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连经历了安条克与耶路撒冷两场血战,拉丁十字军人数锐减,疲惫不堪,雪上加霜的是,在建立耶路撒冷王国后,原本还算团结的法兰克人陷入了派系斗争,对戈弗雷登上王座心怀不满的贵族大有人在。虽然十字军攻占了圣城,选出了耶路撒冷拉丁宗主教,布永的戈弗雷也顺利成为了事实上的耶路撒冷王国首任君主,但他们还远远谈不上高枕无忧。

虽然十字军攻占了圣城,选出了耶路撒冷拉丁宗主教,布永的戈弗雷也顺利成为了事实上的耶路撒冷王国首任君主,但他们还远远谈不上高枕无忧。8月初,有消息传来称埃及大维齐(相当于首相)阿夫达尔亲自率领了一支总数约2万的北非军队在巴勒斯坦南部港口亚实基伦(Ascalon)登陆,他们想必是为夺回耶路撒冷而来。大维齐的部队距离耶路撒冷只有几天路程。接连经历了安条克与耶路撒冷两场血战,拉丁十字军人数锐减,疲惫不堪,雪上加霜的是,在建立耶路撒冷王国后,原本还算团结的法兰克人陷入了派系斗争,对戈弗雷登上王座心怀不满的贵族大有人在。一种十分现实的危险摆在他们眼前——全军覆没,前功尽弃,沦为历史的罪人。

凯旋与耻辱——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胜利后的两场鏖战

中世纪西欧骑士铜像

戈弗雷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对法蒂玛王朝先发制人,主动出击。8月9日,他从圣城出发,其部队以基督的忏悔者的身份赤足行军,宗主教阿努尔夫与真十字架伴随他们左右。在之后的几天里,虽然图卢兹的雷蒙德从中作梗(大敌当前,他对未能当上国王依旧耿耿于怀),戈弗雷还是勉强拼凑出拉丁人誓死一搏的联军。曾经庞大但龙蛇混杂的法兰克军队如今已锤炼为一支由十字军幸存者组成的坚毅而精锐的劲旅,大约共计1200名骑士和9000步兵。8月11日,部队南下向亚实基伦开拔。幸运的是,黄昏时分,他们捕获了一群埃及间谍,后者供认了阿夫达尔的作战计划及其兵力规模和部署。戈弗雷这才明白对方居然有两万之众,本方在兵力上处于1:2的劣势。经过商议,十字军诸将选择放手一搏,出奇制胜。第二天拂晓,他们对驻扎于亚实基伦城外睡梦中的法蒂玛军队发动了突袭。阿夫达尔过于托大,一位十字军必然不敢主动进攻,因此并未安排足够的瞭望哨,令法兰克人在穆斯林军营中如入无人之境。拉丁重装骑士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甚至虏获了阿夫达尔本人的旗帜及大部分私财,战斗很快演变为一场屠杀:

“在巨大的惊骇中,法蒂玛军爬上树木躲藏起来,在我军的箭射枪刺之下如鸟儿一般从枝头坠下。稍后基督徒徒劳无益地用剑砍下了他们的首级。另一些异教徒则出于恐惧匍匐在基督徒脚下。当时我军就像屠夫宰牛一般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六神无主之下,阿夫达尔逃往亚实基伦并立即乘船返回了埃及,任由十字军粉碎一切残存的抵抗,获取了大量战利品,其中包括阿夫达尔本人的宝剑。埃及军队阵亡人数超过了1.2万人,元气大伤。通过1099年的亚实基伦战役,第一次十字军才算通过了最终考验,耶路撒冷王国算是真正确立下来了。但其领导层之间意气用事的内斗也令它付出了沉重代价。遭到抛弃、惴惴不安的亚实基伦守军在那个八月原本准备投降,但他们决定与图卢兹的雷蒙德谈判,因为后者在耶路撒冷的浩劫中信守了诺言。由于担心这位普罗旺斯伯爵借此建立他的独立海滨领地,导致出现国中之国的情况,戈弗雷干预了谈判使之付诸东流。与大好机会错失交臂后,亚实基伦便留在了回教徒手中,成为打入耶路撒冷王国内的一枚铁钉,如鲠在喉。未来的数十年里,恢复元气的法蒂玛王朝海军证明自己能够保卫这一巴勒斯坦据点,令羽翼未丰的耶路撒冷王国面对埃及的进犯而门户大开。

凯旋与耻辱——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胜利后的两场鏖战

凯旋与耻辱——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胜利后的两场鏖战

亚实基伦战役

在亚实基伦的胜利之后,大部分十字军自忖已经完成了使命。他们出人意料地从前往圣地的朝圣之旅中幸存,奇迹般地收复了耶路撒冷并击败了强大的埃及法蒂玛王朝。几年前领取十字的数万大军中生还的仅是少数,如今他们大多归心似箭。至夏末,他们加入了诺曼底的罗贝尔与佛兰德的罗贝尔,从叙利亚登船返航,留给戈弗雷保卫巴勒斯坦的只有300骑士和大约2000步兵。坦克雷德是其他十字军主要贵族中唯一留下的,因为他期待着在东方建立自己的独立统治,最终也的确如愿以偿。

凯旋与耻辱——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胜利后的两场鏖战

布永的戈弗雷

只有极少数十字军腰缠万贯地回到了欧洲。对大部分归乡的普通十字军而言,在耶路撒冷与亚实基伦获得的战利品很快作为路费就被消耗殆尽了,因此很多老兵回家时几乎一贫如洗,并且疲惫不堪,备受病痛的折磨。但许多人随身携带着各式宗教“财富”——圣人圣物、圣矛和真十字架的残片,抑或仅仅是一片来自耶路撒冷的棕榈叶(这是他们完成朝圣的标志)。例如,隐士彼得将施洗者约翰与圣墓的圣物带回了法国,并在列日(Liège)以圣墓的名义正式建立了一座奥古斯丁会修道院。几乎所有人因其冒险而赢得了一定声望,十字军们被普遍冠以“耶路撒冷旅行者”(Hierosolymitani)的荣誉称号。从物质层面,第一次十字军的战士大多称得上“输家”,但以那个年代的标准衡量,其精神上的收获却是难以量化的。

当然,有上百计(甚至上千计)的法兰克人并没有享受“荣归故里”的待遇;他们(例如布卢瓦的艾蒂安)在远征完成前开了小差,因此未能实现朝圣的誓言。这些“逃兵”招来了一片嘘声。艾蒂安遭到了妻子阿德拉(Adela)的公开惩治(此人原本以为十字军在安条克城下必败无疑,便当了逃兵,不了回家后竟从东方传来了十字军夺取耶路撒冷的消息,颇为讽刺)。他和许多人一样,试图通过参加新的冒险(1101年的十字军)来一雪前耻。从1096年起,教皇乌尔班二世就在鼓动拉丁人驰援黎凡特。在攻占耶路撒冷的消息传至罗马前,1099年夏天,乌尔班便溘然长往了,但他的继承者帕斯夏二世(Paschal II)很快接过其衣钵,发起了一场对初生的法兰克东方殖民地的大规模军事支援。受第一次十字军胜利传说的鼓舞,战役的招募工作异常顺利,接纳了大批逃兵和数千新的狂热分子。与1096-1097年兵力不相上下的军队开往君士坦丁堡,图卢兹的雷蒙德最近恰好抵达拜占庭试图恢复与阿莱克修斯皇帝的盟约,在那里他与新到的第二批十字军合兵一处,希望能建立自己的功业。

尽管表面上兵强马壮,1101年的十字军还是沦为了一场可怕的惨败。远征军置艾蒂安与雷蒙德的忠告于不顾,忽视了联合行动的必要性。相反,不少于三支的军队各自穿越小亚细亚进军,每一支都被当地塞尔柱突厥统治者们联合剿灭,后者因对十字军入侵的共同担忧而团结了起来。由于过分低估敌人的抵抗力度,1101年的十字军在一系列军事打击下走向了崩溃。幸存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包括艾蒂安和雷蒙德),他们踉跄地来到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但已经没有足够兵力去实现其伟大抱负或一雪前耻了。

凯旋与耻辱——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胜利后的两场鏖战

耶路撒冷王国国旗

或许出人意料的是,上述逆转几乎对拉丁欧洲的“十字军”观念毫发未损。实际上,很多同代人将1101年十字军的失败归于其罪孽深重的傲慢,认为这反而更彰显出第一次十字军成就的传奇色彩。不过,这场失败却令欧洲的骑士贵族冷静下来,教皇依旧鼓动大家驰援东方新生的十字军国家,然而应者寥寥。事实上,西方出现能与1095、1101年相提并论的大规避东征要在数十年后。这意味着征服耶路撒冷后留在黎凡特的拉丁人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面对强敌环饲,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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