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诗词有什么用?叶嘉莹:“诗词是走过忧患的一种力量”

耄耋之年的叶嘉莹,看起来依旧秀雅、端庄,有人曾请教她养生秘诀,她却把诗词作为养生的秘诀,也许,还应该加上一份豁达。

诗词是走过忧患的一种力量

1924年,叶嘉莹出生在北平,自小受到严格的诗教。父亲教她认字、背唐诗,读的第一本书就是《论语》。“现在很多人认为,小孩子不懂这些。但是小孩子脑筋好,从小诵读一些古典的精华,可以终生受用。”

人生中第一次沉重的打击发生在1941年。当时她17岁,刚刚考取辅仁大学,母亲突然病重,需要离京到天津的租界动手术。母亲执意不要他们姐弟陪同,由于身体过度虚弱在回来的火车上去世了。

她写下《哭母诗八首》: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本是明珠掌上身,于今憔悴委泥尘。”“窗前雨滴梧桐碎,独对寒灯哭母时。”

由于音信不通,父亲连母亲去世的消息都无从知道。她在《母亡后接父书》一诗中写道:“昨夜接父书,开缄长跪读。上仍书母名,康乐遥相祝。”

“苦难的打击可以是一种催伤,但同时也可以是一种锻炼。而诗歌的写作也可以使悲痛的感情得到一种抒发和缓解。”叶嘉莹说。

她24岁结婚,同年11月因政局转变,随丈夫的工作调动去了台湾,1949年8月生下第一个女儿。在大陆解放之后,台湾的白色恐怖加剧,1949年12月,大女儿才三个多月,丈夫因为“思想问题”被拘捕。

她的先生被关了3年,直到1952年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次年叶嘉莹生下了小女儿,家务负担很重,她的身体状况又一直不好,一度还得了哮喘病。

当人生打击突临时,诗歌陪伴她走过了无数个艰苦的日夜。

叶嘉莹从1948年离开家乡,在台湾执教2 0年,于1969年定居加拿大,1970年接受了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终身聘约。

“多年来我在海外文化不同的外国土地上,用异国的语言来讲授中国的古典诗歌,总不免会有一种失根的感觉。我虽然身在国外,却总盼望着有一天能再回到自己的国家,用自己的语言去讲授自己所喜爱的诗歌。”

1976年,52岁的叶嘉莹又遭遇了新的不幸,那个当年与她相依为命在患难中成长的大女儿,在外出旅游时出了车祸,与女婿同时逝去了。

“我当时实在痛不欲生,但因为多年来我一直是支撑我家所有苦难的承担者,我不得不强抑悲痛立即赶到多伦多去为他们料理丧事。我是一路上流着泪飞往多伦多,又一路上流着泪飞回温哥华。回到温哥华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避免接触一切友人,无论任何人的关怀慰问,都只会更加引发我内心的伤痛。”

当第三次打击突如其来降临的时候,她仍是以诗歌来疗治自己的伤痛。她一连写下十首《哭女诗》。“噩耗惊心午夜闻,呼天肠断信难真。何期小别才三日,竟尔人天两地分。”“谁知百劫余生日,更哭明珠掌上珍。”“回思襁褓怀中日,二十七年一梦中。”“平生几度有颜开,风雨逼人一世来。”

“我真是历尽了平生各种不幸的一个人。但是人生经历了大的苦难,就会使小我投身于大的境界。”在叶嘉莹平和的讲述中,听者的心被强烈震撼着。

“也许我留下一些东西,也许我写的诗词或者论文,你们觉得也还有美的地方。可是我那一柱鲛绡,我是用多少忧愁和困难织出来的?”海里的鲛人泣泪成珠,织成美丽的鲛绡,那是世界上最轻柔美丽的丝绸。

1997年,她在南开大学创办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以老师的名号设立“驼庵奖学金”,如今已颁发了十七届。

南开大学校内,数学大师陈省身故居旁,一个500平方米的四合院已经封顶,这是海外热爱中国古典诗词的友人与南开大学合资为她修建的“迦陵学舍”。

一生奔走各地,积极推广古典诗词的叶嘉莹说,这回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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