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二十五年,公元1597年,农历十二月

明军援朝抗倭的大部队,在杨镐和麻贵的带领下,包围了由倭寇加藤清正占领并防守的蔚山城。

加藤清正是参加侵略朝鲜的大名中,出力最多,名声最大,血债累累的一位,所以此人也成为明、朝双方首要消灭的目标。

加藤清正

万历皇帝封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邢玠为总督,并赐予其尚方宝剑,让其到朝鲜前线,坐镇王京汉城监军。邢玠到任后,将援朝的明军分为三部,并筹备的大量粮秣火器,准备毕其功于一役,拿加藤清正小试牛刀。

加藤清正深知日军在野战方面不是明军的对手,于是加紧修筑防御工事,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征发了很多朝鲜民夫,甚至在石料缺乏的情况下,不惜将蔚山的城墙全部拆除,最终修建了一个囤积大量物资,而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要塞城寨——岛山城。

倭寇铁炮队

因为倭寇对明军的火炮和燃烧类火器非常畏惧,环绕城防工事有修建了防火沟,外城墙也用潮湿的松木木栅栏和湿土夯实。这座大型的防御要塞由本丸、二丸、三丸组成,还有十多座箭塔组成的制高点,可以居高临下打击敌人。为了避免被明军合围,岛山城的南面直面大海,可以随时得到倭寇水军的补给。

明军到来时,防守蔚山城的倭寇猝不及防,在前哨战中,被麻贵率领的明军西北铁骑消灭,明军斩获首级440颗。加藤清正听闻警讯,连夜坐船从水路进入岛山城,此时的岛山城虽有倭寇一万多人,但粮食却所剩无几。

加藤清正具足

反观明军,因为前哨战的胜利,而信心爆棚。攻城克坚的战事,不适合西北骑兵和辽东铁骑,擅长使用步战和火器的南军出尽风头。明军将领右营游击(官职)茅国器率领的三千浙兵擅使鸟铳,面对倭寇的弹如雨下的铁炮队(火绳枪),不畏牺牲,跟倭寇对射,在火炮的配合下,成功压制的守城倭寇的火力。

杨镐

南军步兵趁机向被火炮轰击的缺口,发动冲锋。前来接战的倭寇,发现他们面对的明军结成了鸳鸯阵,单凭个人勇武的日本武士,被戚继光留下的阵法杀得落荒而逃。浙军步兵衔尾而追,明军其他部队迅速跟进,扩大战果,眼看二丸就要失守。加藤清正亲临战场督战,而进攻的南军没有遮挡,在倭寇的铁炮轰击下,伤亡增大。

明军火枪手

茅国器虽然带了几门火炮,但是岛山城地势陡峭,仰角高,很多炮弹都无法击中敌人的工事,直接飞向天空。即便这样,带领浙兵冲锋的左营游击陈寅,还是在遭受很大伤亡后,顺利拿下了二丸,眼看南军步兵就要攻入本丸,斩杀加藤清正即将实现,为无辜受难的朝鲜百姓报仇的时候,前线总指挥杨镐却下令,南军步兵撤退,明日再战。

明军攻城

以浙兵为主力的南军步兵,在遭受巨大损失后,要看就要取得最后的胜利,结果却因主帅杨镐的干涉,功亏一篑。那么杨镐是怎么想的呢?杨镐是朝廷的文官,在万历年间中举,曾经做过地方官。因为在西北跟董一元配合,打败了前来袭扰的蒙古部落,而立下军功。后因跟李如梅在外征战时,中了敌人的埋伏,损失不小,而被万历皇帝责问。

等到第二次援朝的时候,万历皇帝命令杨镐戴罪立功,担任右佥都御史,奉命经略援朝军务。杨镐跟辽东将门军阀李如梅交情甚好,希望自己能够跟着李如梅立下军功,成名立业。

古代将军

南军步兵在两次援朝战争中,立功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可悲的是,南军将领没有话语权,领军的主帅都是北方人。所以南军在作战中,都是有困难时啃硬骨头,论功行赏时喝西北风。明军南北不和,即便北军内部也存在派系冲突。此次领军的副指挥麻贵,是镇守宣大地区的西北边军首领,但此人是武官出身,而明代文官地位要高于同等级别的武官,所以麻贵对杨镐偏袒辽东系统李如梅这件事,只能气得干瞪眼,而没有办法。

南军得知内情后,义愤填膺,左营中军周陛找到杨镐,痛斥他赏罚不公,结果反被杨镐囚禁。而左营游击将军陈寅听到后,差点很杨镐兵戎相见,战事不明的情况下,明军南北派系内讧,倒是让加藤清正坐收渔利,明军刚撤出已经占领的三丸、二丸,倭寇便随后抢占,并修建防御工事。

明朝将军

等到第二天,左协主将李如梅带领辽东军出现的时候,日寇在经过一夜的抢修,已经将被毁坏的防御工事基本修缮。明军的火炮打在倭寇修建的石墙上,没有丝毫作用。明军开始架设云梯,蚁附攻城,结果倭寇的火枪居高临下,让明军伤亡陡增,辽东军伤亡惨重。此时杨镐又让南军上前“啃骨头”,结果这次南军士气不高,也遭到不小伤亡,连左营游击陈寅都中枪受伤。

功败垂成的杨镐,恼羞成怒,在坚固的岛山城下,玩起了车轮战,但明军分批仰攻,火器无法发挥威力,伤亡惨重。而朝鲜军也是在遭到倭寇的几轮火枪轰击下,便兵败如山倒。杨镐找来了南军老将吴惟忠,吴惟忠献计断绝倭寇的水源,企图困死敌人。但没想到天降暴雨,解决了倭寇的燃眉之急,明军则在暴雨和寒冷中苦不堪言,粮饷难以为继,冻死了很多马匹,而日军的增援部队也即将到来。

黑田长政

事已至此,杨镐下令撤兵,而增援的黑田长政此时看到明军队伍不整,有机可乘,便对撤退的明军进行追击,明军的旌旗、器械、物资被丢弃在战场上,伤亡不小。多亏吴惟忠和茅国器率领的南军,此时主动留下来为全军殿后,阻击追击的倭寇,才使得明军没到重大损失。而岛山城的加藤清正,损失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仅剩下两三千人。而明军在此役阵亡两三千人,伤损四五千人,没达到预期目的,反而损兵折将,杨镐在遭人揭发后,被万历皇帝罢官听勘。

萨尔浒之战

麻贵、李如梅将功赎罪,但战后,杨镐被重新启用,并在1610年担任辽东巡抚。1618年,在朝中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杨镐被任命为辽东经略,命其率领大军东征努尔哈赤。结果在萨尔浒之战,明军惨败,言官们纷纷弹劾杨镐丧师辱国,是大明的罪人,最后杨镐被判死刑。

直到1628年,崇祯即位后不久,入狱10年的杨镐最终被斩。朝鲜对杨镐此人评价很高,朝鲜曾多次派人求情,向宗主国为杨镐辩解。朝鲜宣祖时代还为其修建祠堂,朝鲜使臣也不远千里前往杨镐的家乡河南商丘,求得杨镐的画像拿回去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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