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2日，四川IPTV平安四川专区采编团队来到甘孜藏族自治州达通玛区虫草山，用镜头记录下驻守在这里的“虫草卫士”们忙碌的身影。

达通玛虫草山位于四川、青海交界处，每年5、6月是这里的虫草采挖旺季，慕名而来的群众数以万计。若干年前，在这片平均海拔4200米以上、总面积1600平方公里的高原上，由于地界划分、交通不便、通讯不畅等原因，虫草采挖季时常发生治安纠纷，甚至刑事案件。

为维护采挖秩序，保障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自2017年起，甘孜、德格两县公安开始联合派驻警力，深入虫草山各个卡点，展开虫草季安保工作。在两县公安通力合作下，三年来，虫草山上未发生一起治安、刑事案件。

虫草山“风平浪静”的背后，离不开两县公安克服恶劣环境、忍受离家之苦、甘冒生命危险的无私付出。这一切，采挖群众看在眼里，亲切地称呼他们为“虫草卫士”。

驻点一线：保障采挖安全 助力群众增收

55岁的珠洛是甘孜县大德乡土花村党支部书记。每年虫草季，他都会带领乡亲们到虫草山来采挖作业。他介绍称，对当地农牧民来说，每年采挖虫草的收入约占年收入的四到五成，“是关系到全家生计的大事”。

珍贵的冬虫夏草

采挖虫草的群众

正是由于关系重大，人们对每一根虫草都视若珍宝，对出产虫草的土地归属也尤为“计较”。虫草山位于两省四县交界处，在2017年以前，每年虫草季都会发生因为“越界采挖”引发的纠纷冲突。同时，由于采挖点交通不便、通讯不畅，距离最近的大德乡派出所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也让部分不法之徒有了可乘之机，伺机对采挖群众进行抢劫、盗窃，严重威胁着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珠洛回忆说，那些年的虫草季，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唯恐发生纠纷、遭遇坏人，许多人都带着刀具防身，同时祈祷着神灵的保佑，“有些人害怕危险，不敢上山采挖，没了这块收入，日子过得不太好”。

面对严峻的形势，当地政府、公安机关深入调研，终于在2017年拿出了一套有效的解决方案。由政府主导、警方监督，为群众办理“虫草采挖证”，从根源上解决了“越界采挖”的纠纷问题；同时在虫草山设置5个卡点，抽调精锐警力全程驻守、日常巡逻，维护采挖秩序的同时，也对不法之徒形成震慑。

珠洛（右一）介绍今年采挖情况

有了虫草卫士们近在咫尺的保护，珠洛和村里乡亲们的采挖之旅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不仅采挖队伍逐年壮大，收成更是水涨船高。面对镜头，珠洛得意地介绍称，今年他儿子、儿媳挖到了两千多根虫草，“称得上是个丰收年了”！

虫草卫士的存在，让近年的采挖季变得更加和谐安宁，也让越来越多的群众慕名而来。2019年，办证上山采挖的群众便已突破两万人，这给甘孜、德格两县公安带来了新的挑战。

如何利用有限的警力，在上千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保障数以万计的群众安全？

谈及这个问题，甘孜县公安局副局长、查龙镇派出所所长罗让高登的答案很简单：“这件事没有捷径，每个人都必须加倍付出，再苦再累都要完成任务！”

虫草山上的5个卡点都处于海拔4200米以上，缺氧和阴晴不定的天气是家常便饭，“没电没网没信号”更是让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每天清晨，采挖群众准备上山开工，虫草卫士们也开始列队集结。他们分工有序，或是骑马、或是骑摩托、或是步行出动，展开一整天的巡逻工作。巡逻途中，他们要抽查采挖证，排查安全隐患，更要见缝插针地展开普法宣传。

列队集结的“虫草卫士”

从早到晚，他们马不停蹄，饿了就以随身携带的干粮、火腿肠充饥，累了就放开歌喉拉歌提神，顶着高原上灼人的阳光，日复一日的行走在虫草山的每一个角落……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工作不仅单调枯燥，更面临着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虫草卫士”正在巡逻

“虫草卫士”正在巡逻

激扬青春：静心埋头苦干 无愧一身警服

24岁的辅警陈志鹏驻守在龙真贡玛卡点，今年是他第一次参与虫草季驻点安保。5月初随队上山，前几天的新鲜劲一过，他就有点熬不住了。

陈志鹏

“习惯了有手机的生活，忽然变得与世隔绝，一待就是一两个月，长时间没法和女朋友联系，心里滋味不太好受……”陈志鹏牵着马坐在草原上，摆弄着一段枯草，笑得有些腼腆。

所幸的是，卡点上的其他民警都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从警11年的罗让高登很快便用自己的行动和精神感染了陈志鹏。

穿上警服前，罗让高登本是一名成绩优异的医学院毕业生，已经过上了“白大褂+办公室”的生活，但为了儿时的警察梦，也为了回馈乡里，他参加了全州招警考试，如愿加入了公安队伍。

罗让高登

从警后，罗让高登每年虫草季都会参与采挖安保工作，2017年开始，他成为了驻点安保的负责人之一。因此，年轻的陈志鹏如今的困惑，罗让高登也早有体会。

“没有手机信号，正好可以静下来做点别的事。”罗让高登说到做到，他利用工作间隙练就了一口流利的当地藏语，更在与牧民群众频繁的沟通交流中，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再利用这层“关系”开展普法宣传，大大提升了人们的法律意识。

“趁年轻多做有意义的事，今后才不会后悔。如果再让我再年轻一次，我还要穿上这身警服！”

罗让高登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地印在了陈志鹏的脑海。渐渐地，他开始学会“静下来”，一有空就和同事们交流工作经验，与采挖群众拉家常。今年的虫草季进入尾声，起初令他担忧恐惧的长时间驻守早已不再是问题，甚至还令他自觉收获颇丰。

“在高登局长和大家身上学到很多，明显觉得自己更成熟了！”陈志鹏语气笃定，目光中透着坚毅光芒，“今后每年我都会来，也想像高登局长一样，把最好的青春献给这片草原！”

甘冒风险：为保一方平安 不惧自身危难

虫草山地理气候条件恶劣，险峻的道路和漫长的巡逻线路，每天都给虫草卫士们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挑战。

“大部分采挖点都可以骑摩托车抵达，少部分需要骑马才行，再陡一点的山上，就只能徒步上去了。”说起每天的巡逻，27岁的民警杨继刚一脸严肃。

杨继刚

高海拔地区天气变化无常，晴天转眼间就可能下起雨雪，这让在原野间赶路的民警们必须时刻警惕，因为稍有不慎便可能翻车摔跤、人仰马翻，“摔伤成了家常便饭”。

不仅如此，由于草原上缺少参照物，民警们在巡逻途中一旦落单，便可能迷失方向；加之通讯不畅，如果长时间与大部队失联，夜里骤降的气温、神出鬼没的狼群，将会时刻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杨继刚回忆，2017年就有一位民警在巡逻途中落单迷路，失联了好几个小时，卡点组织警力上山搜寻，直到深夜才将人找到。“当时他已经精神涣散了，再晚一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亲身参与了当年的救援，杨继刚对虫草安保工作中的风险也有着更加深刻的印象，“不过为了确保采挖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全，我们甘愿去冒这些风险，这就是人民警察的使命”！

除了恶劣的环境，虫草山上的各个卡点还面临着缺少干净水源、医疗救助条件的问题。驻守在萨朗卡点的民警亚玛扎西就曾经因为突然发病，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亚玛扎西

今年5月，本来就身患胰腺炎的亚玛扎西结束了一天的巡逻回到卡点，忽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他意识到自己发病了，但却想咬牙扛下来，直到被政委发现，才立刻联系车辆送他去三小时车程外的县城检查治疗。

“医生说这不是小病，不能硬扛，发病时要及时治疗，否则容易让病情恶化，严重时有生命危险……”亚玛扎西笑着回忆起这段经历，甚至带着一丝骄傲，因为他仅仅输液一天一夜之后，便不顾医生“好好静养”的劝告，悄悄乘车返回了卡点。

亚玛扎西的倔强让政委和同事们无可奈何，如今他一边遵医嘱服药，一边继续驻守在卡点工作，所幸病情已经趋于稳定。谈及提前归队的原因，他的回答很干脆：“虫草季安保工作压力大，少一个人，其他人就要做更多事，我心里过意不去！”

重任在肩：舍小家顾大家 内疚深埋心间

来自群众的信任与尊重，让“虫草卫士”们收获了巨大的成就感，也是他们忘我付出的最好回报。

然而，警服之下的“虫草卫士”们也是普通人，有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喜怒哀乐，更有着各自牵挂的人。

这天深夜，虫草山1号卡点的帐篷内，原籍南充的民警陈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脸上写满了疲惫，眉宇间更带着一丝焦虑。

这是陈琳第三次参加虫草季安保。在虫草季行将结束之际，陈琳对家人的思念似乎达到了极致。陈琳的心事，没有逃过罗让高登的双眼。作为领导与“过来人”，他决定与陈琳谈谈心。

不出罗让高登所料，陈琳一开口，谈到的正是家人——前段时间，因为一次在县城举办的培训，陈琳有幸得空回到家里。因为没带钥匙，他敲响房门，开门的是他年幼的儿子。

陈琳与罗让高登晚间谈心

“他和我只有一个眼神接触，连一声‘爸爸’都没喊就转身走了。”回忆起这一幕，陈琳有些鼻酸，“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出发归队，妻子又说我是‘把家里当旅馆’……”

话匣子一开，陈琳的眼角泛着泪光，又说起前些天儿子发高烧，妻子忙前忙后，自己却因为工作无法尽到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太亏欠他们了”！

听完陈琳的心事，罗让高登伸手拍了拍他：“兄弟，你说这些我感同身受！”他没有高谈阔论说大道理，而是也谈起了自己的家事——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忙碌之余还要兼顾家里的老人。2016年，年迈的母亲不慎摔跤导致腿部骨折，不得不远赴成都治疗，但忙于公务的罗让高登却连一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心里全是牵挂和内疚，但也只有咬牙忍了”。

说到动情处，罗让高登同样红了眼圈。或许是被他的铁汉柔情感染，陈琳的心情好转许多，两人开始谈起了身为警察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我也必须像高登大哥一样，舍小家顾大家，换取虫草山上的一方平安，相信家人是能够理解我的！”

生龙斑鸠

与陈琳类似，今年38岁的辅警生龙斑鸠家里有两个可爱的女儿，但从警14年来，他却只陪家人过了3个春节，“虽然家人对我的工作很支持，没有一句抱怨的话，但我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生龙斑鸠说，虽然愧对家人，但眼看通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巡逻、宣讲，虫草山上的纠纷案件渐渐消失，就觉得“一切都值了”，也让他坚定了一直把这身警服穿下去的信念。

记者手记：

从成都到康定，全程高速，车程3小时；从康定到甘孜县，全程国道，车程6小时；从甘孜县到大德乡，国道、乡道、土路混杂，车程3小时；从大德乡到龙真贡玛卡点，全程土路、跋山涉水，车程2小时……

涉水赶路的警车

身负采访拍摄任务的我们昼夜兼程赶到虫草山，仅仅是坐车都疲惫不堪，高原上稀薄的氧气、灼人的紫外线也一度让我们无所适从，但与虫草卫士们同吃同住几天下来，听到他们用朴实的话语说出那些他们自认为“平凡的故事”，我们却深感震撼。

我们尝试换位思考——虫草季的安保时长近两个月，我们能在这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坚持下来吗？日日与干粮、火腿肠为伴，吃顿面条便算是“豪华大餐”；天天在马背和车轮上颠簸，摔跤受伤是家常便饭，我们能否确保年复一年满含热情地投身其中？

平安四川专区采编团队与虫草卫士合影

身为普通人，我们的答案通常是否定的，但罗让高登、生龙斑鸠、陈琳、陈志鹏、杨继刚、亚玛扎西等虫草卫士们，却用实际行动给出了他们答案。

于是我们在想，难道这一身警服真的有某种魔力，可以将一个个普通人锻造淬炼成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闲谈时聊及此话题，罗让高登爽朗大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超级英雄？我们想得很简单，要把工作干好，就得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尽到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从一件件小事做起，日积月累下来，付出自然会有回报——那就是人民群众的平安和信赖！”

熊猫新闻记者 肖小波 盖世伦 鲍金宇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