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85后作家杨好出版了她的第一部小说《黑色小说》( Novel Noir )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不知道她没关系,看到书名觉得不知所以也没关系。

杨好的人生经历并不典型,也极难复制。在她的经历、作品,以及在我与她不多的交流中,我感受到一些东西,有过钦佩与共鸣,也有过好奇和困惑。

她对一些事物的思考,以及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丰富性,甚至是她性格中的任性、叛逆和不屑,或许都能让我们这届年轻读者产生某些复杂的情绪,并因此受到启发。这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1

杨好出生于文学家庭,父亲是一位朦胧派诗人。

她大学本科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学习电影剧本写作,其间在歌德学院学习德语;硕士本就读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比较文学专业,不久后退学,改赴英国留学,拿到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艺术史专业和伦敦苏富比艺术学院艺术商业的两个硕士学位。

2014年,杨好开始建立自己的艺术品收藏,她从自己的兴趣和知识体系出发,系统地收藏了包括丢勒、勃鲁盖尔、德拉克洛瓦等大师的作品。

2017年9月我第一次见到杨好。当时的她留学归国不久,作为出版人,引进了《从A到Z:当代艺术关键词》,这是国际顶级艺术杂志《frieze》创刊25周年以来的文章精选集。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在这之前,她从英国费顿出版社引进出版了《费顿经典:时间的回归》(Phaidon Classics: Time Immemorial)艺术史书系,其中包括《提香》《卡拉瓦乔》和《安格尔》三册。

2017年10月底,“丢勒木刻版画作品展——来自杨好女士收藏”在德国驻华大使馆官邸举办,展示了她收藏的11幅丢勒木刻版画。

2018年1月,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著作《细读文艺复兴》,内容主要基于她在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学院讲授的文艺复兴艺术史本科课程的讲稿。

同年5月,荷兰驻华大使馆展出了荷兰国立博物馆赠送的《犹太新娘》3D打印版,杨好作为主讲嘉宾,详细讲解了伦勃朗的这幅名作。

今年3月,她出版了《黑色小说》。

这些几乎就是我与杨好的全部交集。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她的上述经历已经说明了她在电影、绘画和艺术收藏领域的背景。此外,受父亲影响,她自小熟读文学和哲学著作;在母亲的影响下,她又从小学习了芭蕾和钢琴,对古典音乐十分熟悉。

在这样的年纪、在大文化范畴里的这么多领域伸出触角,而且不仅是浅浅涉猎而已,非常难得。她身边的人曾对我说,这主要还是得益于“童子功”。

不用被这通篇的艺术词汇和人名吓跑,这些是次要的。

我更关心的是,她为什么不断在这些领域之间切换、游走?她在寻找什么?当一个强大的个人知识系统被建立起来,她要用它来做什么?她又如何看待来自世俗观念的挑战?

2

《黑色小说》讲的是两个在英国的中国留学生的故事。

男生M是医科生,博士报到后便跑去伦敦生活,为的是写一部小说。女生W是艺术史学生,向大学请假半年,到伦敦试图探索一个艺术史的命题。

小说从两位主人公的伦敦日常开始,随性地勾勒出一幅“伦敦漫游地图”,书中人物的关系飘忽不定,情节被打碎,甚至可以从任意章节开始阅读。

杨好将之视为一场利用破碎的时间感、以及人物际遇和现实混杂的感觉,去完成的一场文学实验。

“I prefer applying fragmentary time arrangement and the mingle of characters’ fate and the reality to perform a literary experiment,” she says.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杨好在《黑色小说》首发式上

对于当代来说,小说和文学意味着什么?这是杨好在写作时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在她看来,过去的小说,以及今天的影视剧集、游戏等等,在叙事方面已经做得很好。

Yang keeps thinking what literature and fiction means to us today. She deliberately eliminates a strong narration, considering the fact that visual entertainment including movies, TV series and games have already done very well in telling stories.

很多东西都不新鲜。甚至很多网络小说、剧集都开始套用文学的故事,可能看过经典文学以后,你一上来就能猜到结局,所以结局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再看下去(关注的)一定是细节,甚至跟故事的进展关系都不是很大。

杨好说,她塑造的其实是两个“有问题的文艺人”,他们在生活中特别故意地营造文学感和艺术感。比如M,他试图用“作家的生活方式”,让自己变得像作家,但其实到最后他可能一本小说都写不出来。

家境殷实的主人公,他们的空虚(feeling of a void)、迷茫甚至是矫情、无病呻吟,以及不可避免地走向虚无(nothingness),这样的过程赤裸裸地被呈现在读者面前。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阅读过程中产生的不适感是显而易见的,我也亲眼见证了这部小说的豆瓣评分,一夜之间就掉了大半分。

我也是读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有意塑造这样的不适感,为了让读者质疑而并非去相信和模仿。

“我看到有人讨厌书里的两个角色,有人看了小说以后觉得不舒服,说明我写到了,我想作为一个作家我成功了。谁说文学就一定要给你愉悦?我觉得无论是气氛、人物,还是语言的塑造,都让大家感觉到了这点,那么我其实现在就还觉得是一个满意的状态。

The readers’ uneasiness drawn from her debut novel Novel Noiris what convinces her that she has achieved her goal in shaping the atmosphere, language style and the characters. “Who says literature has to bring pleasure?” she asks.

“我塑造的是两个有问题的人,我不太想塑造两个英雄式的人物。有人可能说你写得不够优美什么的,我觉得这恰恰是大家将对文学和艺术的幻想投射到了我的书上(project the illusion of literary and artistic fantasy to my work),但我写的文学和艺术一个个刺破了所有的这些幻想。

面对所有的解读和评论、褒奖和质疑,杨好的态度是:我会看,我坦诚,但是我不改,我的文学观已经成型了。

在这个意义上,这部小说似乎能与塞林格联系起来。诗人王家新和宝马集团全球文化事业总监顾仕德(Thomas Girst)在与杨好的一次对谈中提到,他们认为这是一部成长小说(Bildungsroman),这类小说主要描写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其内心和外部世界的冲突,像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威廉·迈斯特的漫游时代》就都属于成长小说。

Both Chinese poet Wang Jiaxin and Thomas Girst, BMW’s cultural manager, have referred to the novel as a recent example of Bildungsroman, the genre of novel that features moral and psychological growth of the main characters.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诗人王家新、作家杨好、BMW文化事业总监Thomas Girst对谈

杨好自己也认同这一观点,只是她的作品换了一种结构。

3

与父辈交流文学是什么样的体验?

在接下来的篇幅中,我希望呈现采访中另外三个会让我们感兴趣、有启发的话题,其一关于父女关系,其二关于都市写作,其三关于社会角色的扮演。杨好的回答已经很充分,不需要再做过多阐释了。

(以下Q代表China Daily,A代表杨好)

《黑色小说》中,两位主人公与父母的关系,在经济上依赖,在精神与身体上却是疏离的,这是现实中很多家庭的真实状态。但事实上,杨好与父母的关系是亲近的,尤其因为她父亲的诗人身份,让他们的父女关系变得很有意思。

在杨好看来,她与父亲能无障碍地沟通她所从事的东西,而不像他身边的一些朋友,与他们的父母在精神生活上基本是被隔绝的状态。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以下是我们关于父女关系的一段对话:

Q:你在后记里提到,过去10年里,只跟爸爸谈论文学。跟父辈交流文学是什么样的体验?你爸爸是有名的诗人,也画画,你会不会像很多人一样,有种想要超过他但好像超不过的那种纠结?

A:我觉得每个孩子天生都有弑父心理,肯定对父亲总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尤其是女儿对父亲,可能跟儿子和父亲还有点不一样。

我第一次看我爸的诗是在我中学的时候,我原来一直特别抗拒看他的东西。他就像是我的一个隐形纵容者,他纵容我可以不大接受学校里义务化的东西,纵容我语文成绩不是特别好这件事。

但我有反抗心理,不想看他写的东西,而是先看一堆别人写的东西,甚至看好多他朋友写的,也不去看他的,就是有点故意为之的小孩心理。

我大概13岁左右,已经上初中了,才第一次看他的诗,当时我就泪流满面了,感觉跟他的情感全都是共通的。后来我想,也对,因为我的阅读经验完全是建立在他的阅读经验之上的。他的书房是他挑选过的书,我等于从小就不可避免地在他阅读的手掌心上长大。

当然我们之间也有那种非常淡泊的亲情。我俩挺逗的,只聊艺术、文学、哲学,而不聊父女间应该聊的话题,比如他不大关心我是不是在学校喜欢一个男孩、我的生理期什么的。我们俩面对面聊的都是别人的事儿,就变成读书会了,交流最近的阅读经验和体会。

Q:但对于大部分父女来说,这又是非常难得的一种关系。我猜想你能从爸爸的作品里,看到他比较隐秘、在生活中不太想谈的部分,包括他看你的作品,一定也可以。你们怎么样沟通这一部分?

A:我们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沟通。但通过文学作品、艺术作品这种很抽象、形而上的东西,他可能读到了你最近的内心世界,不是你喜欢班里哪个男生,他可能会读到你为什么喜欢班里这个男生,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亲近。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Q:但你爸爸还是会在一些具体的事情上给你建议或是拦着你,比如不让你太早写小说,这算不算一种控制?你主观上接受这些建议吗?

A:我觉得不能说是控制,就像缰绳,你在世界里面奔跑脱缰的时候,他用绳子把你拽住了。

他其实做的事情跟大多数父母一样,就是你别在这个世界里迷失自己。有一点我越来越佩服,我觉得我爸是特别有智慧的人,而且他自己这两年安静的状态,导致了他比我能看得更清晰、更远。他时不时会拿缰绳勒着我,能够看到我写作的好坏程度,会更客观。

他会很客观地跟我说,离好小说的距离可能还有这么多,你不要总觉得自己是最有天赋的人。他时常会跟我这么说,哪怕是小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天才的时候,因为你明显就在思考很多东西,但他还是告诉我说,没到时间,包括最近他又给我敲警钟:你的阅读肯定又不够。当代生活里谁的阅读量都不可能够,但他会把这个变成警钟来给我敲。

他自己很喜欢看英剧、美剧,还有电影。看电影是我们一直保持的习惯。从十岁左右,那时候就有VCD机了。太原市的老城区有一个卖碟的店,离我们家不远,其实都是盗版,但当时也没人管。当时最开心的事儿,就是晚饭后他带着我去店里,一块儿挑电影。

电影是我们能够一起看的东西,跟文学作品不一样。文学就是他在房子那头,我在这头,我俩看不同的东西,后来交流。看电影就是我们在客厅,两个人一起看完,所以为什么中学时候老迟到,因为晚上经常看到特别晚。

他带着我一起挑碟,那时候特别希望挑出来的碟,他说这个不错的。那时候其实有点故意拒绝商业片,怕淘出来的,他看不上你的品味。现在好了都不在一块儿,我也经常看那些,没毛病,但当时不敢,就怕他说怎么这么俗呢。他现在也开放很多了,大家都开放了。

4

“我写的一定是既跟我有关但又不是我的东西”

杨好绝对是都市动物,遭遇的是都市生存。

“你不可能去编一个农村的故事,编出来也是假的。我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写过一个阎锡山的剧本,我是在阎锡山的旧院子里长大,看了一堆山西档案馆的资料。我发现我写出来的阎锡山还是假的,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一段,不像我爷爷,那是真打过仗的人。下笔写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电视剧里的场景。我还原的是电视剧和电影,而不是生活。

所以我就在想,当代的题材,我要还原生活,它一定是既跟我有关但又不是我的东西。但危险性就是,一旦剖析心灵,尤其是女性作家一旦写心灵探险或悬念的时候,大家就容易把你套在里边,所以我就不发表任何意见,书给大家的娱乐性其实也都在这儿。”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媒体人姜思达、作家杨好、邱华栋在《黑色小说》首发式上对谈

杨好有在思考,当代人描写当代人,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我觉得这是一个道德困境,而不是一个文学困境。当代人写当代一定会遭骂的。

“我学剧本创作的时候有过写作的道德困境。我写阎锡山、写地下通道卖小东西的商贩,还有带小孩儿的妇女,大二的时候我都尝试过,因为我想着,是不是不应该只写我熟悉的东西,因为我熟悉的阶层是很小众的。

“我长大一点,才意识到我写那些东西的时候,恰恰有一种扭捏作态的慈悲,这是我自己很讨厌的东西。我对他们的想象和投射,其实是一种故作姿态的怜悯,我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to feel what they feel),会有同情,但不会有真实。

“我现在逾越了自己的道德困境。文学对我来说,有一点必须坚持,不矫揉造作。这个原则就是我得从自己最熟悉的东西写起,哪怕在大家眼里是小众的。但是谁说文学史上的东西都是大众的?托尔斯泰不可能去编造黑奴的生活,他只能写庄园主的那套东西。

“我不会再去故意制造什么东西让大家觉得我好像投射了同情,我觉得作家得有一点自己的固执和坚持,文学毕竟是一场长跑。”

“I’m not going to write anything that makes others feel I’m projecting sympathy.”

5

脑子里没有浮现想要模仿的人了,就是找到自己了

Q:16年回国,为什么首先想要做出版?

A:现在反观觉得当时特别有一种“虚伪的圣母情结”,其实等同于不成熟。

看到西方那个健全的知识系统和学术系统、文艺系统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要把它带回中国来。

“Impacted by the sound knowledge and academic systems of art in the West, my first reaction was to bring them back home.”

我能不能让中国一夜之间建立起来这种健全的东西?我发现最快的就是自己做、自己创业,所以是一种非常自以为是的心态,觉得你能拯救这件事,那件事儿只不过就是缺一个人去完成。只要有人做,马上能起来。

后来就发现真是不成熟,它不是一个做不做的问题,就是一个体系问题,不是靠一套书就能一蹴而就的东西,背后牵引到太多的事情,牵引到美育、批评、一个系统,甚至是考试制度的问题,这怎么能靠一个人、一套书建立起来?

Q: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做了出版,觉得这事儿有点难,那我去做一些普及类的事情,比如去央美讲课、比如当时你好像考虑过知识付费但没有做,后来觉得还是有很多事情做不成,那我再缩小一点,退回到自己写作,是不是这样的思路?

A:缩小这个是对的,但我觉得是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极限了。

我不是一个能够操控得了这么大一个业态的人,这需要极强的管理能力,不是说你的一腔热情和对文学艺术的了解,它是一个商业行为,需要管理能力。在协调能力上我确实很弱,我原来是不承认自己的弱项的,我以为学一学就会了。

后来我发现人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只能是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儿。而且一开始我那种理想状态太大,就像是我扛着一把枪上战场就能拯救国家之类的,但后来发现不是这种状态,只能是从我做起。

中国的智慧很对,“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并不是说去印了2000多本费顿的画册才叫“我为人人做一点事”,有可能退回来写作,回到一个自己最擅长的状态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在最擅长的领域反而能做到“我为人人”,不然就是在“折腾人人”。

“Finally, I realized I’m not the kind of person with strength in management who is able to control things. And I could only step back to something I’m really good at and that is writing.”

Q:我每次见你的时候,你呈现出来的外在状态似乎都有变化。《从A到Z》那时候,是干练的女强人范儿,到《细读文艺复兴》的时候,是比较古典、温婉的打扮。再到这次《黑色小说》,是比较休闲随意的状态。前面说到有一部分“缩小”了,是不是其实还有另外一部分“扩大”了?

A: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变得越来越舒服了,所以我说今年是一个最舒服的状态,我觉得写小说让我回归了自己,所以它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redemption)。

原来总在找我应该在社会中呈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其实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在找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包括打扮,给别人呈现出来的东西其实也都是相对于社会而言的。

我一开始特别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掌控全局的人,所以呈现出来就是去学习和模仿一些,你觉得成功的,比如有可能是我实习中见过的、或是比较崇拜的人,会不自觉地想他们的样貌,不自觉地模仿他们的穿着和状态。

后来会觉得,它不光是一个穿着打扮的问题,是他们非常擅长做某件事情,这些东西才成为粘在他们身上的标签。很多人学乔布斯的穿衣风格,但完全做不到乔布斯那样,可能他内心的状态并不是一个创业者。

写完小说以后,我就无所谓了,每天脑子里面没有浮现出来一个想要模仿的人了,就是找到自己了。找到自己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害怕去呈现自己讨人厌的一面 (annoying side)

我不觉得作家完全是讨人喜欢的一个职业。我原来特别怕呈现自己讨人厌的一面,因为其实我内在还是一个比较冷调的人。原来创业时候是根本不可能、也不敢呈现这一点的。你如果去谈合作,呈现自己那种冷嘲热讽的状态,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写作让我回归了。我能够去冷嘲热讽 (present my cynical attitude),能够让自己有时候真的就那么对抗一些、冷一些,所以觉得很舒服。

6

“人设”的存在,有其合理性。

一个人如若走到台前,她/他需要一个界定自己的身份,让公众能够迅速对其有一个基本的设想和记忆点。但“人设”、“标签”或者是“身份”,很多情况下并不是全部。

杨好走进公众视野,最初从艺术收藏领域切入,在传统纸质书籍出版受到数字出版冲击的节点转向了艺术类书籍的出版,之后又贴上了“艺术史学者”的标签。

在出版“艺术史著作”《细读文艺复兴》之时,曾有人发出质疑,一个硕士毕业的人,出了这样一本书,就能称自己为“学者”了吗?

艺术领域我不太熟悉,很难去判断她的学术水平;“学者”的标签是自己贴的还是被他人贴上的,我也不甚了解。

我想起去年采访她时我曾问起,为什么这本书里没有参考文献?因为这个困惑,私心里我曾怀疑,这本书是不是出得有些草率了?

到今年她正式亮出了作家身份,以及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又回头去看先前的采访素材和媒体报道,我意识到,也许“作家”才是杨好自始至终最看重的身份,这一切似乎又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是带着自己的知识积累、鉴赏力和想象,构建了一个自己眼中的文艺复兴艺术史系统,这大概更像是一种带有文学性的创作而非讲述历史。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与书中所涉史实的真实性关系竟不那么密切了,她只是借此展示了一种鉴赏艺术的方法论,以及自己对于人性和世界的一些观念。

但总有些读者,包括我自己,对于书籍、对于历史著作(抑或是看起来像是历史的文字)、对于“学者”身份,有着某些通俗的标准和理解。

在作者自己的出发点不被熟知(或者是被我们所忽略了)的情况下,对于“标签”所产生的理解分歧,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这也是我所指的、她的任性的一种表现。这种任性在《黑色小说》里,其实也有所体现,她作为作家的态度本身就是伴随着这样的任性的。以及,我十分喜欢她为《黑色小说》拍的这组硬照,有她的态度在里面。

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拒绝俗套,这位“任性”的作家颠覆了我对小说的想象丨读书者说

在《从A到Z:当代艺术关键词》的发布会上,她曾说想要在数字时代坚持纸质出版,在大家都说话的时代坚持冷静思考。其实我们曾经聊起过,哪怕是冷静的思考,在这个时代也需要技术、也需要新媒体来传达,才有可能为大众所知,这是一个特别无奈的现实。

也是因为想及此处,我突然意识到,在我与杨好的几次对话中,以及先前的一些访谈报道里,杨好所提到的一些概念性的东西,也许我和她本就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指向,尽管我并不能够确定我们俩谁的定义是更接近于“正确”的。

在我回顾过往资料的过程中,当我把这些概念性的东西还原到更为通俗和常识性的理解上,将之回归日常,一些以前读来觉得困惑的地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这样的认识也许会对“阅读”杨好有所帮助。事实上,写这篇文章,我是战战兢兢的,我甚至已经拖延了近2个月,不想动笔,就那么放着。要以这种方式解读一个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作家,我很怕我的理解有所偏差,但或许也不失为某种参考。

杨好本人就是一本书,不知下一页又会有怎样的惊喜?

编辑:陈月华

推 荐 阅 读

重磅!中国发布中美经贸协商白皮书:这就是我们的立场!

《西南联大英文课》:一本影响几代名家的英文书丨读书者说

中国日报双语新闻

↑长按关注中国最大的双语资讯公众号↑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