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既不是一种控诉,也不是一份自白。它只是试图叙述那样一代人,他们即使逃过了炮弹,也还是被战争毁灭了。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让主人公保罗用第一人称来叙述。

我们昨天才换了防,全连150个人,生还的只有八十几个。因此军需处发下来的生活资料,就让我们这些幸存者双倍享受了。这会儿肚子里装满了菜豆煮牛肉,惬意极了。更了不得的是,烟也发了双份,尽够一天抽的了。我们狠狠地睡足了一觉,然后排队买饭。排在长队最前头的自然是那些最饿的人:小阿尔贝特,我们中间头脑最清楚的思想家,所以只当了个一等兵;米勒第五,他随身还带着学校的课本,即使在炮火轰击的时候,也在刻苦背诵物理学定理;还有勒尔,他最喜欢军官妓院里的窑姐儿。我们四个都19岁,从同一个班级出来当志愿兵的。紧跟在后面的是我们的四个朋友:恰登,瘦骨嶙峋,饭量最大,年纪跟我们相仿;海伊,与我们同年;德特林,除了想他的田园和妻子,什么也不想;最后是斯坦尼斯劳斯,年纪40,是我们的首领,他坚强、机灵、狡猾,嗅觉最灵。

我们不去公共厕所,而早已学会了尽量利用随便哪一件偶然碰上的东西,那些到处散放着的一只只矮小、单独的箱子,就是我们舒适的活动厕所。上这样的露天厕所全然是一种享受,我们坐在桶上围成一圈,将桶盖放在膝盖上,边“方便”边打扑克,周围是萋萋芳草和飞舞的蝴蝶。当谁说起“那一回我们是九死一生呢 ⋯”我们便感到强烈的压抑。我们原先的那个班级,共20个青年,全在校长坎托列克沙文主义的宣传煽动下参了军,我们当时满心喜悦,对于战争和未来,都模糊而又充满浪漫幻想。但是,战争对我们同学、同伴的无情残杀,却使我们那模糊而幼稚的信念动摇了。

增援部队开到了。原来空着的位子已经住满了人。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老兵,可是也有25个比我们差不多小一岁的新兵。粗劣的伙食使我们这些老油子常常做些“自食其力”的事,卡特辛斯基是最能干的一个。一天夜里,我们驻扎在一家小工厂里,所谓床只是床架上绷着的铁丝网。卡特带着海伊出去,一会儿就抱回一大捆稻草。然后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面包、马肉,我们饱餐了一顿。我敢肯定,如果把卡特扔在沙漠里,一小时之内他也会找到枣椰子、烤肉和酒的。他还常常发表自己的高见: “一样的伙食,一样的薪金,那就再也不会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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