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玉凡瑶

整理:紫翘书桌(ID:jxylsy3377)

记忆里,扬州是什么样子的?

小的时候,随父亲,鸣玉去过一次。

嘈杂,拥挤,各种声响反复在耳边徘徊。接着便是拥挤的汽车,拥挤的马路,拥挤的景点,就连行走的心情都是拥挤的。她依旧记得京华城那高大的门庭。城楼下,那黑压压的大片人群。看不清人的表情,只是一片黑,发亮的眼睛,像夜空的星辰。

一夜间,扬州成了一种向往。那个蔓延在心底的信念,瞬间滋生出一种叫梦想的萌芽。

95年,为了画出心中的扬州城,鸣玉开始学习画画。

那日,天空下着雨。

鸣玉拖着行李,站在潮湿的站台上。回过头看着来时的路,好似还能看见母亲浸湿的双眼。她咬着牙,毅然踏上了火车。带着她的梦想,步伐坚定地去奔赴那场叫扬州的约定。

哪怕内心有太多的惶恐与不安,彷徨与徘徊,她都放不下内心对那份信念的执着。鸣玉手里拿着一份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招聘启事,就出发了。

这是一家私人广告公司,正招聘画手。来不及思考,带着飞蛾扑火的坚定,带着自以为豪的画稿。风风火火地站在了这里。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是满怀的希望与兴奋。

可惜,她只是一个初出校门的学生。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也没有本地户口。更没有得过任何奖状,她的简历一贫如洗。

看着招聘人员冰冷的脸蛋,她的双手不停地扭搅着,显出满满的稚气。

“对不起,我们现在不招人。”

招聘小姐送了一句话,她就被赶到了拥挤的街道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鸣玉咧嘴笑了笑。这里有太多的人忙着呼吸,忙着生存。而在这个宽大的扬州城里,她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此刻的生存变得现实。

在口袋里只剩下五十块钱的时候,鸣玉在一家画廊找了份打杂的临时工。她奢望有一天在这里也能看见自己的画。

偶尔有人来买画,都是脚步来去匆匆。渴望与人倾诉,说出自己的梦想,可没人肯为她施舍一分钟的时间。

为了梦想,鸣玉选择了坚守。她依旧会在休息日去参加各种面试。依旧不断地给各家杂志社投自己的画稿。依旧局促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她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待在这里,原来内心的那份渴望早已如一粒种子,滋生在脚下。

停留,只是想看看花开的模样。

在这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靠着微薄的收人支撑着这一脉热血沸腾的青春。可寄出的无数张参赛作品,最终都石沉大海,毫无讯息。

就在这一刻,她遇见了飞泉。不是最美的时光,却是最美的遇见。

游泳馆,那日飞泉正走在池边,沉在池底的鸣玉忽地从水中跃了起来,他吓坏了,以为是水怪。

看着慌乱的脚步,鸣玉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就沉入了水底。可当她走出游泳馆的时候,飞泉正依靠在他的自行车边,一脸的笑。

“技术不错呢。”

歪头看了一眼,个高,眼睛很亮。

鸣玉抬头看着阳光,有些恍惚。记得太阳的后裔中,柳时镇等待着下班的姜暮烟,好似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车不一样。路人甲一枚。可那人就这样跟着,她有些不耐烦。身后飞泉唠叨着说跟一帮孩子一起学游泳,有些扎眼。想让她教自己游泳。

第一个反应是拒绝。不过刚走几步,她冷不丁停住脚,让后面的飞泉吓了一跳。

“可以,不过,必须与我拍张大头贴。”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飞泉有些蒙圈,他不懂。

收到照片后,鸣玉将照片寄给了父亲。自然不是分享快乐,而是证明一件事。证明自己活得很好,让他们放心。尽管她知道这只是个谎言,尽管这种做法有些幼稚,尽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如意的艰难和困苦。但她仍顽强地生长,如冬日里的一株小草。

飞泉说她更像个园中的竹子,无论是险峰,还是沟壑,它都能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在逆境中顽强生存。

个园!

记忆中的个园有石室、石凳、石桌,还有石桥飞梁,深谷绝涧,平面的褶皱感,又不失立体效果中的刚烈。山与楼阁相通,堆叠的精奇,以及构筑的绝妙,在有限的天地里给人以无尽的目视感。

她一直希望再去一次。

没过多久,画廊因经营不善而关闭。

三个月后,在破旧的汽车厂里,鸣玉又寻得了一份工作。

漫长的黑夜,她哭过,可画笔却一直没有放下。她知道梦想这个包袱即便再重,她都舍不得放手。就像溺水者手中那一块木板,轻薄,却承载着整个生命的重量。

为了让她开心,飞泉假借她求职成功,特地请假带她去了趟个园,以作祝贺。

那日阳光正好,远远地,看着门顶石额上书写得个园二字,鸣玉仿佛看见了儿时欢快的身影。园门两侧各种竹子枝叶扶疏,翠绿,与门额相辉映。鸣玉有些失神,独自走在了前面,远处的白果峰穿插其间,如一根根茁壮的春笋。如她心中的一般美。

若此刻有一支笔,一张纸,多好!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画架,一张白纸上跳跃着竹子的影子。

是飞泉,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你就像这竹子,不贪恋小溪河畔,绿荫草地的舒适,只为梦想,顽强生长。”

“如此拼命,只是不想辜负自己。”

一点一点,鸣玉沉浸在了画作里,而一边的飞泉则是默默的陪伴。看着她飞扬的发丝,飞泉笑了,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境地让她这般倔强。

其实鸣玉知道,她想要得其实很简单。

离开个园的路上,鸣玉讲述了小时候的一个故事。

十二岁那年,因出租车司机酒后驾驶,撞倒了放学后的鸣玉,很不幸右手骨折。而那时她正准备参加市里举行的青少年画画大赛。本该可以取得很好的名次,却没能参加初赛。

这次退出,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不仅要承受身体的痛苦,还要承受精神的折磨。鸣玉变得十分消沉,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以泪洗面。

那段时间,父亲并没有责备她,还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红烧茄子。最记忆犹新。

“做人不能像这盘茄子,一遇到煎熬就变得软弱。做人得有志气,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知道,她无路可退。

每天灯光熄灭,繁华的京华城里,连一个可以分担声音的人都没有。她有过丝丝的恐惧,甚者她想到了回家,她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说到这,鸣玉笑了。

“现在,还好有你。”

“我会一直在。”

鸣玉曾一度觉得,在扬州不可能有她的梦。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位叫萧亮的前辈。

萧亮是一家萌芽杂志社的主编,每个星期都会收到鸣玉的画稿。因为没有受到过专业的培训,鸣玉的画风不稳定,有些稚嫩。上版的很少,但萧亮最终被这位执着的女孩所感染。

每次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帮助她,鼓励她。没有所图,只是单纯地付出。像一位老人对自己的子女一般,让鸣玉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城市的温暖。也让她明白,再过质朴的花朵,无论在怎样的泥土里,都能开出最美的花。

03年,鸣玉在一家深蓝传媒谋了一份差事。小公司,算上老板才十个人。不过能继续画画,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能画画,每天都是艳阳天。鸣玉单纯地以为,生活就是这么延续下去的。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年底,有一单业务需要去广东签约,临行出差前,飞泉约鸣玉去了游泳馆。

若去个园,她只想画画,去游泳馆,有独处的时间。飞泉有话想对她说。

他们这一次见面,距第一次见面有三年之久。

坐在池边,看着飞泉如一尾鱼般,穿梭在湛蓝色的水里,鸣玉嘴角微微上翘。想起那双大手,她就觉得温暖。

“你喜欢乔艳吗?”

年底,在那忙得昏天暗地的几个月中,她早就听说同事乔艳也喜欢飞泉,而且每次飞泉找她时,他都会去看乔艳。如果他不喜欢乔艳,自己就对他表白。

“你不知道?”

飞泉调皮,从水中冒出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又钻进了水里。

鸣玉一愣,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游泳馆。飞泉从身后追上来,一脸的笑。其实乔艳是他的表妹,每次他都会关照她要好好照顾鸣玉,包括这份工作。但他没有告诉她,是不希望她有什么想法。

“我和她好上了,才会有人保护你。”

可惜,只顾着难受,鸣玉并没有听懂。而身后的飞泉在接到一个电话后,挥了挥手,就匆匆地离开了。

母亲病重住院,但广东那边客商已经联系好,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一日的匆忙,飞泉没来得急说再见,就已经出现在了飞机上。而对于他的不辞而别,那些解释,鸣玉选择了承受。现实很残酷,谁也逃不过。

多年后,鸣玉回到上海,辗转又回到了扬州,那是飞泉的家乡。她以为他会留在那里。没有想过去找他,只是渴望着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们能不期而遇。

虽然飞泉一直没有出现,但鸣玉却留了下来。她不怨,是自己在面对他无数个电话后,依然倔强地换了号码。她害怕受伤,更是怕自己忘不了那个人。

人生中,遇见谁?又离开谁?我们会因谁而丰盈、厚重?但她相信幸福肯定会来。而更好的你,终将会被人生所善待。飞泉,我努力是为了自己,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做不到这么努力。

对着夜幕,鸣玉一脸的笑。

又是一年烟花月,在这座柔软有爱的城市里,活成了她想要的模样。两年后,鸣玉成为公司里的主管。每天踩着高跟鞋穿梭在高高的写字楼里,和这个城市里的许多人一样,努力,为梦想而打拼。

昨日,春意正浓,走在下班的路上,远处个园参天的翠竹,越过城墙跳进了鸣玉的视线里。细碎的叶影倒映着飞泉的影子。那一刻,眼泪落了下来,落在了温热的心底。

回去后,她更新了微博。

明天我又要去个园,有谁愿意一起的?

我愿意!

你是谁?

飞泉!

亲,你喜欢这样的唯美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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