你算老几?自视过高,把自己估计得过高。你们许多同志不会几个戏,人家一点戏就不行。我记得那阵子搞堂会的,就给戏单随便点,完了以后马上就唱。你们能点几个戏?就你们几个?青衣,小雷、刘桂娟、刘淑云你们几个,你们几个青衣能点几个戏?小兰唱老旦的能点几个戏?孟广禄唱花脸的能点几个戏?不会几个戏嘛,叫崭露头角嘛。社会上影响很大还是我们“吹”的。有你们的努力,可我们下了多少工夫?打电话给电视台,为什么不播青年京剧团的录像啊?录音带你们为什么不放?还不是我们说的。要你们找电视台的台长,见都不见你们。不活动活动,不请吃顿饭能放你的录音吗?我们有很多话是没法向你们讲的。我们为了你们这么个团所付出的心血,受的窝囊,听的这个闲话,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咱们不讲觉悟、自觉性,你们不是年轻人讲点儿交情,讲点义气吗?讲点哥们儿吗?你们不够意思吧!是不是?所以我很寄希望通过香港之行,你们在精神状态上,自己认识自己上,在青年京剧团总体事业上,有个比较正确的认识,克服那些散漫的、不好的毛病。有人跟我讲过,虽然你们的名声扩大,你们的本事扩大,你们的毛病也在扩大。有人讲过这话了,我觉得这话讲得可能是对的。你们原来住“长城”的是不?你们住长城剧场那个小地方,然后,把长城剧场倒给李经文她们,把你们倒在这里来住。在住这儿以前,你们是住天津的干部俱乐部。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认识这个问题。包括你们,包括有些你们的老师在内,怎么说呢,说一句很不好听也不准确的话,叫有的人是不识抬举。人家一捧,人家一呼哧,自己就喘,把自己看得过高。这点我想你们能够了解我这个人,说了话算数的,而且我记着不忘。我说过,天津市青年京剧团的团长可以垮,青年京剧团不能垮。团员可以垮,这个剧团不能垮。我说过这个话。团长不行可以换团长,演员不行可以换演员,这个剧团不能垮下去。我这个话你们应该记得,我郑重地跟你们说过。你们看你们的团长换得怎么样?三个换了一对半,是不是?你们看见了吧?我不太相信你们这个演员比这个团长还难换吧?演员就是不能换?你们临到香港以前,我给你们说几句尖锐的话,其意思也很简单。现在你们局里边和团里边,管你们主演很有一点怕,不敢说。一说这几个主演就可以上市长那儿去告状。市长那么一说,就得把我们自己换掉,演员就换不掉。这其实是误解。原来的这些团长换掉,还有一些人换掉,主要是不能管得住你们这些主要演员,而不是因为得罪了你们的主要演员。简单地讲就是这个话。为什么要换?就是这个团管不起来。我跟你们团长讲过:既然现在确定你们几个人组成这个团的领导班子,由市里到局里,都支持。如果不能挺起腰杆儿来干,首先是正,其次是硬,严肃地、认真地把这个团管好,最终导致的结果还是管不起来。我说这话,你们听了不怎么太舒服是吧?其实这种话我们背地里说过多少遍了,今天第一次当着你们的面说。你们好像听了这话觉得有点不舒服,你们听了表扬话,掌声特多,有点晕晕乎乎的,人家说你们有两下子,你们真的认为你们有两下子;人家说你们很不错,你们真的认为很不错。这个不行啊。说你刘桂娟比李世济还强,这是上海人说的。你别以为真比李世济强。说雷英比你这几个张派的师姐都强,你别真的以为是这样。说孟广禄真跟方荣翔一样,好像比方荣翔还好,你不要信这个。哪有这么回事?会几个戏?都没会几个戏。所以我讲的一个意思是,去香港之前,希望你们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认识到这次演出成败,对天津、对京剧、对中国、对你们团、对你们自己的影响。同时认识到你们调整班子的真正理由,不要误解。我想给你们提一个意见,你们要正确地、规规矩矩地,对待这三个同志,假如你们要误认为过去那三个人是你们张三告状、李四告状鼓捣跑的,因而组织一些人再瞎鼓捣,再跑的不一定是团长,可能先叫你们跑,先跟你们打招呼。我们要对现在的班子表示坚决的支持。希望你们青年京剧团所有的同志,特别是主演,如果你们支持我们,拥护我们的话,请你们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支持和拥护你们的团里头的领导,这是我们经过研究以后这样安排的。这算一个意见吧。

那么再一个意见,集训这段时间的戏准备得如何?据说还有些问题,主演配演之间矛盾还不少,我讲你们主演里面有些毛病。按理讲你们这个团,就不应该有主演配演,因为你们都是一班的同学出来的。我过去讲过,同班同学出来,一般是平均主义的。一下子分化出高低来很难。听说你们现在有这个毛病,过去老演员这个毛病也有。我给你当配角,我给你跑龙套公道吗?可是出国怎么可以带这么多人?这条张克我表扬过,一会儿就当主演,一会儿又当配角,不要更多地计较这个主演。主角配角一台戏,这个本身就是个新风,在外边给人一点新风。青年京剧团就不一样,就这么多人,一会儿当宫女,一会儿出来当主演,今天是你给我配,明天是我给你配,体现新的风气。力争到香港去,不仅是舞台上有好纪律,台下生活上也能够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因而,我就希望你们这次去香港要严格要求。香港这个地方,你们有些人去过了,正泰就去过了,还有些人也去过了,那个地方比较乱就是了。香港这个地方,我给你说哪个国家的,哪个势力的,哪个党派的,哪个社会的都有。因为是自由港,你到任何一个国家去都没有这样的。所以香港这个地方常常出事。因为我去过两次香港。我住在楼下,楼上的两个贵妇人夜里头被人抢劫,十几万美金都抢走,连首饰都被抢走。我在楼下不知道,我睡觉睡了一宿不知道。第二天一看报纸,啊呀,凯悦饭店多少多少房间昨天晚上被劫,这不是我的楼上吗?差一层。还有很值得小心的地方。有些录像带你们没看过,贩卖人口啊!许多揭露香港黑社会的东西呀!这个地方污七八糟的事情很多。中国的许多重要人物,新华社不叫往外住,都住在他们院里边。我不愿意住在新华社里面,我嫌新华社里面关门太早出也出不去,串门也串不了,就住在外边。他们说,你住在外面怎么能保险得了哪?我说我没有办法保险。保险二条,一条就是我就住在凯悦,有个朋友在那儿,他在那儿当经理。他给你作个安排。另外,他认识一拨儿人。这种人跟黑社会可能也认识,他就可以给你拍拍胸脯,“老兄你住这儿,我保险这儿没事。”然后我临走的时候,在饭店看了看,我说,我住的这个屋子安全不安全?我进他那个保安部里一看才知道,幸亏我在那里规规矩矩的,我的屋里四面八方都有录像监视着,屋子里头,连卫生间犄角旮旯都有录像。对你安全负责的,就采取这个法儿。另外,对你秘密监视着,也有这个法儿。你不要以为哪个地方很保密,你不要以为哪个地方可以瞎胡说、瞎胡来。比如说我们在这儿说话,挂着窗帘,你以为这很保密是不是?在五百公尺之内,可以把你的话统统收走,可以把你这屋子里的像都录走,基本上不用摄像头。因为我这一发音,要有一个音符,就振动那个玻璃,那玻璃收走这个频率,到那儿机器就还原,还原就把我的声音全都收来。在凯悦饭店,就可以把我市政府开会的所有的东西全部录走。屋子窗户都关着。

所以你们这个团到香港可能是很引人注目的,特别是这么多年轻人女孩子,希望你们要有一套,一个是你们团员自己要有一套,团里的同志们要有一套自己的纪律规矩,团里面也要有一套保护措施。我实在地讲,要讲做买卖是个好地方,要讲花花世界,可能是世界上最花花世界的了。所以希望你们无论如何要小心谨慎,严格要求,不要一见着面,“这个人很客气呀,这个人挺好啊,这个人好像挺不错啊”,你不要信这个。你了解得不够,有各种各样的招法。希望到香港这段时间里加强组织纪律性,严格进行管理,不出意外的问题,别出笑话。

你们团这么多人在那里,实在地讲,我算是拴在你们这个团上了。我在天津或北京提心吊胆,究竟你们在那儿怎么样啊?反映如何啊?现在就跟丁存坤定了,说是十几号我在天津。你们十二号第一场演嘛,我说我还在天津,我十三号在天津,你们演完了,当天晚上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也会打电话问他。十四号我就到北京开会。如果你们有哪一个人,特别是你们的主要演员出了点儿事,在香港报纸啪嚓一登,某某人怎么样,怎么样,这可是真不得了,会轰动全国。挑你们毛病的人、在你们身上作点新闻的人,大有人在。外国记者招待会我讲的这话,许多国家都登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出名要出事,猪要一胖了以后容易被杀,名人往往容易出事,大家找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一出名以后,你那毛病就多了,你怎么也不行,你走得快一点,张牙舞爪;走得慢一点,暮气沉沉;你声音大一点,咋咋唬唬;你声音小一点,有气无力。怎么着都不行。出了名以后,你自己再不注意,不检点,可有一部分人想搞一点什么新闻的。所以,这个新闻记者呀,各方面的采访啊,没有经过团里人研究不能见他。这些人断章取义,各种各样的招法,弄得你说不出来道不出来的。你再找他,找不着了,声明没有用了。我希望你们这次能够在演出上成功,在各方面行动上给人家留下好的印象,高高兴兴而去,欢欢喜喜而归。不要丢人。不要丢人讲两个意思,一个是不要做那个丢人的事,丢了人,丢了面子;第二,不要去了三十五个,回来三十四个,丢了一个。

至于这个团嘛,我也给你们放一点风,香港回来这个团还是要整顿一下。现在你们去香港以前还是紧张的,把你们那个节目排好,你们北京来的老师反映还不够紧张,说他们所有的团出国,都是非常紧张,非常严格的。你们团比较松垮,不够紧张。出国回来以后,这个团还要略加调整,有些人实在教育不行的话,要离开这个团。表现不好的要离开这个团。我到咱们海鸥足球队去讲了一次话,最近他们在那里整训,天津的足球老输,我去给他们指挥过大约五场球,这五场球嘛,还是都赢了。赢了的对手都是比他们强的。比如包括法国队、意大利队、荷兰队,还有八一队、朝鲜队。与朝鲜队一仗,上半场叫人家打得简直像不会打一样,一比零。中场把他们训了一顿,然后指挥了一番。下半场上去十六分钟,灌他两球,二比一。后来连续弄了多少次了。他们说,也真怪,市长说一次就赢一次。我就给他们集中地进行了两个晚上的训练。叫他们东亚队和海鸥队比赛,到时我就说“停!”说这个球错,错在哪里,应该这么着……这么一套打法,什么“声东击西”呀,什么“东倒西歪”呀,什么“单刀直入”呀,什么“狂轰滥炸”呀,一整套的。足球的胜败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后场的任务是什么?前场的任务是什么?带球的任务有几条?讲完了以后,大家觉得也真是个理,觉得这个法儿挺好。按照这个法儿打吧。开始还是比较自觉地,别扭还是别扭点儿。跟你们唱戏新学几出戏数数儿一样。背台词,不是那么习惯。比如到广州去,一出来觉得很新鲜,天津这打法不错。过一阵又不行了,来回地反复。有些主要的运动员,老觉着他那套习惯了。你比如说足球是一种整体意识,突出个人不行。这球给了自己以后抱着不放,怎么行呢?带球可以,带球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我冲进去,再一个把别人都吸引到我这儿来。你吸引到我这儿来毫无疑问,别处就空了,然后把球传出去,造成别处空当。咱们是谁逮着归谁,反正我自己往前走。有些人带球根本不给人,好像逮着这个球跟逮着宝贝一样抱着不给,没有整体意识。我就批评几次。足球,中国的足球凭体力在世界上是不行的。要讲动心思、讲技巧、重配合、靠作风。中国人鬼头蛤蟆眼的,心眼还是多的,动心思。讲技巧,比如武术不就是讲技巧吗?

你讲速度,速度怎么行哪?你跑的那个速度总是不行,就是不行。你说你吃得好一点儿,他不是一辈吃好能上来的。祖祖辈辈吃草,到你这辈光吃,吃什么也不行,也起不来的。身体还是不行,讲技巧。你说我个子比你小,我叫你摸不着,跟泥鳅一样。你捉我,“嗖”跑了,老“涮”你。俩打一个、仨打一个,老造成在战术上以多打少。重配合,主要是重配合,靠作风。那天跟上海队踢,上半场天津队跟不会踢一样,跟甲乙队赛一样,叫上海队打得一塌糊涂,上半场让人家灌进俩。中场我把他们叫起来。我说,你们真不像话,你以为你们这个队不能解散?你以为我们天津非得有足球队不行?下半场按照我的这个法儿去打,输了我也不找你们。如果下半场再不按我这个法儿去打,我回去以后就解散你们。下半场天津队像完全换了一个队,那上海队一直就没有解开围,一直在“门口”折腾,好像天津队又高了一大块。凡是个人主义突出,不讲究整体的配合,不重视整体的荣誉,把足球作为自己出风头、捞荣誉的,让他停下,不要叫他在这队,停止踢球,现在整顿,你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来看,比较老实一点了,认真地在那里研究,然后再放录像。你看你那球臭不臭?在中场那儿来回折腾,来回转,弄那花招。我说你自作多情,攻又攻不进去,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是一个花架子,花拳绣腿。我看最近党委书记、体委主任在那里抓,整顿有起色,而且在精神上也有点变化。你们这个青年京剧团,我也给你们捎个信,我看你们有些人过于自信,过于把自己看得高一筹,怎么说也不行的人,调开。

我讲咱们的干部有三种人,三种类型的干部:一种类型的干部叫好人,但是窝囊,他没有整人之心,但是坏人他也管不住,他自己不硬,他也好像能团结多数人,因为他含含糊糊,和大家都合得来,但是他不能避邪,好人不能得到支持。久而久之,好人就脱离了你。还有一种是很厉害,很严肃(我讲的都是一种好干部,不是讲那不好的干部),不能团结人,谁看见他都跑。这种人,他有威严,而不善于和群众打成一片,团结群众。他当然避邪,歪风邪气起不来,但是他不能够把多数的群众吸引过来,用正气压邪气。他是靠自己。第三种,是我们主张要的干部,既能够把绝大多数的同志团结起来,又能够对那些不规规矩矩的、不老实的、歪风邪气的能够镇住。要避邪。有一种干部不避邪,天主教徒,这不行。任何一个领导机关、一个单位的领导不外乎二条,一条是政治思想工作、教育。另外一条组织纪律。国家一叫道德,二叫法律,道德与法。你们看历史唯物主义专门有道德与法,专门有这一章讲道德与法。我们批资本主义,过去资本主义道德与法互为帮凶,实际上社会主义也是道德与法。光讲道德没有法,光讲教育没有纪律,那是天主教徒,根本不管事。有一帮人,“你不就是神说吗?”他根本不理你,不在乎。光讲纪律,不讲教育,法西斯专政,都躲你。这两条必须都要有。

天津能有今天的局面,我看这两条都抓起来了,绝大多数人是满意、是高兴的。这是基础。主要的歪风邪气抓得相当狠,你看天津什么欺行霸市的、投机倒把的、暗娼卖淫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少多了,这毫不客气。开始打击刑事犯罪,天津杀了两口子卖淫的,枪毙。有人说,刚刚开始,开始也不行,枪毙。北郊出了个绑票的,绑了一个小孩,要人家三千块钱。这种现象绝迹多少年了。绑票那天,我说,立即破案,当夜抓着,游街示众三天,就地枪决。游街示众,插着牌子,就在北郊,来回押着游街三天,完了就在那地方枪毙。欺行霸市,自由市场全国都乱吗?天津为什么好一点儿?在天津他不敢,天津真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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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什么程度,真到可以杀脑袋。多氏父子欺行霸市,什么东西来了都得卖给他,不卖给他就动刀子,卖给他就控制起来,霸占市场,抬高物价。多氏父子,枪毙。对中国人如此,对外国人也如此。外国人到天津来,胡搞的,照常抓起来,天津是不客气的,包括洋人,管你大鼻子小鼻子,胡搞的都抓起来,抓起来就搁在什么地方呢?小木头笼子里,不大,蹲吧,个儿小蹲不下,就得站着。半个窝窝头,白开水,咸菜。上来先蹲几天。然后交代,然后录像,签字画押,然后赔偿,赔什么?我这么些人为你来服务,你赔偿我的服务费和损失。最多的罚二万美金,出去没一个说的。没有说这个:我到天津挨罚了,坐了几天班房。谁也不说。但是都传着,到天津要规矩啊!天津这地方逮着真凶。现在人大常委会通过了法,天津这招还可以。只讲这个“说”,来回地说,老太太式地来回叨咕,没有一点行政、纪律这样的措施,是不能控制局面的。

一方面我们今天给你们大家讲这个道理,希望你们大家要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对你们是充满着信心和寄予希望的。相信你们能够按照我们提的要求和精神,正确地对待你们的工作和自己。与此同时也捎个信儿,如有个别的怎么也弄不了的,只有拆开。老在一起不行。我给你们说个经验,咱们县里,县委的班子,前天我到蓟县讲了,农村班子调整是成功的嘛,效果都是好的嘛。什么意思呢?原来这个农村的班子,他都在一个县,在县里打游击,然后在县里当县长,当党委书记,乡长,都是这个县里的人。县长、县委书记、经委主任、公安局长、法院院长都是亲戚。就那么小地方,他儿子、他闺女都连着。你也很难说,几十年来那个小城一共三二万人,干部家小孩来回串门的结了亲戚,没法闹。你这县委一开会就跑了风了,说今天要把谁降职。比如说把孟广禄调出去,正好孟广禄的亲戚在县委班子里,回去中午跑这儿来:“唉,要调你呀。”结果下了个决心,大调个儿。比如说静海县的县委书记张克俊,原来是宁河县的,调到静海很好嘛。都调个儿。到那儿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自己也小心,怕人家告状。别人对他也小心,也不敢到那儿去送礼,怕他抓着,规规矩矩。调开了以后,那么一穿插,整个局面都变了。可以适当地交流一下,未必不好。也有人愿意让你们的人出去,也有人在真使劲想进来。这也应该明白,你们别看青年京剧团,你们在这个地方你们不当回事儿,想进到你们这团里的人是大有人在的。向我这儿写信的就相当多,希望到这团里来。今天也捎这么个信儿,假如你们能够混得很好,大家都共同努力,不搞勾勾搭搭、是是非非。搞得很好不好吗?咱们不排除这个。我想总是要有个把的、少数的,做一点适当的调整。人家已经有了这个说法了,说青年京剧团叫李瑞环给宠坏了,社会上有些很普遍的说法。如果是真的话,我过去是非不分地支持了你们,那么我今天跟你们申明了,以后,我不会盲目地支持,支持你们具体表现在支持你们的领导班子上,叫你们的领导班子去支持你们。现在有点小毛病,一来就对我们这儿,把领导班子都搁在中间,所以领导班子又想管你们,又怕你们告状。领导班子软,不应该软,也许是我们把它搞得软了。我想就这么回事。七号离开是不是?这段时间是不是把戏从严地弄一弄啊?外事纪律教育,在整个演出中讲纪律。只要是团里边的领导班子具体研究决定的东西,提意见可以,一旦决定必须服从,这有规矩。出国必须讲规矩。各项的准备工作,首先是节目的准备。有几个戏换嘛。比如雷英的《玉堂春》,香港提出来希望换一下。他们认为你这个《玉堂春》,梅不梅,张不张。这个意见可能是对的。同意把《玉堂春》改《望江亭》一折,李秀成的《金钱豹》换成《伐子都》,兰文云的《行路训子》换成《钓金龟》,是不是?人们看节目是有规矩的。过去,买一次戏票看得值得。现在,比如说电影,严格地讲就有规矩,不许超过一百分钟。一般地讲超过一百分钟再拍一集。连着看,眼睛不行,效果不好,人的精神也就不行。戏也是一样。那天我去看那个评戏,河北的那个评戏,石家庄的,演了三个多钟头,到后来唱的是很不错的。没有汽车了,回不了家,观众为此都散了。你们去那里的活动,我想要录像回来,我们天津的台长去,把你们那里的活动拍个录像回来。你们的手续好像简单,因为“津联公司”请你们去啊!所以随你们这个团去。周围打游击的,侧面为你们工作的人还一大批哪!我们花出去的精力是相当大的,电视台他们去两个人,还送给他们一套二十五万美金的录像设备,是不是呀?花了很大很大的代价。

走以前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我二十二号还要看看你们的《四郎探母》。你们诸位还有什么意见?你们演员们还有什么意见?孟广禄,听说你最近状态不错,是不是?钳韵宏给你说了戏,还确实不错,是不是?王立军,昨天丁存坤找了你了,是不是?他给你说说?你们还有什么?小雷、兰文云?小兰的精神状态如何?脾气不好啊,要改。台上演的老太太都是厚厚道道的,台下也应该那么厚道老实,不能厉害,再厉害,将来以后没人敢要你。张克嗓子如何?有把握没有?你老师给你折腾了好几天是不是?我才发现你父亲唱得很好的。你这个条件,你父亲也支持你。我现在说小郝要算你爱人了,那天你自己宣布的,是不是?小郝也是演京戏的,你这一家子都是京剧之家了,应该下点工夫嘛。我发现你唱得没准头儿,有的时候今天好了,明天坏了,怎么回事?没准头儿。我那天听了你的《文昭关》,很差劲的。怎么突然间弄那么高?没准儿。我那天和你老师吵了一顿,你连你自己的徒弟都没管好,老说别人。你的徒弟到那儿唱得不好,别人唱得不好都是天津市青年京剧团的事,唯独张克唱不好,是你丁存坤教的,丁存坤真着急了,连续地给你说。

还有什么?这次淑云没评上,怎么样,情绪如何?稳定啊。我认为你这个《红娘》演得不错的。张克,也没什么想不通,就是评得不公平,你要把想不通的结果,变成憋一口气,演得更好,叫别人证明去。如果你想不通的结果是你不好好演,你演得不好,人就说你看怎么样,这个人不评是对的吧?赌这个气是没有用的。老实讲,该说的话,再难听尖锐的话我都说了,乃至于我和张君秋、谢虹雯他们吵了一通,你们给人当傀儡、当牌匾啊?你们尽去给人家打那个章,盖那个橡皮章去。那天我准备叫文化局长要天津退场的,宣布天津弃权。后来研究来研究去,给张君秋他们也做工作,最后变成一个发表声明,保留意见。宣布结果以后,天津在那儿发表了一个声明,认为这种比赛方式不可取。也向文化部和广电部反映了,这个弄法不行,十五分钟太没有多少准儿,实在是把握性不大,跟跑一百米的一样,京剧怎能这样弄法呢?希望你张克、王立军,不要一蹶不振。人家说我对天津青年演员估计高,有偏见,我就说了一个很尖锐的话:如果说我估计高有偏见,那你们一帮老师到我这儿搞集训都是假的,“百日集训”的成绩统统地蒙我,是不是?否则的话,为什么天津的青年京剧团弄不上去?光生气不行啊!最后倒霉的还是你呀。你逮他也逮不着,你追他去?上海五个,全国十个之内都没有你,老生选了十个。这个大奖赛,天津最后的决赛参加与不参加,这还没有想好,你们五个选上的做准备参加。也有这个可能,到时候天津宣布不参加。这不是一般的不公平,离了谱了。没什么意思,而且这种活动明年如果再搞,假如我在天津当选,天津不再参加大奖赛,天津也不再搞这个。不仅在那儿弃了权,在天津连选都不选。

我最后想问一问你们的衣服做得如何?颜色各有所好,个人的便装穿什么样,也不过多地要求,但是每人都要有一套规矩的、郑重的服装。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男男女女都得这样。另外人家给你们提出来了,人家香港说你们男同志头发太长,香港现在都没有你们这么多长头发了。你们是不是自觉地剃短了?这也很简单,人家说了比较难听的话,我们在香港见到这种人都不行了,你们国内的人可能信息慢。长头发的人吃不开了。你们青年京剧团进来以后,一帮大背头,会说你们弄了一大帮“阿飞”到香港。当然他这说得不准了,你这长头发、短头发不能做这个结论啊。但是这个长头发的事,人家确实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说。整理整理,规规矩矩,崭新的姿态和面貌。刘桂娟怎么样?你老师已经在宝坻县演出了。卢松嗓子比以前好了是不是?而且也有较大进步,比以前稍微紧了一点,以前有点懈。紧了一点,好一点。石晓亮,也没评上是不是?费了很大劲,翻了那么多“跟头”。十八个“铁门坎”不行,还往多里跳,跳完了也白跳了。我看你就很不简单了。在这儿我都给你们评上了,结果费那么大劲,到最后临出去的时候,我看了一个晚上的录像带子。没什么事是不是?李佩红腿怎么样了?好多了啊?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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