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思远病故,“男朋友”Masahiro Hashiguchi主理后事,纽约苏富比操办葬礼,似乎暗示遗产也会由苏记拍卖,没想到节外生枝,遗嘱出现两版,涉及数额庞大的税务问题,Masa与律师George L. Bischof争斗不休,最后由佳士得成功征集。2010年Masa协助安思远起草遗嘱时,亚洲艺术品行情正旺,搭着这波顺风车,安氏收藏的精品陆续通过私洽或拍卖高价变现,他去世后,Masa担任遗嘱执行人,一部分藏品按约捐给大都会与哈佛大学,留下巨额资金和不动产由Masa管理,Masa一旦去世,则归哈佛、耶鲁、大都会等六家第三方非营利机构接手。

安思远的“男朋友”

©China Guardian Press Release

18年11月嘉德秋拍,《安思远藏善本碑帖十一种》1.7亿落槌,加佣金近2亿成交,按溢价与成本核算,是这一季最成功的拍品之一。

这不是安思远效应的第一荡余波——14年去世,15年遗产拍卖,17年故居易主,18年旧藏拍出天价,几乎年年有消息刷屏。

关于安氏的成就与生平,追忆的文章有许许多多;《十一种》的学术价值,也早有大牛详细分析,这里只想以拍品的来源为引,一窥"古董教父"的人生细节。

马成名得知嘉德征集到《十一种》后曾欣慰地感叹“了却了几年来探索这批碑帖下落的心愿”,这是因为安的碑帖大多购自马在纽约佳士得主持的专场,也有收录到他的《海外所见善本碑帖录》之中。但三年前佳记为安氏策划的遗产专场里,并未见任何碑帖拓本上拍,马就此问询前同事:

“还有没有留下来不拍卖的。他们都说没有了。可是这一大批碑帖拓本都到哪里去了呢?我又问了当年为安思远工作的助手伊藤先生,他说不知道,好像早就卖了,卖到哪里不知道。后来我见到安思远的‘男朋友’,他请我在安思远的旧居吃饭,旧居已经搬空了,零零星星留下一些杂物,我又问了这批碑帖拓本,还以为安思远留给他了。他说没有留给他,也不知道在哪里。”

马的寥寥数语,提到两个人,助手“伊藤先生”,即Keita Itoh,早年经人介绍拜访安氏的华人行家,多半见过这位灰头发娃娃面的日本男子。

男朋友,则是Masahiro Hashiguchi,在纽约,大家叫他M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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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远及恩师爱丽丝·庞奈, Masahiro Hashiguchi © Masahiro Hashiguchi.

Masa十九岁由爱丽丝·庞奈介绍结识安思远,追随他到美国,陪伴他一生。在此之前,Masa和曾经的安思远一样,是庞奈的学生。庞奈1958年起定居日本十六年,安思远常往远东探访她。年轻的Masa想学习西方艺术,庞奈拜托安思远带他飞往纽约,没想人到了美国,却毕生受安思远影响,与故土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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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远、Masa与友人©图片来自网络

四十年里,Masa是安思远的伴侣、儿子、挚友与情人。许多生意与生活上的要事,背后种种繁琐细节,都离不开Masa等助手的妥帖安排。譬如中国行家所熟悉的《淳化阁帖》之购藏;归父敦与王处直墓浮雕的归还;安徽古建基金会与民居修复;《安氏藏中国家具》的出版与再版;《洪氏藏木器百图》两册的撰写与修订等等。也有中国行家不大熟悉的,譬如令安氏大发横财的休曼(Christian Humann)遗产之买入卖出(此役令安思远筹得足够资金买下著名的五大道960号公寓);促成洛克菲勒三世对亚洲协会的捐赠;两次协助大都会购藏中国艺术品等等。

大多数缅怀安思远的文章将角度局限在中国艺术,将安氏拔高到西方王世襄的位置,其实这是安思远中年以后的成就了,尤其在加入美国政府税务局“艺术品评估五人组”之后(其余四人为李雪曼、Henry Trubner、Thomas Lawton和Pratapaditya Pal,安思远去世后,他的位置由罗梅生Lark Mason接替),作为唯一来自市场的专家,安氏许多对中国的贡献和捐赠,从大局看,是很难剥除税务考量和政治因素的。而在安思远全盛的六十到九十年代,曼岛上东区的老钱社交界,才是他的舞台。

安思远与Masa迁居五大道之后,大约在1980年,因为社交需要,在公寓对面开办了名餐厅“Gibbon”,很快成为城中热门。“Gibbon”译成中文叫做“长臂猿”,名字取自吧台内悬挂的大幅猿猴题材屏风——宗达光琳派名画家酒井抱一的杰作,云蒸霞蔚,金彩辉煌,现在不知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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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找到琳派猴子题材的屏风,此为酒井抱一《風神雷神図屛風》二曲一双 © 出光美术馆藏

七八十年代名流开餐厅是潮流事。“麒麟童”周信方之子周英华与名模夫人周天娜的Mr. Chow开到纽约,安迪·沃霍、巴斯奇亚、Bianca Jagger等一众先锋艺术家齐齐捧场,连Vogue也迫不及待踩点拍时装大片登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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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娜与周英华在纽约自家餐厅 ©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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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娜、安迪·沃霍、巴斯奇亚于Mr. Chow © Patrick McMullan

“长臂猿”由Masa打理,经营法式日本菜。傍晚,安思远招待老钱们在公寓里品鉴东方艺术;入夜,到对街餐厅品尝东方佳肴——别担心,这里的东方是西方人心目中的东方,是精致调味过的Asian Fusion,是蝴蝶夫人,也是苏丝黄。这一致的、熨帖的、成体系的赏玩食色,直到今天也是拍卖行展览会招徕藏家的经典套路。

这条路安思远走得太成功了,有多成功呢?他有十七个教子。

西方传统中,成为一个初生儿的教父意义是极其重大的,意味着承担了这个孩子的责任,是一个家庭对外人最大的敬意与接纳,一种顶级而且终极的社交关系。安思远没有、也不会有子女,在上世纪美东强烈的传统清教徒氛围下,能被这样多的名流接纳为编外“家庭成员”,其人格魅力与交际手段,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些教子中,华人比较熟悉的有王方宇之子王少方,以及香港行家黑洪禄之子黑国强。据说当年王方宇写信给暂居香港的女友沈慧求婚,寄出前犹豫不决,还是安思远按着王的手把信封投进邮筒。而黑洪禄老爷子是安思远在香港几十年的拍档,黑国强八十年代末到纽约,便是在安思远处进修,几年后协助他成立了中国文物修复基金。当时安思远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要靠大量饮酒来麻痹痛苦,年轻的黑国强因为要时刻为他准备威士忌冰球,得了一个“冰块”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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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宇与安思远 © Shaofang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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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安思远、黑洪禄父子 © Andy Hei

安思远的遗产拍卖,当年普遍认为会是苏富比接手,毕竟以前合作更密切,而且安氏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他晚年酒醉的时候,时常讲死后要苏富比大办七天拍卖,最后一件是手上佩戴了几十年的硕大翡翠戒指,有时也说要把戒指带到坟墓里不离身,仿佛这翠戒背后有许多隐情,引得人浮想联翩,其实这算是他的“人设”之一,老派古董商喜欢营造的传奇感。十余年前,这段子被曹星原在晚宴上碰到(彼时她尚未与高居翰离婚,同受加国某富商委托暂居纽约为藏品估值),又在锵锵三人行上讲了出来,遂成为国内为数不多八卦安氏性向的实料。

而戒指的本来缘故并没有这么旖旎,翡翠蛋面原是一颗佛珠,安思远得到后,在香港委托金匠镶成戒指,那时他尚需频繁乘飞机往返亚洲和英美买货,因为相信玉能保平安,且东方人讲究“君子比德于玉”,所以佩戴终生。*原话是"Because when the plane goes down the jade breaks, not me. That's pure Chinese belief. Besides, jade is the most sensuous stone in the world to feel. If you're addicted to pretty things it's important to you. If you're not, they're of no imporatnce at all."

这枚戒指并没有成为最后一件拍品,而是留给了陪伴他四十多年的Masa。安思远去世后,由Masa担任遗产执行人,苏富比操办葬礼,原本坐实这块肥肉会落入苏记之口。没想到临时生变,竟出现了两个版本的遗嘱:Masa手中的2010版和律师手中的2013版,内容大相径庭,尤其就巨额遗产引发的税务问题,双方各执一词,闹到不可开交,最后不得不对簿公堂。

而这北美老套的遗产纠纷,反而给佳士得带来入局机会,最后被Tina(宋天娜)拿到委托。全力以赴之下,“锦瑟华年”专场于中国行家而言几乎是“世纪拍卖”。而纽约苏富比中国部随后面临了换帅、内斗等种种纠结。第二年,佳记又征集到大都会馆藏,再之后是藤田美术馆专场,屡创高峰。而苏富比彼时虽然稳定下来,终究棋差一着,此后不免黯然了。

安思远病故,“男朋友”Masahiro Hashiguchi主理后事,纽约苏富比操办葬礼,似乎暗示遗产也会由苏记拍卖,没想到节外生枝,遗嘱出现两版,涉及数额庞大的税务问题,Masa与律师George L. Bischof争斗不休,最后由佳士得成功征集。

为何出现两版遗嘱?这要从安思远的晚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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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安思远 ©Robert H. Ellsworth Estate

两千年后,安思远已是年过古稀。在纽约,货源和买家都不比从前。一方面,亚洲各国对艺术品出口的限制越来越多,盗掘、走私的审查更加严格;另一方面,洛克菲勒三世、何东爵士等老钱退场,千禧一代携新钱与新口味同来,传统审美逐渐褪色。安思远与Masa在九十年代不得不关闭Gibbon长臂猿餐厅,就是因为客人的性质改变,兴趣转移,餐馆不再盈利(安氏云“No one dines anymore. They just eat!”)。要知道在安氏的全盛时期,连圈外的滚石乐队、保罗·纽曼、“梅姨”斯特里普和罗伯列福都常来常往,真正的客似云来。

与此同时,新一代dealer也在兴起:台湾佬、香港客、随出国潮飘洋过海的大陆生,他们既聪颖过人,又长袖善舞,正好为两岸藏家服务。而安思远,他的场面太大,成本居高不下,这当中包括美亚两地上下游行家的打点抽成;香港基金会资助修缮的安徽古建;麾下员工的费用开支(除了照料生活起居的Masa,还有六七位助手负责找资料,编图录,拍图片,清理维护古董等等);以及大量的税(销售税、营业税、纽约公寓和康州四处别墅的房产税)等等。

安思远没有子女也没有成家,税务减免的方式十分有限,主要是慈善与捐赠,其中又以大都会居多:譬如1977年的十五件明式家具,1986年的471幅现当代中国书画,以及遗嘱中安排的大批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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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名流Vincent和Brooke Astor夫妇是安思远多年客户与好友,1976年Brooke Astor将购自安氏的明式家具赠与大都会,第二年安思远自己也捐献了十五件。图为安思远坐在以Astor命名的大都会中国书房内。©Brian Co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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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or基金会还赞助了大都会“网师园”的设计修建,1980年落成,连同布满明式家具的书房,构成今天大都会的中国厅堂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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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Brooke Astor和安思远坐在大都会中式书房的罗汉床上©Robert H. Ellsworth Est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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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远捐赠的书画以母亲LaFerne的名字命名,2001年大都会亚洲部为此开办特展,上图为当年画册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此外,像每一个老人一样,安氏的亲友也在逐渐退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导师爱丽丝·庞奈于1988年去世,挚友克劳黛·考尔白Claudette Colbert在1996年去世,和考尔白同一天走的,还有王方宇的夫人沈慧,第二年,王方宇也下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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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奈是最早在纽约经营东亚艺术的古董商之一,二十年代婚后和夫婿在曼哈顿开设艺廊Jan Kleykamp,安思远十七岁与她相识,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上图为1925年艺廊图录和庞奈的去世讣告 ©The New York Times Arch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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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尔白是好莱坞有声片时代的早期女星,美艳过人,曾被美国电影学会评选为百年来最伟大的女演员第12位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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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尔白最出名的两个角色是第一代埃及艳后和《一夜风流》中爱上落魄记者的富家千金,后者让她荣获1934年奥斯卡影后。图为考尔白饰演的埃及艳后色诱凯撒之装束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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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末考尔白第二任丈夫去世,她委托安思远处理遗产中的家具,二人因此交好,考尔白年长安思远二十余岁,待他既像母亲又像姐姐,1977年安思远买下五大道公寓之前,二人一直同住,彼此照应。图为1986年12月末,安思远与考尔白在圣诞派对上 ©Palani Mohan

晚年的安思远,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的脊柱不好,行动坐卧渐渐不便。因为青年时就嗜烟嗜酒,医生怎样告诫都置若罔闻,精神也开始衰弱。

安思远嗜烟酒到什么程度呢?东南亚艺术史大牛Pratapaditya Pal当年和安氏同属IRS评估五人组,谈公事严禁饮酒,据他说只有这时才能看到安思远保持两小时以上不喝,其余时间每十分钟就要抿一口,“简直比女人补妆还频繁!”

P. Pal后来升任洛杉矶郡立美术馆长,三藩亚洲美术馆几乎同时落成,西海岸亚洲艺术一时鼎盛。然而安思远为了过烟瘾,每次飞LA一定要绕道墨西哥中转——因为当时国际航班还允许抽烟,直飞四小时没有烟他可受不了。后来国际航班也开始禁烟,安思远就不大飞去西岸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由于常年病痛,更需要酒精缓解痛苦,往往一起床就开始喝,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因此,除开吴尔鹿、曾小俊等老一辈华人dealer,大部分中国行家接触到安思远时,他已经垂垂老矣、身心憔悴。譬如徐累在缅怀文章中提及自己去纽约办展,由龙美仙带领拜访安氏,可他一大早就已醉倒,众人只得自行参观,倒是安思远的狗儿一直绕着他们打转,十分热切活泼。

这只名叫Emma的金毛寻回犬是安思远的最爱,原本是他的贵族邻居范布洛Claus von Bulow的爱犬,后来范布洛被控弑妻,搬离960号,遂将狗儿送给了安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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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布洛是德英混血贵族,英俊优雅,极富个人魅力。他两次注射胰岛素致使富家女妻子桑尼昏迷28年却成功脱罪,在纽约轰动一时,与辛普森杀妻案一样是教科书级的法学院案例,后被好莱坞改编成电影《豪门孽债》,主演铁叔Jeremy Irons凭此片奥斯卡封帝。图为范布洛与爱犬©New York Post Arch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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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远与Emma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安的母亲曾经笑骂,“Emma是和你上床的唯一母货!”(原话更诙谐“Mom advised me ‘Richard, the last bitch that sleeps in your bed — give her everything!’”)大约在2012年,这狗儿先他而去,对安思远又是一锤重击。

以往每年情人节安思远都会带Emma到60街夹莱星顿道的Le Veau d’Or庆生。“长臂猿”结束营业后,这家法国小酒馆和公寓附近的牛排餐厅Donohue's成为他的食堂,遗嘱上特别派了十万美金给两位好脾气的女招待——这是两版遗嘱里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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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安思远、Emma与餐馆主人Robert Treboux在Le Veau d'Or ©New York Social Di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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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远的“食堂”,牛排馆子Donohue's ©Sonia Rincon

2010年Masa协助安思远起草遗嘱时,亚洲艺术品行情正旺,搭着这波顺风车,安氏收藏的精品陆续通过私洽或拍卖高价变现,他去世后,Masa担任遗嘱执行人,一部分藏品按约捐给大都会与哈佛大学,留下巨额资金和不动产由Masa管理,Masa一旦去世,则归哈佛、耶鲁、大都会等六家第三方非营利机构接手。这样一来,依联邦法律,整批遗产都属于“慈善类”,税务几乎全免。安思远毕竟多年来为IRS做遗产评估,人老成精,个中道理十分明白。

没想到的是,去世前一年,安思远竟又立了一份与之截然相反的遗嘱。根据这一版,遗产将成立信托并由律师Bischof托管,信托会负担Masa在世时的开销,并在他去世后归于慈善机构,Masa将一次性获得美金一千万、每月津贴五千刀、康州四处房产中的一幢、家具银器等藏品若干,以及那枚翡翠戒指——这与总额约两亿美金的原计划相差太远了!

更糟糕的是,按新遗嘱,安思远的遗产将不再符合“慈善类”条件,这意味着要向联邦政府缴纳高达两千五百万美金的遗产税,折合人民币约等于1.7亿。

然而,2013版遗嘱尽管条件不利,却具备法律效益。

后来,佳士得只在私下提及“安思远的遗产执行人十分难缠”,其实Masa为了自保,对拍卖公司的要求不得不十分苛刻。

熟悉的、考验拍卖行的时刻到了,这时就显出苏佳本质上的不同。如果跳出中国艺术这个相对较小的领域,会发现在美洲大区,上市公司苏富比自陶布曼退位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群龙无首,决策权在几家对冲基金手中流转,花街经理人视艺术市场如金融战场,与行政层长期存在割裂。落地到专家部门,比如中国古董这小版块,许多决策要层层上达,交叉汇报,从提出方案到最终实行,往往已错过最佳时机——导致十余年来被扎根于中端市场广撒网的纽约佳士得反超。

再譬如安思远去世前后,在高层,苏富比刚刚经历了Daniel Loeb旗下的第三点基金强行增持——苏富比发起毒丸计划——Daniel Loeb起诉苏富比——苏富比希望和解——第三点基金成功增持——苏富比增设两位董事。(同样的事于2016年夏天再度发生,只不过主角是陈东升老总的泰康人寿,有机会细八)

在专家部门,时任中国艺术部一把手的汪涛博士接受了芝加哥博物馆亚洲部主席的新offer,15年三月春拍后就要回归学界,无心恋战,由此引发部门内斗蠢蠢欲动。

安思远的“男朋友”

Daniel Loeb是花街最激进的基金经理人之一,09年入股美国第二大化学企业陶氏之后拆分该公司,11年买入雅虎后推行全面改革,13年买进索尼后要求剥离娱乐业务,14年股东大会前夕,苏富比对Loeb增持的强烈反对是有原因的©2018 Third Point

在佳士德,一切看向销售销售销售,中国部老大Tina Zonars从前台小妹打拼到如今位置,不结婚不生子,个中辛苦无需多言。面对安思远遗产这大肥肉和纠纷引发的烂摊子,有一点点机会都不可能放过。期间种种周旋,以预付和佣金折扣等超优惠条款,最终拿到这一单。

不过由于前期成本倒贴太多,允诺委托方的条件又太苛刻,再加上安氏生前已多次处理藏品,遗产中绝品有限。拿到委托后,不得不在宣发上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几个月层层递进,全球巡览,预展八天,还原22间公寓全貌,生生把安思远打造成“西方王世襄”一般的教父级角色,才有2015年3月这史无前例的拍卖。

安思远的“男朋友”

佳士得在洛克菲勒中心还原的安思远私宅 ©Lisa Wal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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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21日首拍当晚,全场座无虚席,连楼梯上都是人 ©99艺术新闻

而另一边,安思远的遗产纠纷进一步升级,Bischof 声明修改遗嘱是安思远本人的临终意愿,因为“与其将大笔财产直接留给Hashiguchi支配,安思远更希望Masa能得到细水长流的照顾 ”;而Masa则坚称,Bischof利用了病重的安思远,在他严重酗酒且神志不明的情况下游说修改遗嘱,为自己赚取高额的信托托管佣金,进而导致巨额的遗产税。

2015年3月专场前一周,Masa向法院提交诉讼,为这场大拍再添一勺浇头,至今未完。(Hashiguchi v. Bischof & Bischof PLLC, 2015 WL 1156767, Sup. Ct. N.Y. Cty. Mar. 16, 2015,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扒这个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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