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天色渐渐暗下来。江西广昌县的深山密林之中,搜索东北悍匪二王的部队向桃树窝一带逼进,为了随时将搜素情况报告给武警总队临时指挥组,保持联络不断,通讯组的技术骨干吴参谋作为指挥通信组的专家级人物,也主动要求随搜索部队一起,协助二中队代中队长指挥部队。他和报务员编组前进。既是指挥小组,又是战斗小组。

此时的逃犯王宗坊和王宗玮兄弟,将身体紧紧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处山坡上传来搜索部队沙沙的脚步声,甚至能隐隐听见他们和指挥部联络的通话声。二王兄弟像两只污泥里的泥鳅,他们恨不得能钻进地下。大雨从他们脖子里灌进身子,顺着脊梁、大腿往下流。雨水泡着王宗玮被荆棘、茅草割破的脚,疼得他直咬牙。他将子弹上膛的枪压在胸前,不时伸出右手摸了又摸。他后悔昨夜没听王宗坊的话,冒险下了山。

他想起昨天午夜撞上了那家人的情景。要是在其它地方,那个姑娘。以及蹲在门口的那个老家伙肯定没命了。要不是怕枪声惊动了四周,要不是那柄锋利的匕首丢了,这父女两人早就成了刀下之鬼。王宗玮想到这儿,不由得咬牙切齿。应该将那家人统统干掉!哪怕被人抓住,死也当个饱死鬼!他饿得浑身无力,肚子象只放了水的热水袋,能听见饥肠辘的咕咕声。想到昨夜的经历,王宗坊对弟弟满腔愤。因为饥饿和极度疲惫,好象得了夜盲症,他竟然没有发现那敝开的门前坐着个人。开枪显然不可能,到处是他们的人。唯一的办法是迅速转移。转了一夜,依然没有能转出去。结果吃的没弄到,人搞得精菠力竭,又暴露了目标。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暗,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希望、生路全都寄托在天黑以前不被抓住。只要夜垂下它黑沉沉的大幕,他们就可能再一次逃脱。王宗坊眼巴巴地透过密匝匝的灌木丛,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心里暗暗喊道:老天,快黑下来,黑下来!贴着地面,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膛里咚咚的心跳,仿佛一不留神心就会蹦出来。几个月以来,多少惊悸的煎熬,多少次奇特的险情,他们都侥幸得以逃脱。这一次呢?一种求生的本能突然使他软瘫瘫的身子挺起来。老子才不过三十岁,还没活够。

他转过脸,正好碰上王宗玮凶狠的目光。王宗玮使劲抹去额头和眼皮上的雨水,一只手伸向怀里,因为太紧张,摸了几次才从胸前掏出手枪。王宗坊伸手拦住,伸过脑袋,咬着弟弟耳朵轻声嘀咕几句。王宗玮听后点点头,于是这两个家伙怀着最后一线侥幸的心理,躬起身子向两边分开,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迎着我武警搜素部队的方向悄悄向前爬去。

这两个狡猾的罪犯知道,如果他们从这片藏身的山坳里转身向西北面山坡逃命,一旦被发现,只能成为搜索部队的活靶子,连开枪还击的可能都没有。纵然不被人发现,翻过山脊便是公路,也根本无处可逃。相反,他们贴着搜索部队下山的陡坡分开藏身,不仅目标小,而且会给搜索人员带来很多困难。因为坡度大,搜索行动不便,战士们只得抓住树干、藤条往下滑。在这高达两米多的灌木丛里,越来越暗的天色下,除非他们被人踩上身体,一般情况很难被发现。即便万一被撞上,搜素人员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也可以利用手中的武器先发制人。山坡上传来枪挑茅草的响声,脚步声,战士们互相提醒的说话声。搜素部队沿着三五三高地东南侧的密林,逼进桃树沟山坳。

王宗玮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侧身贴着地面,斜躺在陡坡一处枝叶交错的灌木丛里。他右手揣在怀里,紧紧攥住那柄“五四”式手枪,食指搭在扳机上,屏住声息,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搜索部队二中队的一个战士拉住了另一名战士。他被脚下的刺藤绊了下,差点从陡坡上摔下。这名战士想看来只能顺着坡滑下去,于是他审视地形,心里揣摸着从哪儿下去更合适。他一眼就选中那片又浓又密的灌木丛。从这儿滑下去正好被灌木丛接住,不至于因为身体失去控制摔到山坳下面。他伸出一条腿,在草丛中试了试,然后右腿在前。左腿在后,握住冲锋枪,“刷”的一下从陆坡上象溜滑梯似地滑下去。

正如他预料那样,灌木接住了他的身体。他稳住身体,继续往下滑,哎!脚下突然碰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好象有人…”他咕噜了一句。由于惯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谷底滑去。王宗玮的脚被这名战士踩了一下,他暗暗咬住牙,掏出手枪,竭力稳住紧张到极点的神经,终究没有扳动枪机。生死攸关,千钩一发之间,王宗玮始终也没敢扳下那罪恶的扳机。“有人!”这名战士一声大喊。二中队副班长顺着这名战士选中的部位,以同样方法滑下去,再一次踩上王宗玮的腿。腿!这分明是人的腿!副班长的心急骤地狂跳起来。象大海捞针,“二王”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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