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福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繁华和现代,没想到在福建还有龙安村这么一个古朴且有些落伍的村庄,这个中国传统村落犹如深闺之中的村姑,鲜被人打扰,美得脱俗,被旅游大军完美地遗漏了。

这真是一个城里人难得踏访的神秘村庄,甚至很多地图上都找不着,它就像一个在国土上凭空消失的秘密部落,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但见过龙安村的人却都被它惊心动魄的美震撼着。

对这个被誉为福建的“布达拉宫”、实名叫三明市三元区龙安村的兴致,在探访路上听着介绍后愈加浓厚。“小小永安县,大大龙安府,县官不来拜,抓来打屁股。”这民谣不禁让我产生了好奇。“小、大”之间,有什么关联?原来呀,这个村落是唐皇李世民的后裔迁徙而来,此“府”非衙府,而是村民居住的府第。在皇族后裔的府第的面前,永安县当前就变成了小小的啰。

其实小小的应该是龙安村才对,它是三元区莘口镇龙泉村委会所属的一个自然村,进村的路并不好走,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约莫1小时,眼前的村庄依着山势分布在山坡上,几十栋明清风格的古建分列其间,一幅中国古建筑画卷徐徐在眼前展开。龙安村就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进入我的视野,此时一个真实得让人心悸的传说在梯田之间已巍然屹立了几百年。

远眺村寨,还真是人们所传的那样,为合格的克隆版的布达拉宫,同样是一片建筑霸占了一座山头,也难怪有不少人这样比喻。其实村民们建房时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巧合罢了。

踏着被磨得发亮的石阶缓步向上,掩映在满坡翠竹林木之下的村巷,更多了些诗意。

村中古祠,年代久远,几经修葺,仍保留原貌,很长时间未被人们青睐与眷顾,直到近年来才被驴友和摄影者发现。

村子里没多少人家,平日里见不着几个人,我们四个人到村里后便散开了,富龙我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300年的古村处处都散发着历史的味道,遗忘了时光,寂静了岁月。

这里没什么繁华热闹,只有一排排老宅,一片片桔子林,还有留守在家的勤劳淳朴的村民。

但就是这样一个古老的地方,却让人说不出的平静与安心,不管是摘桔子,还是在村子里观赏秋景,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久处城市快节奏中的我们,似乎早就忘了这最自然最原始的田园生活。

这是一个有着皇族血统的村落,全村人都姓李,相传他们是唐朝李世民的后裔,经过了几代的颠沛流离,来此地逃难,继而安居,因是“龙子龙孙”,故此,小村得名“龙安”。

话说,大气藏于深山,大隐流于世间,“龙安”两字似乎注定要给这座山村留下一丝灵气。

农舍挨挨挤挤却无杂乱之感,屋瓦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都是开门见山,透亮得很。

当你厌倦了人来人往,只想找个地方放空自己,那么雾锁群山的龙安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了。这里,迷失的不仅仅是那些美丽的景色,更重要的是这里藏着一副慢生活的散文诗。

如果说,薄雾笼罩给龙安村笼上了一层疏离感,那么这层层的梯田又给人瞬间拉回了田园牧歌的农耕年代里去。

在这梯田式的山道中穿行,在古屋中听老乡诉说他们先祖盖房的不易,看着木屋的梁上、窗上、门上精美的雕刻和合理的建筑格局,令我们感叹古人的智慧与神功。

黄泥墙、小青瓦、木头檐,是这里古建的外形特征,楼阁多、祠堂多、楹联匾额多,是龙安村的傲骄元素。

远看一道山梁之上,盘踞着一栋椭圆形“土楼”,那是瑞光堂,人称“小故宫”。

我沿着一条不平的石板路,穿过几丘农田、几栋农屋,来到了堂前。主人经过漫长的财富积累,造就了这部杰作。

它气势恢宏,仅大门就有四重,每重都是用不同花色的石木雕花裱门,大大小小的房间竟有99间半之多。

古宅坐西朝东,为一进多排附厝合院式民居,依山势而建,共分三个台面,有石台阶下到最底层,旧时此处住的是下人和长工,他们早出晚归,不会影响到在正房的主人的起居。

我随意在如迷宫般的众多房间之中行走,那些狭小的甬道,将散布的房间连为一个整体,又如一条条时光隧道,让人恍然间步入历史的时空,我甚至能听到当年主人迈进门槛的脚步声。

建筑门楼上题着“紫气东来”和“瑞光”,寓意不言而喻。正厅门上悬挂“儒林第”和“骑尉府”匾额,静静地向路人诉说着远去的辉煌,虽然已不能回到当年。

“理学震龙津秋月米壶期绍宗风绵道脉;科名荣燕水蟾宫鹰塔长联华胄壮家声”,这副大厅悬挂着“风宗仁让”匾额两边的对联,道尽了当年房屋主人的功名利禄,可知当年主人其理学的造诣之深,一时间让我肃然起敬。

穿过一重重的门,来到后院,院内栽了一大片桔树,主人的后代正在采摘,笑脸灿烂了天空。

瑞光堂不仅是精巧的民居,也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面坡的土墙上布有射击孔,村民说,解放前夕,土匪“铜菩萨”余大昆率一群乌合之众从西际村来犯,村民居高临下射击,打跑了土匪。

这里是他们的地理家园,也是他们的精神家园。

走出瑞光堂,回到游客中心,再往山坡下行走,看到一棵高大的桂花村就是凝秀堂了,龙安村四、五十座古民居中,最精彩的是它,亦称骑尉第。

门前的桂花树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它撑起碧绿的华冠,也撑起无边的云朵。

这座两进合院式建筑同样依山而建,前后落差达十余米,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计有大小房间40余间,院内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渔、樵、耕、读画像造型优美,每一处都可读出先人的精巧。

百年过去了,凝秀堂变成了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目睹了辉煌与衰败。老屋无声,如同一本刚打开的古籍书,等待我来阅读。风云起眼底,转身已沧桑。

堂主的后人正在修缮,起初猜测是屋主雇请来的木工,细问之后得知木工竟然是屋主本人,果然高手都在民间。

阳光下,碣色的石墩长久缄默,收藏着光阴故事,任凭后来者慨叹。别看它破破烂烂、摇摇欲坠,它可是历史的记载,每一片瓦下都藏着一段历史。没有了古建筑,我们就没有了自己的文化。

我徘徊于寂静的院落里,像刚刚欣赏完一场精彩大戏,陷得太深,难以自拔,直到领队唤我,才肯离去。

在龙安村还有一个精神高处,便是李氏祖祠,也是地理的高处,建于龙安村的坡顶,其余民居位置皆不可高过它,表达了族人对先祖的崇敬之情。

宗祠始建于明景泰三年(1452年),供奉的是龙安李氏祖宗。祖祠的门前挖有一口呈半月形的池塘,前坪两边分立着一根石旗杆,旁边耸立着一块刻有村规民约的“禁碑”。每年的农历八月初一,这里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全村李氏家族的人都会从各地如约而归。

守祠的李大爷今年76高龄,见有人来访,快步迈上前,给每一位男性访客敬烟,那一缕缕随清新山风飘散的香烟,在时空转换间就将一个家族的过去吹走了,又将现在正在抒写的历史诗化了。

村庄的另一个深深的山坳里有座太保庙,有台阶通往,望着返回时要爬的长长的陡坡,富龙我放弃了参拜。阿弥陀佛!

龙安村也开始有客栈了,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有总胜似无。它远不如刘涛、王珂盖的《亲爱的客栈》那么高大上,但龙安客栈也一样有床,一样有被子。

在其它村庄到处能见到的收割机,这个村没有,有的只是落伍的犁耙和禾镰,老农和耕牛依旧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很难想象,在21世纪的今天它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时钟在这里停摆,一切的节奏都是慢悠悠的。

你有多久没看过满天的繁星。龙安村的天空是纯粹的,不受污染,所以到了晚上,可以在龙安的夜空看到最明亮的北斗星,和最浪漫的银河。这光景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小时候。这里是夜观银河的胜地,不少城里人和摄影大师专程为它而来,遗憾的是我们的行程不可更改,只得在天黑前下山了。

龙安古村,不张扬,也一点不惊艳,没有婺源秋天里的人头攒动,这座被时光沉淀下来的小村庄完全遗落在游客的关注之外,而恬淡知足的龙安人,一直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回过神才发现,龙安村竟美了这么多年。

住在这山里的人,就是我苦苦寻找的隐居者。龙安古村,像唐宋时期衣袂飘飘的书生,执一卷经,醉心默读,而我们,从世俗中乘车而来,只为在他的经卷中读懂一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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