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编:蝶舞; 作者:飞虎城外 图片:网络; 美编 :甜甜;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第一天 闻讯

下午,相继听到西安和成都的同学说地震了,很快又接到消息说有200多人遇难。

晚上新闻播报了四川汶川发生了7.8级大地震。夜晚凌晨1点30分正在睡梦中接到了出动的命令。

到6点钟第一批出动人员向机场开进。我随第二批出动部队一起,还不到9点钟,坐上东风卡车。

到达机场已经是10点30分。武汉的太阳特别大,到了12点,好不容易看到一架飞机降下来,可飞机只把一群医务人员接走了。

又热又饿又困,可惜谁也没带吃的。到下午2点,登机。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已是下午4点了。成都的天特别阴沉,下着小雨,出奇的冷,使人不禁浑身冷颤。

成都还看不出地震的景象,至少房屋没倒塌,人们照常地行走在路上。

我们被接上车,到了傍晚6点钟,有人给我们送来了几箱饼干。晚上8点左右到达一加油站加油,下起了大雨,车上有几个同志晕车呕吐。

车队一路停停走走,夜里凌晨1点钟我们来到了什邡市洛水镇,窗外黑乎乎一片,寒风冷雨,我把衣服拉到最紧,缩成一团,睡过去了。

第二天初见

泪眼婆娑!十年前空军80后军官汶川抗震日记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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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抬眼看去,是一垮塌的房屋,对面是洛水镇政府。

围墙院内堆了好多尸体,有很多小孩子,惨不忍睹。

下车呼吸了一口雨后空气,这时,一辆灰黑色的小车驶过,坐着四个武警战士。车斗上卧着两具尸体,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猛然间看到两具年轻的尸体心里猛地一个激灵,不知是悲悯还是哀叹。

天渐亮,洛水的人们也苏醒了,有两排人等着救济,神情悲凉。

在政府对面有一条小巷,房屋大都震跨了。在小巷的尽头还有条小路,路边一位大嫂在煮稀饭,旁边蹲着个五六岁的小孩。那大嫂很热情的打招呼,说她家房子都垮了,但幸好人没事。

我得知她煮饭的水是消防车送的。我问,这么多人够用吗?她说,不够用接雨水。

我正听得心酸,她热情的招呼我们吃早饭,我们谢绝后匆匆离开。

走了一段,回头看她,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比大灾后,能为家人做早饭更幸福的事情呢。

刚回到洛水街上,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都像断肠人一样,几个妇女哇哇地哭着,几个老人满脸悲伤。

我刚吃两口面条,那辆运尸车又来了,看着悬在车外的腿脚,不知怎的食欲全无。

一会听到上车出发的命令,越往里走灾情越严重,成片成片废墟,每片废墟下面都可能压了不少的人,我的心越来越紧。

前面的公路已经被山体塌方堵死,我们就背上行囊,从一架铁路桥往前走。

桥对面几个武警抬着伤员往外走,不少百姓匆匆地来回,桥上人来人往,感觉很危险。

过了铁路桥,走了一段又上公路了,这公路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深涧,山上很多地方已经塌方了,一路上好多辆车,都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头砸变形了,司机也不知去向。

走到下午2点钟,到一加油站,我坐在地上,把伞鞋脱下来一看,一枚钉子把鞋底钉穿了,害得我在路上走的脚后跟痛。

我用镐把钉子敲弯,刚坐下地震又来了!一帮人跳起来,满脸惊慌后又恢复平静。

过了20分钟,说任务来了,我高兴坏了。

到了红白镇医院的临时医疗救助点,充满了医药和酒精的味道,医疗站的医生让我们跟他们消毒,防止发生疫情。

我带着张德龙等几个战士,跟着护士往红白镇走去,一过加油站,放眼望去房屋全都成了一片废墟。

我们随三个护士分成三组,到各个点消毒。我带领孙元贺随一年长的护士往镇子里走去,走了一段,一名公安迎过来问我们背的是不是生命探测仪,可惜我们背的是喷药壶。我问那人这些被压在下面的人存活的几率有多大,他说七天。

七天!难道就是生命的临界点?现在已经过去两天,还剩五天。

护士带着我们一路走一路消毒。街边有一家贵人鸟的鞋店,门大开着,有人在里面试鞋。

我问护士店主呢,护士说店主已经走了,他的小孩在地震中死了……我叹息一声,随护士继续往红白小学走。

红白小学门倒了,房塌了,教室成了一堆断砖残瓦。一队警察正在搜救。

护士说这个地方要好好打药,尤其是尸体上要多打点。她一说我才发现十来具小尸体。我在这些幼小的生命间慢慢地穿行,生怕把他们吵醒了。

教学楼的废墟边还有几个当地的居民,护士说他们就是为了看亲人最后一眼。

打完药,护士又带着我们从学校废墟堆上爬下去。这小学的教室有两层,上一层已经完全倒塌了,下一层有的还剩几堵残墙,在前面的空地上又摆放着一具小尸体。

我们正打着药,一条警队的搜救犬跑下来,我怕警犬咬小孩的尸体,上前赶它,可它不走。正闹的不可开交,下来了几个警察把狗唤走了。

那几个警察对着教室的废墟喊,那护士说那间教室没有人,当时他们在外面上体育课。我们为他们吐了口气,一群幸运的小家伙。

我找了一个窗纱送过去遮盖小孩尸体,那警察又说不用了,那小孩被很大的水泥板压着,挖不出来。

往回走的路上,人来人往,有居民和救援队,还有一些拍照的。护士说他们拍着好玩,我却不想看了,本来挺好的一条街,一转眼……她的声音有些哽噎。

我问护士什么时候也撤出,她说得等这边的人都走光了。我问她,你是听谁的命令留守。她说:谁的命令也没有,这是我的职责。听惯了电视上的话语,陡然间听到她的话,心里感到暖暖的。

回到加油站旁,张隆德已先回来了,看见我就,红白中学真恐怖,有人挖出一具尸体,当场就吐了。

又装了四桶药水,要到较远的地方消毒,三个护士领我们去。

刚经过一个危楼,突然感到脚下剧烈晃动起来。又地震了!几个护士慌乱地往稻田地里窜。

一会儿,震动停下来了。她们都吓坏了,只有白衣护士敢带我们继续走。

我们还是从那条路走,但穿过高楼、残墙时都很小心。那护士年纪不大,很活泼健谈。给我们讲她的经历,没想到这小姑娘还蛮有趣的,在灾难的深痛面前还有一丝诙谐快乐。

喷完药,回到加油站已是晚上6点多了,开了个干部会,说明天成立一个侦察分队到更深处探路,成立两个分队到比较偏远的地方送物资。

领导安排我看车,车队旁边有一个化工厂,听说里面有一千多人没出来。

第三天 留后

路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去,一支支援队伍往前赶,一辆辆救灾车往前驶。

躲到车上,想抽根烟,习惯性摸半天,没有,又仔细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听几个司机说有个村子在两山间,结果两山同时塌方,还有一个景点的人,连同志愿者,都被埋了。那司机感叹说,死亡到处都有,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前面死的轻,后面死的重。

中午部队不回来,简单泡面吃。一个五六岁小姑娘问我们要水喝,她是小学一年级的,地震发生时,整个教室就跑出她一个。

小女孩刚走,伞训长回来了,说他想洗个头,几天不洗,大家都很油腻,可惜水在8公里以外。

晚上6点,主任说车队要转移到前方。路上有很多车,车队只能在间缝中穿行,我们下车一路跑一路导调。到最后一台车我上车,车慢慢开进塌方带,从车窗看,山石就在我们头上,很惊险!

过了塌方地段,又开了一阵,可算到我们的新地点了。旁边是个砖煤厂,也是一片废墟,车一停,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部队晚上9点多钟才回来,我翻来覆去总是不安生。想着那些在废墟下活着但解救不出来的人,暗自祈祷上苍,如果有一天注定要我死,请让我痛快地死去。

第四天 送物

吃完早饭,混进送物资的队伍,路上的车辆很多,各个地方都有。还看到三台大车上面挂着横幅“台湾人民心系灾区”。

到达柿子坪,幸存的村民很热情地迎接我们,我们给各队长分发完物资,又去一组。

一组的队长在地震中死了,找不到负责的。忽然一个老人颤巍巍从废墟中走来,哭着问我们要吃的。

我鼻子发酸,赶紧把东西给他。我的心情很沉重,明天再送东西的时不能再一股脑给队长了,一定要一家一家地送,送到最急需的人手中。

中午回到指挥部,田地里已经搭了上百顶帐篷了,有部队的,有特警的,有志愿者的……还有一些接待站,用来接收外撤灾民的。

连队剩余的人去红白小学挖人去了,侦察队的人回来说他们去的地方很偏远,里面的人都与世隔绝了。

我听的难受,独自一人往红白小学走去。赶到时,连队正在砸水泥板。连长笑笑说,你还是回去组织家里的人搬东西吧。

刚走到铁架桥边,里面有人抬着几具尸体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伤痛欲绝的人。我戴好口罩、手套,把连长那拨人换下来。

天黑了,在帐篷里和衣躺着,忽然又地震了。

第五天 进山

5月17日,大晴天,一上公路,发现路边停了几辆新加坡的车,很专业。

到目的地,国际友人听我说这片废墟下面没有人后走了,我们也转移到磷矿厂家属区。这里,有好几幢宿舍楼完全塌了,挤满了救援的人,有消防的,有内卫的,都在紧张地刨着。

我们爬到高高的废墟上开始刨,团里林参谋来信说要一个会北斗的,很庆幸的是我去了,一行五十人加2名军医,2名向导,共54人,两人带一床被褥,带三日份干粮,又到团通信帐篷领装备,通信股长一看见我笑说你又来了。拿出卫星电话,给我细细地教了一遍,又把北斗调试一番。

一行人,穿过红白镇,翻过石块横树,到一铁路桥。过了铁路桥,两边的大山把铁路夹在中间,高高的石壁把人压迫的感觉特别渺小。这个地方要是山塌了,就算没被压死,也没有人救我了。

赶紧跟着队伍出了山谷,前行一段,前面要通过一处大塌方地段,让拉开距离,五人一组,小心通过。

铁路铁轨已被巨石砸断,扭曲狰狞,山体塌方已把道路全部掩埋,形成半壁巨石堆。我们在巨石堆里艰难地爬行着。刚爬到一块大石头,有一只小狗,冲着我大叫。

见它这么勇猛,我们几个狼狈撤回,绕道而行。走回头路是很痛苦的,终于赶上了队伍。

陈达一放下背囊,挨个问吃不吃馒头。我和营长都不吃。

一会儿又出发,贴着石壁走了一段,有一隧道黑乎乎的,不知谁一脚踢到石块,嗷的一声长叫。

再往前走可算到洞口了,有一支部队在那儿,上前一问是从欢乐谷出来的。营长上前问具体情况,领队的人大笑说谷里没有人,差点把命搭进去了。

我们继续前进。矿厂临河,河一边的山塌下来,已经把河谷完全堵死了。向导说,要去欢乐谷要么从这塌方处进,要么翻山从八卦岭走。

但从山谷里走比翻山走至少少用5小时。营长看着巨石思考半天说,我们还是翻山吧。

于是收拾行囊开始上山,山很陡,正艰难地走着,看见一名军医把背囊丢在地上,站在崖边,摇摇欲坠。便上前,帮他拿包。

再往上爬,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脚下踩的是泥、是石头还是树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摇摇晃晃地往上走。正摇晃着营长从后面用棍子顶着我,生怕我滚下去。

爬着爬着,到山顶了。晚上的山风很凉,有个战士的腿抽筋,军医赶紧料理,陈达直往人手里塞馒头。

营长带领我们迅速走到木瓜坪村二组,路两旁是废墟,只剩狗和两顶帐篷。

我给指挥部汇报情况,回头发现战士们抬出一堆席梦思。

营长召集干部开会说,我们这次去欢乐谷执行营救任务,有9个人,其中有2个重伤员,需要抬出来。另外,刺竹坪那边还有4个轻伤的人员,我们要带出来。

明天我们还要翻八卦岭,向导说那山更高、更陡。所以我决定明天队伍分两部分,一部分由汤轶辉带9名战士和一名军医留守,其余的人带干粮、担架,跟我到欢乐谷去救人。

安排部署完工作,收到指挥部的信息,说晚上有雷暴雨,让做好准备。

我和衣躺在席梦思上,正沉睡着,忽然听到喧闹声,猛的坐起来一看,下雨了,露天的战士一下抱着被子挤上席梦思床,小小的一个床挤了11个人。

过了一个小时,雨渐渐停了,我在床上呆坐着又迷糊过去了。

第六天 入谷

一觉醒来,天已亮。

雨后的天气很闷,山路很滑。一行人沿着前一个人的足迹在树林间穿行上爬。

正爬着,又没路了,只得往回去。我痛苦地转过身,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惊魂稍定,向导又在山那边找到条路,原来是从一处震裂的崖壁上爬上去。

王欢带根绳子先爬上去,从崖顶放下根绳子来,众人依次抓住绳子往上爬去。等我要上时,陈达跑来了,和他玩笑几句,抓着绳子往上上。上到一半又被陈达坑了。我晃了一圈扒住崖壁爬上去。

一会儿陈达爬上来说,排长,你刚才在空中晃圈的姿势好帅啊,真拿他没脾气。

刚走两步,头盔突然撞到膝盖上了,痛得我龇牙咧齿。又是该死的陈达,气得我把头盔扔了又接住。

走了好几个岔路口,随着向导走了一段下坡路,又爬坡了。越走越多竹子,正走着,忽被撞得眼冒金星,后退三步,原来竹林中长着棵树,横着树干。这树长得太缺德了,我就比向导高那么十公分,它就拦我。幸好有头盔,不然非得死这儿。

正暗骂着,又听到陈达在后面大笑。这个灾星,碰见他果然没好下场。

走到正午,爬上一个坡,可算看到营长他们了。营长安排金光平带人去刺竹坪接人。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看见欢乐谷了,又听说里面没有人,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营长沉思半晌说,给指挥部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好不容易拨通电话,指挥部说没接到欢乐谷有人被救出的消息。

营长说不管下面有没有人,我们都下去。抓住树枝、蔓条,小心地往下滑,正滑着,忽然身后一个人滚落撞在我背上,隔着背囊还感觉到强大的冲击力,差点把我心脏都撞飞了。

回头一看,赵小明正愣愣的爬起来,问他有事没,他说没事。

又这样走了两个小时,走出灌木密林。直往下冲,到一条大路上,下到谷底是条溪,穿过溪河,上去是公路。再往里走看到帐篷和几个老人,那几名老人迎过来,正说话间,峡谷上又爬上一个青年男子。他说他是这儿一家酒店的老板,前天出去,今天又回来。

他带我们去看伤员,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男的一条腿折了,女的小腿肌肉撕裂了,一群苍蝇绕着他们飞。

那女的悲戚地说腿会不会废掉,军医不知如何安慰,她至少比在地震中死去的人好多了。

我要饿晕了,问詹宜强要了一盒牛奶,喝完,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一会儿醒来,看见张隆德在做担架。他说还有好几个老人,全要抬。

营长和向导正围着老人谈着什么,我给营长说我们可以向指挥部申请直升飞机接人。营长正思考,忽然听到山谷里传来轰隆隆的轰鸣声。我们冲直升机拼命招手大喊下来,王欢拿起杆竹篙撑块红布,冲着直升机拼命地摇。

营长拿信号枪冲直升机机头打出一发信号弹,然而最后一架飞机也飞走了。

我也沮丧地往回走,走几步突然又听到飞机的马达声,一看,那架直升飞机绕回来了。营长激动地打出最后一个信号弹,直升机飞向我们。

把两名伤员抬上飞机,机组人员说飞机上有东西,装不下那么多人。营长说东西全扔下来,人要紧。我们把7名老人又送上直升机。

从未想过解救人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飞机离去,我们冲向扔下的东西。晚上的欢乐谷成了欢乐的海洋。

第七天 上山

早上醒来,喝碗粥,收拾完毕已是6点30了,一行人向谷外走去。

走了一段公路,山塌了,路断了,顺着塌断的公路小心地爬下深涧,行到一较空旷处停下来休息,等后面的队伍。

向导指着一座高山说,从这座山翻过去,那边就是汶川了。走着走着,看见一幢大楼,半截已埋在泥石中,向导说这是巴蜀电站。

走半天到金河的一磷矿厂,有三个武警问我们是不是从金河电站出来的。我们说从欢乐谷出来的,他们又匆匆地走了。

到正午,金光平他们带出8个村民。怎么这么多啊,刺竹坪不是4个吗?金光平说刺竹坪不止4个人,有17个人,现在带下来8个能走的,上面还有9个,有一个刚出生10天的婴儿,一个发高烧的产妇,还有4个80岁以上的老人和3个看护的。那刺竹坪的向导怕把实情跟我们说了我们不去,就骗我们说上面只有4个轻伤的。

营长生气地找向导,那向导任凭营长数落。营长把情况汇报指挥部,指挥部回复把人都带出去。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在山里面走了两三天了,人都筋疲力尽,还要抬人,也没有多少吃的了。

营长沉思半天安排我去找直升机,我背上背囊,营长跟我握手告别。这情景怎么像演电影,我握紧营长的手憋出句台词:坚决完成任务。

一行四人随着一名刺竹坪下来的村民,又往峡谷内走去。正走着,军医摔倒了,我赶紧问他怎么样,他说只是皮外伤。这军医可千万不能有事,山上的产妇需要他看。

赶紧让郭磊磊和杨喜辉把军医的背囊背上。再往里走又回到巴蜀电站。

飞来一架直升机,郭磊磊突然站起来向那直升机挥手大叫。飞机没有下来,向导说上山。

看着满壁的乱石,很徘徊,原来做个决断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可算明白营长遇事总是要沉默苦思一会儿了。

这随便的一个决定事关生命,如果稍有闪失,怎么向世人交待。征求他们意见,他们都说上。

爬到一半,忽然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飞机盘旋两圈后又飞走了。石土落尽,我们又往上爬。

到下午四点半左右爬上向导的家,这山上看不出地震的景象,地里的菜苗成行长着,还有几棵木瓜树,要不是刚才上山的路提醒我这是一座隔绝的孤山,要不是生病的产妇提醒我这儿还有灾难,这儿真是一座桃源了。

一会儿向导从山顶喊下来几个人,抱着婴儿的产妇和她丈夫,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老人。不是有9个吗,其他人呢?

产妇的丈夫说其他人都在下面的坪子里。我让军医和杨喜辉先把他们带下去,我和向导在这儿看空地。让他们下去跟老乡借白布,做个T字布,再做一面旗。

好不容易选定了空降场,和向导去坪子拿白布设T字布。军医询问产妇的病情,逗一只小狗。正逗弄着,忽然传来了直升机的马达声。

产妇的丈夫说那飞机来了好几趟,就是不到这边。我掏出信号枪,打了2发,直升机没有降落。

收好枪,往回走。杨喜辉找到一个好场地,正看着,忽又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仔细一听是从峡谷里传上来的。机不可失,我赶紧掏出信号枪,朝机头打出去。

直升机飞的好高啊,都快成个点了,信号枪剩最后一枚信号弹了,不敢随便打,大声喊快摇旗。

军医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旗子猛摇起来,飞机从高空掠过,远远地飞走。

我掏出北斗,准备向指挥部报告情况。打开北斗一看,说让我们快点篝火引导飞机。难怪它在山的那边一直盘旋呢,原来就是找我们的啊。

赶紧回信,给指挥部发了具体位置,指挥部回复飞机8分钟到。

我高兴的跳起来,大叫大家快准备。一会儿直升机飞回来了,我打出最后一颗信号弹,飞机朝我们飞来。

直升机靠过来,地较斜,直升机两个轮子着地,一边悬着。我跑过去,机组人员又往下扔东西了。

我去背老人,用力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两腿酸软无力,索性往前爬,飞机上跳下一个人过来帮忙。

刚到飞机下面,正准备往上抬,机身猛的摇晃起来,左右一摇又前后打转,机尾向我们扫来,我和老人顿时倒在地上。

莫非飞机要坠毁了?我两眼死死地盯着飞机要把人生的最后一幕看个清楚。飞机摇晃着飞起来,又飞稳了,调整着又降下来。

回头一看郭磊磊正扶着个老人不动弹,老人不肯走,我想办法把他送上飞机。军医带着小狗爬上飞机。

直升机走了,我给指挥部回说任务完成。回完感觉整个人虚脱了。

我忽然想起向导还没有上飞机,他很失望,也很无奈。

夜很静,也很凉。现在这个世界就我们四个人,任凭地震摇晃,也没人理会。

第八天 出山

早上还不到六点就醒了,我们一直在等向导,因为他下山要找他的所有亲人。

一行四人赶紧下山,到了磷矿厂,稍事休整,继续前进。

奇怪,昨天还是一段水泥公路的,今天突然水淹起来了。我看到水中一圈一圈往上漾浊泥,这不是地震的前兆吗!

冲郭磊磊大叫快走,四个人在乱石堆里狂奔。

峡谷好长路好远,那山上突兀的巨石,准备地震一来就来砸我们啊。

一边想着老天不能埋我的各种理由,一边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一看居然跑到木瓜坪那家废弃的工厂了,可算安全了。

准备给指挥部报告,两边的大山又塌方了,塌方的泥石在峡谷形成一个山坡,把河流堵断了。

看看那水位,好像还在涨。得赶紧离开这儿出去,不然就出不去了。

赶紧背上背囊,杨喜辉找个棍子探路。我弯身挽裤腿,这水刺骨,难怪四川人这么能吃辣。

郭磊磊掂着鞋子在水中走,他说就这一双鞋子了,弄湿了没得换。

等上了石堆又开始跑起来,上了一个石堆高坡,可以看到金河磷矿厂和金河火车站了。

走进金河磷矿厂,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腐尸味。走到铁路上遇到一队人,当首一名眼睛红红的,是来找亲人的。

告别他们再往前走,看到一支部队,是隔壁团的,说他们是来这儿清理场地,掩埋尸体的。

他们中一个上尉得知我们是四天前进的欢乐谷,赶紧问要干粮和水吗?我说不要,却问对方要了半盒烟,几个人美美地抽起来。

他们还要去埋尸体,临走时嘱咐我,注意地震和塌方路段的危险。

再走塌方路段感觉不是很可怕,走在铁路上两边的大山也不是很逼人心魄了。路过国际友人新加坡救援队的宿营地,他们已在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到红白加油站,遇见了那位带我们消毒的年长护士,将向导交给她。我去指挥部报告情况。跟领导汇报完情况通信股长偷偷塞给我一包烟,高兴死我了。

抢救生命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吃过晚饭,有很多散步的。

第九天 哀思

本以为红白镇的人们已从灾难中恢复平静过来,没想到地震的伤口现在开始发痛了。

上午帮助群众抢救物资,有一个19岁女孩,很高兴地跟我们一起刨。当我们离开时,她独自一人发呆的影子很孤单。

到二组,有一老汉坐在废墟上垂泪,他说他一家五口人,有四个被埋进了废墟,说的老泪纵横。

帮旁边一位妇人挖东西,她丈夫在地震中死了,我们帮她挖出一件东西,她看哭声哀伤。

又到另一家,年青的女主人正在煮午饭。我们上去一看,锅里炖着一只鸡。我们跟女主人打趣说日子过的还可以嘛。她说可以什么啊,跟要饭的一样。

我们说现在有政府有捐助,她说人家给你你就有的吃,人家不给你就没得吃,那还不跟要饭的一样了

一会儿鸡炖好了,女主人给我们盛了一碗,我说谢谢,我们不喝。她哀伤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的内心抑制不住阵阵疼痛,灾难使人变的如此脆弱敏感。

看看她哀怨的眼神,接过碗,低下头,轻轻地喝一口。鸡汤很甜,也很苦。

下午正在废墟中刨着,忽然有人过来喊说两点二十八分全体人员默哀三分钟。

三天的哀悼日,最后一天我赶上了。

到14时28分,我们从废墟中站起来,慢慢地脱下头盔。

几天来一直在奔跑,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的静一静,忽然停下来,百感交集。

看着满眼的废墟,想着现在祖国大江南北的人们都跟我一样默默地站着,为这次大地震中不幸的人们默默祈祷,眼角湿润起了。

这短短的三分钟承载了多少的哀悼和忧思!没到灾区的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那几百个在山上的坟包里静静地躺着的人们,现在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什么?那位发呆的少女,那位流泪的老汉,那位端着鸡汤,满眼哀怨的女人,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房子倒了我们可以再建,亲人没了又到哪儿去寻找?简单的两间房子并不是一个家,如此深重的伤痕,要用多少的爱来缝补。苍天无眼,人应有情。

三分钟渐渐地过去,我戴上头盔,暗暗祈祷,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愿灾难不再,天下的父母都安康,天下的孩子尽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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