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面对李从珂大兵压境、自身孤立无援之时,石敬瑭汉奸之相暴露无遗,派遣桑维翰向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求救,许诺割让幽云十六州给契丹,每年进贡布帛三十万匹,且以儿国自称,甘认耶律德光为父皇。也有人认为,石敬瑭自称耶律德光的儿皇帝,从辈分上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理由是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而李嗣源是李克用的义子,而李克用曾与耶律德光的父亲阿保机结为兄弟。

汉奸往往有几个典型的嘴脸,比如卖主害国以求荣求利,污旧主以媚新主,对下无道对上无耻,弃一国一族之大利以换一家一人之小利等等,总是极尽谄媚以求新宠。但能够不顾伦理纲常,甘愿在新主面前屈膝称儿,而且自己还是一国之君,称得上最为无耻的汉奸的人,惟有五代十国时期的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石敬瑭

景福元年(公元892年),石敬瑭生于山西太原汾阳里,家里排行老二,从小沉默寡言,喜读兵书,以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和汉朝名将周亚夫为崇拜对象,加之本是沙陀族人,血液里流淌着本族能征善战的基因,后逐渐成长为战场上的一员骁将,尤善骑射。时任代州刺史李嗣源对石敬瑭很器重,将其招至麾下,并将女儿许配予他。李嗣源是唐朝号称“飞虎子”的沙陀族大将李克用的义子。李克用更是了得,因勤王有功,曾被唐朝封为晋王,死后被后唐追封为武皇帝,其子李存勖是后唐的开国皇帝——后唐庄宗。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李存勖

石敬瑭统领李嗣源的亲军精锐骑兵“左射军”南征北战,是李嗣源的心腹之将。后梁贞明二年(公元916年),在和后梁大将刘鄩对阵交战时,李存勖遭遇刘鄩偷袭,在万分危急之际,石敬瑭亲率十几名亲军驰援,掩护李存勖后撤,事后李存勖称赞他勇猛威武,石敬瑭由此声名远播。除了救过李存勖外,石敬瑭还曾多次救过他的岳父李嗣源,对后唐的建立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唐同光元年(公元923年),李存勖称帝,是为后唐庄宗,改年号同光。在李嗣源、李从珂(李嗣源义子)、石敬瑭等骁将的协助下,灭掉了后梁宗室,成就了一统天下的局面。后因内乱兵变,李嗣源取代李存勖称帝,是为后唐明宗,石敬瑭因拥立有功被封为河东节度使,兼职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地军队马步军总管,掌握了河东这块后唐起源地的军政大权。李嗣源病死后,其子李从厚即位,是为后唐闵帝,后李从珂发动兵变,取代李从厚即位,因死后无庙号被后世称为唐末帝。李从珂即位后,虽对石敬瑭这位手握兵权的重臣有所防范,但终究犯了妇人之心,被石敬瑭佯装病态所惑,纵虎归山。石敬瑭返回河东后,开始为起兵造反做两手准备,一手对外继续装病以麻痹李从珂,一手以防契丹为由向李从珂索要军粮。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李嗣源

在李从珂调动石敬瑭任郓州节度使后,石敬瑭认定李从珂要加害于己,与李从珂彻底撕破脸。面对李从珂大兵压境、自身孤立无援之时,石敬瑭汉奸之相暴露无遗,派遣桑维翰向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求救,许诺割让幽云十六州给契丹,每年进贡布帛三十万匹,且以儿国自称,甘认耶律德光为父皇。石敬瑭麾下大将刘知远(即后汉高祖)认为这样的条件过于屈辱且没有必要,“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兵,不必许其土田,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之无及”。但石敬瑭却认为无所不妥,为当上皇帝在所不惜,认比自己小11岁的耶律德光为父皇帝也无所谓。正愁无机会南下的耶律德光顿觉“天上掉下了馅饼”,立即派兵从雁门关南下来救石敬瑭,大败后唐军队。后晋天福元年(公元936年)十一月,辽太宗耶律德光册封石敬瑭为皇帝,改元天福,国号晋,石敬瑭遂即位于柳林(今山西太原市东南)。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耶律德光

被石敬瑭拱手相送的幽云十六州,分布于今天的河北和山西北部,分别是幽(今北京市)、蓟(今天津蓟县)、瀛(今河北河间)、莫(今河北任丘)、涿(今河北涿县)、檀(今北京密云)、顺(今北京顺义)、新(今河北涿鹿)、妫(原属北京怀来,今已被官厅水库所淹)、儒(今北京延庆)、武(今河北宣化)、蔚(今山西灵丘)、云(今山西大同)、应(今山西应县)、寰(今山西朔县东马邑镇)、朔(今山西朔县)。这些领土是长城以南的战略要地,其中瀛、莫二州已深入到河北腹地数百里,一旦失守,不仅意味着中原大片领土的丢失,更为严重的是,对雄踞北方、虎视眈眈的敌对政权再无险可防,胡人铁骑对中原可以长驱直入,南下千里直达黄河流域,中间无任何天然军事屏障,给后世带来了沉重灾难。同时,由于燕云地区的农耕经济与北方游牧经济形成了良性互补,也极大地促进了北方政权的社会发展,也就更成为中原王朝的劲敌。在此后至少四百年间直接改变了中原王朝的命运,直至明朝时幽云十六州才回到中华大家庭。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幽云十六州

作为后晋一国之主,石敬瑭当皇帝后对内以严酷刑法镇压百姓,施加的刑罚也多是一些惨不忍睹的方式,如割舌头、将人肢解、灌鼻子、放在锅里蒸煮等等;对契丹主人则毫无一国之君之尊,对倨傲的契丹使者盛情款待,跪地拜受契丹主耶律德光的诏敕,可谓无耻又无格。石敬瑭晚年尤为猜忌,不喜士人,专任宦官,导致吏治腐败,朝纲紊乱,以至民怨四起。游牧在雁门以北的吐谷浑部,因不愿降服契丹,酋长白承福带人逃到河东,归附刘知远。天福七年(公元942年),契丹派遣使来问吐谷浑之鼎,石敬瑭既不敢得罪手握重兵的刘知远,更不敢得罪“父皇帝”耶律德光,最终忧郁成疾,不久后在屈辱中死去,时年51岁。死后给继位者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儿子石重贵继位后,仅四年后晋就被叛降的将领和契丹一起灭掉了。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石重贵

提起石敬瑭,历史上多以“儿皇帝”、“卖国贼”称之,为世人所不耻。元初名儒郝经曾评价石敬瑭:“称臣呼父古所无,石郎至今有遗臭”,近代著名演义小说家蔡东藩有言:“惟石敬瑭乞怜外族,恬不知羞,同一称臣,何如不反,既已为帝,奈何受封,虽为唐廷所迫,不能不倒行逆施,然名节攸关,岂宜轻隳”。为求一己之私利,枉顾国家安危,对敌对政权摇尾乞怜,本以割地就能达到目的却非要甘当儿皇帝,真所谓遗害无穷、遗臭万年的无耻汉奸了。

现在有人以石敬瑭非汉族为由,为石敬瑭翻案,认为他称不上汉奸,笔者认为此说法站不住脚。汉奸,原指出卖汉族利益的败类,后引申为背叛中国投敌罪无可赦之人,不只限于汉族。大多情况下泛指背叛中华民族,投靠侵略者,充当其走狗,出卖中国的国家和民族利益的败类,也即通敌或叛国的中国人。《辞海》的解释是:“原指汉族的败类,现泛指中华民族中投靠外国侵略者,甘心受其驱使,或引诱外国入侵中国,出卖祖国利益的人”。沙陀族原是西突厥十姓部落以外的一部,游牧于今新疆准噶尔盆地西南一带,隶属轮台,因其地有大沙丘,故而得名。公元785年至804年,沙陀部七千帐归吐蕃,吐蕃后迁沙陀部至甘州(治所在今甘肃省张掖县),后来回鹘取凉州(治所在今甘肃省武威县),吐蕃首领怀疑沙陀暗中与回鹘勾结,准备迁沙陀至黄河以北地区。沙陀族人为此非常害怕,沙陀首领尽忠与其子朱邪执宜商量,执宜说:“我世为唐臣,不幸陷污,今若走萧关(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县东南)自归,不愈于绝种乎?”由此可见,自唐朝始,沙陀族人就自认为是唐朝子民,也可以说沙陀族是唐朝有一个少数民族。唐末沙陀朱邪部首领朱邪赤心平叛有功被赐姓为李,石敬瑭的石姓也是唐朝所赐。五代除了后梁以外,后唐、后晋、后汉、北汉四个政权皆为沙陀族后人所建立。这一时期的沙陀人已经基本完成汉化,尤其沙陀贵族上层统治者,为了稳固其政权,早早就完成了自身的汉化,主动融入中原文化。此时的沙陀族人,早已是华夏民族的组成部分。因此,以石敬瑭是沙陀族人为由否认其是汉奸一说,不能成立。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唐代古画中的沙陀人形象

不仅后世对石敬瑭的所作所为不齿,就连继其位的侄子也羞于与之为伍。石敬瑭在病重弥留之际,将年少的亲生儿子石重睿托付给宰相冯道,但是后晋军队支持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继位。石重贵就是晋出帝,他显然没有他伯父那样无耻,不愿意当契丹人的孙子,只对契丹称臣。耶律德光大为不满,石重贵仰仗军方支持,他强硬回应了契丹,同时下令把中原的契丹人全部杀掉,自此两国断交。耶律德光亲率契丹兵大举南下,向这个不听话的孙皇帝发动攻击,晋军派兵迎战,多次打败契丹兵的侵略。

也有人认为,石敬瑭建立后晋后,曾一度施以廉政,自受屈辱以求存,休养生息以安民,使中原民众一度获得了难得的安定,故总体上是功大于过的。笔者认为,这一观点是短视且片面的。五代本是乱世,父子兄弟互相残害,僭越乱伦皆已司空见惯,石敬瑭所侍奉过的后唐三姓四任皇帝中,就两次出现兄弟间反目成仇、兴兵夺位的情况。但从唐朝末期名存实亡到黄巢起义,再到五代之后梁、后唐,政权之间的争夺还仅仅属于内乱内斗,北方的契丹政权对南下侵略中原还有所顾忌。但从石敬瑭始,为圆帝王梦而向契丹洞开中原门户,给后世留下了极大祸患,而其当政不过6年时间,与幽云十六州被北方铁骑蹂躏四百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况且没有石敬瑭,还是李敬瑭、张敬瑭称王,老百姓一样可以休养生息,只不过别人能像他甘当儿皇帝、卖国贼就很难说了。如果说在五代乱世,指责石敬瑭“置国家民族的利益于不顾”,是对其要求过高,那么指责其将北方的百姓拱手送到契丹人残酷的铁蹄统治之下,为后来四百余年间契丹、女真、蒙古族南下入侵中原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则是恰如其分的。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契丹人

也有人认为,石敬瑭自称耶律德光的儿皇帝,从辈分上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理由是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而李嗣源是李克用的义子,而李克用曾与耶律德光的父亲阿保机结为兄弟。以这样的理由为石敬瑭洗脱罪名,实在滑稽。李克用与阿保机结合兄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无任何血缘关系可言。更关键的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岂能用一族之辈分来确定谁是父皇帝谁是儿皇帝?如何按照这个逻辑,北宋与辽国缔结了澶渊之盟,互称兄弟之国,宋真宗和辽圣宗的继位者,一旦辈分相差,是否也要以儿皇和父皇互称呢?

最无耻的汉奸——石敬瑭

唐末藩镇割据已成常态

但话又说回来,唐朝末年华夏的统治者腐败无能,荒淫无度,导致内忧外患,藩镇割据,民不聊生,汉族人苦唐统治已久,唐帝国气数已尽。在内忧外患之际,唐朝被迫向能征善战的沙陀族寻求兵力支援,这也给沙陀族入主中原提供了绝佳机会。不过,封建王朝不断更迭,“你方唱罢我登场”,在持续不断的纷争中,更多的是王朝兴替,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并不浓,中华民族的概念更是到清末才正式提出来,所以对于石敬瑭而言,在乱世之中以枭雄出现,为圆帝王梦不惜卖主求荣,甘当儿皇帝,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最不可忽略的是,王朝兴则百姓得福,王朝衰则百姓得祸,受苦受难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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