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仙女“作家:恋上渣男,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老张在路上

白薇,原名黄彰,黄鹂,别名黄素如,1894年生于湖南资兴。在白薇留下的不多的照片中,有一张她戴着圆框眼镜,皮肤白皙,相貌清丽。年轻时的白薇相貌很美,气质脱俗。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女作家群中,白薇是出名的美人。连鲁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说过“有人说你像仙女……”这样的话。

这位民国时期的著名女作家一生的经历,都与贫困、抗争以及求而不得的爱情纠缠在一起,用命运多舛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白薇父亲黄晦早年曾留学日本,参加过同盟会和辛亥革命,他虽是新派人物,但在女儿婚姻大事上则采取了封建卫道士的态度。

白薇在家乡时曾有过一次父母的包办婚姻。16岁那年,白薇在抗婚未果的情况下,被强行嫁到婆家。婆婆是远近闻名的恶寡妇,丈夫是婆婆唯一的遗腹子,惯得粗蛮混狠不通情理。

白薇在婆婆家,受尽了婆婆的摧残。

婆婆辞退了家里的长工短工,种地、种菜、喂猪、挑水……家里家外的活全让媳妇干。她整天累死累活,见不到婆婆一个好脸色。有一次婆婆劈面砸来一个茶碗,她的额角顿时流血不止,好了之后留下了伤疤。

母子俩还合伙欺侮她,有一次不知何事惹恼了婆婆,丈夫夹着白薇的手脚,婆婆使劲咬断了她的一根脚筋。后来,只要婆婆要打她,她就立刻跳进门前的小河里。小河水齐大腿,婆婆是小脚不敢下水,只得站在岸边大骂。尔后,她准得挨丈夫一顿毒打。

她讨厌丈夫。婆婆晚上常拿条长凳坐守在门前,只要听到媳妇对儿子稍微有点不体贴,便立刻跳进房里,帮儿子把她痛打一顿。婆婆逼她死,一根绳子,一把菜刀任她选。

只有舅舅真心帮助她。在舅父的帮助下,白薇进入衡阳第三女子师范读书,由于思想激进,白薇率领同学驱逐洋教士,被学校视为害群之马,之后和妹妹一起转入长沙女子第一师范。在长沙女子一师读书期间,白薇仍旧没能摆脱包办婚姻的束缚,为阻止白薇出逃,校方当局甚至封锁学校。在妹妹和同学的帮助下,从学校围墙掘洞逃脱,从上海乘船前往日本东京求学,这年是1918年。

白薇独自在日本生活了9年,为了生存她做过家庭女佣、咖啡店的侍女,她通过勤工俭学,考入东京高等女子师范生物系。

在日本留学期间,白薇曾和田汉的妻子易漱瑜同住一处,田汉教她们学英语,白薇从此开始研究文学,接触到了很多世界名著和日本文学作品。并创作了三幕剧《苏斐》。

1924年,是白薇生命中重要的一年,她认识了同在东京留学的诗人杨骚。

杨骚比白薇小6岁,白薇叫他弟弟。杨骚的出现,燃起白薇新生活的希望,也开始了纠缠了她二十多年却爱而不得的爱情。

白薇对杨骚的爱情强烈、炽热,从她给杨写的信就可见一斑,“你是我发现的最清新、纯洁、不带俗气的男性,你有流星一样美丽的光芒。”

杨骚(1900-1957),福建漳州人,著名诗人、作家,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中国诗歌会发起人之一。他的养父是前清举人。爱好诗文,有名士之风。他从小受养父影响,喜欢游览山水,寻访古迹,对家乡的风土人情、民间故事颇有兴趣。中学毕业后到日本留学,开始入东亚预备学校学习日语,1921年考取公费东京高等师范学校。

杨骚告诉白薇,自从他知道了自己是贫贱的父亲所生,就很害羞,很抑郁,很伤心,又很同情那贫苦的父母兄弟。每当看见那些穷苦憔悴的脸儿,他总是暗地里哭红了眼睛。所以,他从小就阴郁、沉闷、爱哭。

白薇热情鼓励杨骚正视生活,发挥才干。她认为“要做人,总得和种种悲惨痛苦的环境作战斗,世上没有理想的生活等着人们去享受。只有从艰苦中挣扎出来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人生”。

她比他年纪要大,他称她素姐,她叫她维弟。那时的白薇,一颗玲珑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杨骚因初恋情人凌琴如琵琶别抱,深陷失恋的泥潭,痛不欲生。白薇也为单恋凌琴如的哥哥凌璧如不成痛不欲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像两只寒号鸟,在异乡的凄风苦雨里,相互依偎取暖。

也许是因为杨骚还没有彻底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没有做好迎接新的爱情的准备,在白薇近乎窒息的情感压力下,他开始逃跑了。于是,杨骚逃到了杭州,但是白薇信件追来了;杨骚又逃回到漳州老家,白薇的信件追来了;接着,杨骚逃到新加坡做了一名穷教员,白薇的信依然追来了。白薇觉得自己的爱是正大光明的,她诉说着自己的相思,而杨骚对白薇这般深情感到十分痛苦。

杨骚说:“我觉得你和我是偶然被幽囚在同一的紫色绢帷中的白鹅鸟:我在里面盲目地热情地飞舞,叫;你也是。因此,大家生出一种同情,而爱,而怜,时时吵架时又和好。”

白薇感觉自己像一条落岸的鱼,突然有了水滴的滋润,所以便死死地缠上去。“我十二分的想你。凄凄切切地,热泪如雨滴。我的心痛极了,天天哭上三四回。我只想看你,不知道为什么要看;我只要爱你,不知道为什么要爱……”

白薇悲惨的经历,使她特别需要人间的温暖,特别需要爱情的慰藉。她把杨骚看作是她的最美的天地,是她的艺术的全身。

杨骚去了南洋,临别时说三年后一定来找白薇,从此再也不见踪影。只留下了白薇的满腔相思。

1926年初冬,白薇从长崎登上美国的远洋轮经由香港回国。

1927年春天白薇到武昌,经留日同学殷德祥介绍进国民政府总政治部国际编译局担任日语翻译。业余时间坚持写作,不久又兼任武昌中山大学讲师,教授日语、动物、植物等科目。7月15日,汪精卫等控制武汉国民党中央,对共产党实行“清洗”和屠杀。她辞去编译局和中山大学的职务到了上海,加入创造社的行列,她的名字列入《创造月刊》的执笔名单上。

而在这时,杨骚也回到国内,与白薇再次重逢,于是照例地,他又撩拨她的心,白薇又一次接受了他。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声称要经历一百个女人的男人,这一次,把那种不名誉的病也带给了她。

在上海,帮助白薇迅速成长的,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鲁迅。她第一次见鲁迅,是杨骚带她去的。

1927年10月末,白薇深深爱过的、阔别了三年的杨骚,也到了上海。经杨骚介绍,白薇开始了与鲁迅的交往。

像对许多青年作家一样,鲁迅对白薇非常关心和器重。鲁迅将白薇作品 《打出幽灵塔》在《奔流》创刊号上刊登。她的名字出现在郁达夫、柔石、冯雪峰等大手笔之列,从而成了当时“文坛上的第一流人物”。

鲁迅主编的另一份杂志《语丝》,还刊登了白薇的独幕剧《革命神受难》。这个寓意深刻、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的剧本,通篇都在痛斥着反革命两面派。

“你做恶就索性做恶魔也罢,但表面上要做伪善的君子,暗地里全是丑恶,当个无耻的革命叛徒,你最会借别人最善最大的主义,并且借些最美的名目,来做你去吃人去出风头的利器!你根本就不懂得革命是什么,你本身就是革命者的仇敌!”

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炸弹与征鸟》,长诗《春笋之歌》相继在鲁迅主编的刊物上发表。

1928年,白薇与杨骚照了结婚照,发了请帖,定了酒席,准备结婚。婚礼当天,杨骚就做了落跑新郎,连面儿也没露。

1933年,白薇把自己和杨骚的情书合集《昨夜》卖给出版社了,火焰般的爱恋终于结束了。

1938年,杨骚白薇又一次重遇,杨骚满怀内疚及感动地对白薇说:“往日全不知道爱你,现在才开始真正知道爱你了。”

朋友们也希望他们能握手言和,重拾旧好,结为伴侣。哀莫大于心死,白薇回想起自己和杨骚相处的十年,不仅摧毁了她的身体,更摧残了她的心灵,使她的青春、事业和前途几乎毁于一旦,好不容易才死而复生。白薇对两性之情产生疑惑和恐惧。她心有余悸,历经千帆,她断然拒绝重归于好

事实上,白薇何尝不希望有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和一个温暖的家。她在一年后给杨骚的信中写道:“……你现在变成一个完全的好人了,在这一转变下,从此,你栽在我心里的恨根,完全给拔掉了,你在我身上种下无限刺心的痛苦,已云消雾散了……我快乐,我将一天天健起来!这不能不对你的转变作深深的感激!”

杨骚在明知今生与白薇修好无望的情况下,于1944年6月与陈仁娘结婚。生儿育女,过上了稳定正常的家庭生活。

白薇再没有恋爱结婚,自我放逐到北大荒和新疆,贫困、疾病和失败的爱情让她从此远离文坛。晚年的白薇住在北京和平里一个居民区里,独间单元,房子里摆设简单,陈旧而杂乱。1987年8月27日,白薇走完了坎坷悲苦而漫长的一生。

她孑然一身,没有遗产,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也没有亲人,印证了多年前她的自我判词: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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