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新时代的传统文化技艺发展的重新定位
文:高天晨
6月8日是文化和自然遗产日,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物质文化遗产是文物,而非物质文化遗产则是流传的技艺及节日礼仪,由人与人来代代相传。
非物质文化遗产,对应的就是传承的概念,以人传人的技艺,是文化在时间长河中的动人足迹。这直接体现了“源远流长”的含义,中国文化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经历了时间的考验,在不同时代中彰显了不同的价值。
作为新时代的传承者和发扬者,我认为需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应该继承这些文化遗产的形式,让后人得以见到一脉相承的技艺形态。较为真实的传承传统技艺的形态,对当下和未来都有意义,不同人和不同时代会从中汲取不同的养分,发挥不同的价值。
任何文化都有两种类型:经验性与超验性。经验性是受时代和环境的影响的文化形式,时代变了,环境变了,这种文化的价值也就变了,甚至有可能就没有后续的价值了,只是对过去的一种观赏。而超验性则是不受时代和环境等经验的影响,在未来还具有重新发掘的价值潜能。
所以,除了继承文化遗产的形式,面对超验性的文化,则是要发挥文化遗产的当代价值,即需要讨论新时代文化遗产的定位,让具有超验价值的传统文化在新时代具有新的价值和内涵。
时代不同了,审美也在嬗变,文化遗产的发展更需要在当代价值的框架下重新讨论。以书法为例,古代书法大多都是文人书信记录,政令书写,形式基本都是碑,信,文,稿件。其审美价值是自然产生的“信手即真”。
还有相当量的书法作品的美学价值是后人赋予的,那些书法作品在当时甚至根本不是有意识的艺术创作。比如李斯的小篆碑刻,金文甲骨,只是为了实用性,顶多有一定装饰意味。书法是在汉代才真正有了主动的艺术创作意识。
故而,古人的书法是以实用为先,其次是文人在书写中玩味笔墨美学乃至体会其性情,这里有一个前提,是古人没有除却书法之外的文字输出方式,在古人的生活中,书法等同于汉字书写,故而因为实用,古人也有大量的书写实践前提。
而我们现在,汉字书写的实用性和书法完全是两个概念。当今写书法,在实用性上微乎其微,我们没有古人的大量的毛笔书法的实践基础,也没有农耕文明的那种时间分配节奏。所以,一方面我们应该继承古人流传的技法,另一方面我们和古人的审美环境不同,需要建立新的书法审美需求。
故而今人习书法,应在充裕资料为前提下,更加注重审美的培养和更加有效率的方法,以此作为书法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展方向。而审美如何继承古人而有新意,才是最关键需要探讨的,当今书法审美还属于割裂期,一部分人恪守传统形式,另一部分则随意创新,出现“江湖书法”的模式。
在书法新时代的定位方面,笔者写了四篇文章来讨论。
审美定位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没有真正理解古人的思维方式,不了解思维方式则无法理解感知层面的审美选择。古人的具有超验性的思维方式,不应仅仅是通过理论进行探讨,而是应该从技艺的传承入手,在其中增加体认的感知经验,进而借鉴理论,总结理性感性的认知,获取古人的智慧传承。
而在很多文化遗产的传承上,内在思维方式和审美还处在磨合阶段,比如民族乐器,除了一些传承有序的乐器之外,很多乐器其实是后来复原的,复原形式进而复原技法这个非常了不起,但是审美和思维的复原似乎更应该被重视。
以传统乐器洞箫为例,洞箫这一民族传统乐器,基本没有古曲流传下来,我们见到的所谓“洞箫古曲”大多是古琴曲移植而来。而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洞箫类只有两个,一个是西安高陵县的高陵洞箫,还有在吉林一代流传的朝鲜箫,这两种并不是我们平时所见的洞箫种类。
这两种箫的文化类型,是真正属于“北派洞箫”的范畴,一个是西北一个在东北。
而我们平时所说的南箫,是福建泉州一带的箫,而其他的箫也都是江浙一带,有人把紫竹箫对比南箫而叫做“北箫”是错误的,因为紫竹箫的源头是江南丝竹所用,其实还是“南箫”,只是紫竹洞箫是在江南,而所谓“南箫”是闽南。
真正的北派洞箫,就是陕西西安的高陵洞箫和吉林延边一带的朝鲜箫,这两个都是在技艺上有独特风格,且传承有序,故而能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议题。
而我们大部分所看到和吹奏的洞箫,其实都是建国后慢慢恢复起来的,目前的审美状态还属于多元探讨性,其文化性和审美性还有待梳理,而现在所吹奏洞箫的风格技法,大多都是追溯到中国音乐学院的张维良教授。
张维良教授对洞箫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当今的箫演奏家和爱好者很多都是沿着张维良教授的贡献进步的,从吹箫技法上来说还都是张维良教授一脉的。而未来洞箫文化的发展,梳理审美和文化价值,是非常重要的。
洞箫不应该仅仅是当做一个器乐演奏,而更应该在文化和审美上对其进行新的定位和反思,比如可以养生修身等方向发展,而且洞箫也可以在文化形象上多多讨论,笔者曾经写过三篇关于洞箫新时代文化定位的文章。
传统文化的技艺形式,应表演形式上找到新时代自己独立的审美风格,既继承传统审美又能在当代审美中有自己的精准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