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伊撤走了,他背上负了重伤;每呼吸一下,从伤口里可以看见他的肺在搏动。 “什么都完了,保罗。”他呻吟着,由于剧痛还咬着自己的胳膊。

有人活着,可一忽儿头盖骨已经炸开;有的正在奔跑,他们的脚突然被炸断;一个一等兵,拖着被炸烂的膝盖,用手在地上爬了两公里;还有一个一等兵,赶到了急救所,流出的肠子堆在他一双交叠起来的手上;我们还看见一些没有嘴、没有下巴、没有脸孔的人;我们发现一个人把他胳膊上的动脉用牙咬住了两小时,为了不让自己的血流光致死。

我们调防了。浓雾中,我们连剩下的32个人,短短的一行,步履艰难地往晨曦中走去。我们被送到比往常更远的后方一所野战兵站,我们连需要补充一百多名士兵。

希默尔斯托斯到我们这里来了,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霸道了,战争消磨了他的火气。他表示愿意同我们和睦相处。我表示乐意,因为我亲眼看见他将受伤的海伊送回来,我们手头没钱时,他主动请我们的客。

我们宿营在运河附近。河对岸住着三个法国姑娘。我们竭力讨她们的喜欢,恰登将一个军粮面包高高举起,她们便又是点头,又是招手。可是到对岸去是禁止的,于是我们只得等到晚上泅水过去。我们兴奋得什么似的,边喝着混合甜饮料,边编织着自己的美妙经历。我们一伙四个人,只能去三个,于是将恰登灌醉。待他沉沉睡去,我们带上礼物——面包和纸烟,小小翼翼地爬到了对岸。

她们认出了我们,高兴得哈哈大笑,她们的举动多么美妙呵!我们把包包打开,将东西递给她们。她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她们全饿急了。这时候,我们全都有点不知所措。米勒做了个吃的手势,她们这才重新活跃起来美美地吃着。

她们的话我们听不懂,可我们都倾听着,觉得语气是友善的。那个身材纤细、肤色浅黑的姑娘抚摸着我的头,我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她那双迷人的眼睛仿佛说出了比我们所预料的更多的语言。我完全陷入一种未曾体验过的、模模糊糊的、急不可耐的感情冲动之中,一任这种感情摆布。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工夫,我们大家又聚集在一起了。米勒非常高兴。我们穿上了长统靴,跟她们亲切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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