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紫

一

有一座邪神山，山上有一个邪神洞，里面住着一个叫邪神大仙的坏神仙。

每个月的初一，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便要驱赶着牛羊送去邪神洞，给邪神大仙进贡。

这天，邪神大仙独自一人出山洞散心，突然看见路旁一个少妇，邪神大仙竟然看得有些冲动，就想悄悄靠近少妇。

少妇听得背后有声音，忙回转过头来，却看見一个红头发、蓝眼睛、血盆大嘴里呼呼喘着臭气的妖怪。少妇顿时被吓得白眼一翻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邪神大仙“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抱起那少妇，快步如飞跑回他的洞府去了。

这个少妇名叫白珍珠，是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小寡妇。这几天，白珍珠有点儿拉肚子，便准备去山上找点儿草药。没想到，就遇到了邪神大仙。白珍珠被他抢回洞府两个月后竟然怀孕了，这可把邪神大仙给高兴坏了。

二

十年后的一天下午，村民们正在田间忙碌农活。突然，有人惊呼喊道：“邪小神来啦，大家快跑啊！”

说话间，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斑斓猛虎已经从山坡上扑了下来。一个十来岁样子，腰缠豹皮的顽童正骑在猛虎的脖子上，指挥着那只猛虎左冲右扑。一个小女孩跌倒在路上，被石头磕破了膝盖，疼得站不起身来。眼看着那只猛虎就要扑到小女孩的身上，突然一根长鞭从一旁的树丛里甩出，“啪”的一声抽打在猛虎的屁股上。猛虎疼得一声吼叫，猛转过头来。

骑在猛虎脖子上的顽童也被气坏了，大骂道：“是哪个浑蛋，敢打小爷的老虎。”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从树丛里走出来，壮汉手持七尺长鞭，怒目圆睁地站在猛虎的前面。

顽童霸道地喊道：“小爷我是邪神大仙的儿子邪小神，你快报上名来。等一会儿我的老虎咬死你后，好让你家里人来替你收尸。”

壮汉说道：“你个小孽障，比你那个邪神老爹都要坏。今天我就替你的邪神老子来教训你一回。”说话间，壮汉挥动长鞭“啪，啪”两声鞭响，猛虎的脑袋上便左右各落下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邪小神自从生下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他一把拽住猛虎的耳朵喊道：“老虎，你快给我吃了他！”那猛虎却猛地一甩脑袋，把邪小神从自己的脖子上甩了下来。猛虎哀号一声掉头就跑，把邪小神一个人丢给了壮汉。

眼看着老虎跑了，邪小神也有点儿傻眼，他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爸可是邪神大仙，会呼风唤雨，能飞沙走石……我爸可比老虎厉害多了，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壮汉也不说话，上前用根绳子把邪小神绑住后，站在两米外左右开弓把长鞭挥舞得像哨子一般。邪小神被抽打得哭天喊地，背上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像是背上了一个红色的乌龟壳。

壮汉足足抽打了邪小神二十鞭子，这才上前解开了邪小神身上的绳子，说道：“你可以滚蛋了，回去告诉你那个邪神老子，就说我黄大力找他算账来了。”邪小神这才一路哭号着，跑回邪神山里去了。

邪小神回到邪神洞，把自己的遭遇前前后后跟邪神大仙这么一讲，邪神大仙肺都快被气炸了，他叫骂道：“我不管他是叫黄大力还是黄小力，我这就去把他抓了回来剁成肉馅来给我儿子蒸包子吃。”邪神大仙正要冲出洞府，却被闻讯赶到的白珍珠一把拦住，白珍珠劝说道：“你先别着急去找人家算账，还是先管一管你的宝贝儿子吧。他小小年纪纵虎伤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有村民前来告状，你也总是护着你儿子。要我说，这次你儿子被打，那也是村民忍无可忍了。”邪神大仙眼睛一瞪，怒吼道：“难道你想让我忍了这口恶气吗？”白珍珠忙上前，边揉着邪神大仙的胸脯给他消气边继续劝说道：“现在咱们家吃喝穿用，哪一样不是村民们送来的。你儿子天天以骑着老虎吓唬村民为乐趣，等到有一天村民们都被吓跑了，可就再也没有人给咱们送吃送穿的了。再说，你那个小霸王儿子，也的确该吃 点儿苦头了，否则以后没准儿闯出什么更大的祸来！”邪神大仙一听，老婆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的把村民们都吓跑了，他们一家人在这邪神洞里还不得活活饿死。邪神大仙这才没有出洞，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继续生闷气。

就在这时，邪神洞外传来一个人的喊骂声：“邪神老儿，快给你黄大爷滚出来！今天你黄大爷要去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把你做成个大灯笼挂在这邪神山上！”邪神大仙一听，人已经骂到家门口了，这还了得！邪神大仙抄起一把杀牛刀，黑旋风一样地冲出洞来。

看着站在十几米外的黄大力，邪神大仙气得眼睛通红：“你就是鞭打我儿的那个浑蛋吧。我没有去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先吃我一刀！”话没说完，邪神大仙手中的杀牛刀已经挥了出去。黄大力不慌不忙，挥舞起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杀牛刀便被长鞭打落在地。趁着邪神大仙还没有回过味儿来，黄大力已经两个快步冲到距离邪神大仙两三米外，手中的长鞭风一样地抽向邪神大仙。片刻工夫，邪神大仙已经是嘴被抽歪、眼被抽斜，脸上两道喷着血的伤口像是又长出两张嘴巴来。邪神大仙被打愣了，惊讶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凡人的皮鞭怎么可能把我邪神大仙打伤呢？”黄大力冷笑一下，说：“算你聪明，我手里的皮鞭是龙筋所制，上打邪神歪仙，下抽妖魔鬼怪。今天，你若不把白珍珠还给我，我就让你皮开肉绽！”黄大力长鞭飞舞，瞬间邪神大仙的身上便又多了十几道鞭痕。邪神大仙忙抱头鼠窜逃回洞中，用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这才躲过了一劫。

三

浑身是血的邪神大仙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凳上，气得他七窍冒烟、浑身发抖。白珍珠见邪神大仙被打伤了，慌忙拿过来一块湿毛巾给他擦拭伤口。不想，邪神大仙“忽”地起身，一个大嘴巴将白珍珠打倒在地上。自从邪神大仙把白珍珠带回到洞府后，一直把她视若珍宝，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邪神大仙怒问道：“你跟洞外的那个黄大力究竟是什么关系？快给我从实招来！”白珍珠不得不低着头讲述起她和黄大力之间的事情。据白珍珠所讲，她的丈夫本是村子里的一个木匠，黄大力则是她丈夫的徒弟。白珍珠的丈夫因暴病去世后不久，黄大力便找到了白珍珠的公婆，想要娶白珍珠为妻。但是，白珍珠的公婆却不愿意家里的财产被个外姓人给占了去。就是在这个时候，白珍珠被邪神大仙抢进了他的洞府中来。白珍珠低声说：“我自从进了你的洞府，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黄大力的消息，更不知道他是从何方学来的法术功夫。”邪神大仙见白珍珠也不像是在撒谎，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在洞府里破口大骂，却再也不敢去洞外跟黄大力对战。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邪神大仙和儿子身上的鞭伤虽然是已经结痂痊愈，但他们洞里的牛羊食物却也都快要吃光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他们一家三口真要被饿死在洞中了。邪神大仙只好跟白珍珠商量，让她出面去跟黄大力求个情，看下黄大力究竟有什么要求。于是，邪神大仙搬开了洞口的大石头，白珍珠迈步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白珍珠看到那黄大力已经在洞口十几米远的地方用树枝搭建起了一个凉棚，此时他正坐在凉棚里面啃西瓜呢。见白珍珠从山洞里出来了，黄大力调侃地喊道：“邪神夫人气色不错啊，你家老公和儿子的伤势如何呢？”白珍珠忍着火，说道：“黄大力，你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被你打得洞门都不敢出了，你竟然还在我家洞门前搭起了凉棚。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黄大力丢掉手中的半个西瓜，气呼呼地说：“你还真跟那个丑八怪成一家人了！上百年来，咱们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被这个怪物欺负得还不够吗？现在又添了一个邪小神，比他那个坏蛋老爹更坏。我打上门来，就是要给乡亲们出这口恶气。我已经通知附近的村民了，从这个月起你们家想要吃肉就自己去养牲口，想要吃粮就自己去种地。否则，就别怪我黄大力鞭下无情。”

躲在洞中的邪神大仙一听，黄大力这是想要断了自己家的饭碗啊！邪神大仙从洞里跳出来，叫嚷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呼风唤雨淹没了你们的庄稼和房屋，咱们要死就都死一块儿吧。”说话间，邪神大仙念下咒语，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见黄大力不慌不忙，挥动起手中的长鞭冲着天空中连挥几鞭，口中大声喊道：“龙筋在此，雷神电母退位。”天空中的烏云、闪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打又打不过，法术又被破，这一下邪神大仙是彻底傻眼了。

看到黄大力真的把邪神大仙给制服了，附近的村民们欢天喜地，杀猪宰羊地庆祝。邪神大仙没有了村民的供奉，只得乖乖地带着邪小神靠在山上打猎为生了，而白珍珠也在山洞的前面开了一块荒地，开始种地。

四

这天，白珍珠正在她洞府前的菜地里浇水，黄大力突然冒出来，一把将白珍珠扛起来，不顾白珍珠的挣扎，将她塞进了山路上的一辆驴车里。黄大力挥动长鞭，毛驴车便飞奔下山而去。

黄大力说，十年前当他得知白珍珠被那邪神大仙抢了去后，就要冲到邪神山上去跟邪神大仙拼命，幸亏众乡亲将他拦住了。黄大力一怒之下开始云走四方、拜师学艺，发誓要除掉邪神大仙，讨回乡亲们的太平日子，讨回自己心爱的白珍珠。一个偶然的机会，黄大力在街边救了一条搁浅的白鱼。没想到，那条白鱼竟然是海龙王的千金。为了答谢黄大力的救命之恩，白鱼送给了他这根长鞭。白鱼告诉黄大力，这根皮鞭是用她已故老祖宗的龙筋所制，持此长鞭者可以鞭妖魔，令雷神。黄大力正是靠此宝物，才将那邪神大仙整治得服服帖帖。

白珍珠摇了摇头说：“我就这样离开邪神大仙，怕是他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只要他们父子能够平平安安……”说完，白珍珠起身下了驴车，向着邪神山的方向走去。

数日之后，邪神大仙带着儿子正在山中打猎，黄大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邪神大仙爷俩看着黄大力紧握在手中的长鞭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黄大力说：“别害怕，我今天是来跟你们道别的。但是我走之前，要给你邪神大仙约法三章：一是我走后你和邪小神不准再欺负这附近的村民;二是每逢干旱的日子，你要呼风唤雨来帮助村民灌溉农田;三是善待白珍珠。如果以上三条里，你胆敢违反一条，我下次回来绝对不会再放过你们父子的。”

见邪神大仙连连点头答应，黄大力这才向山下走去。

就这样，黄大力再一次离开了家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选自民间故事选刊·上2019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