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武汉一大怪,火车需要轮渡载”,汉口与武昌的粤汉码头成了贯穿南北动脉的要冲,火车靠轮渡过江,作为九省通衢的一道人文景观,在世界城市史上都是罕见的一大奇观。近现代以降,家住长江边上的武汉人,对以公共交通为纽带,联结两江四岸的轮渡、码头、公汽、电车、出租车、网约车、地铁等有一种特殊感情和深刻记忆。

文/袁毅

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我与400万市民一样,都要乘坐四通八达的公交出行;武汉公交从近现代到当代的沧桑沉浮,见证了这座首义之城的历史荣光、发展变迁和近现代化进程。

近期翻看作家刘建农赠予我的长篇纪实文学《使命与荣耀》,更加佐证了城市文明飞速的蝶变史,发现了我们的城市公交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承载了一代代武汉人抹不去的美好记忆。

两江交汇处,必兴城市;渡口之所在,生就繁华。江城武汉,因水而生、因水而兴,与码头和轮渡等公交一直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肉联系。武汉公交因此有着厚重历史,大武汉、大汉口称谓的由来,和公共交通的发展息息相关。武汉是在中国内陆内河率先开通过江轮渡的城市,公共交通发展的历史,就是一座城市生活和社会发展的历史。

据武汉公用事业志记载,武汉公交领先于全国,很早就有一套完整的交通体系。武汉公交以轮渡开先河;根据《使命与荣耀》记载的说法,王家巷码头有119年了,比它历史更悠久的是有123年历史的四官殿码头,汉阳门码头比四官殿码头还早,至少有150年的历史了。武汉轮渡是中国最早的公共交通业态之一,至今已百余年。1929年2月,武汉第一辆公汽开通线路。此前,渡划业、人力车、轿子等公共交通业态都已存在。

刘建农写到了武汉轮渡第一人冯启钧和最早的轮渡码头拓展者江秉诚,着墨于冯启钧、江秉诚作为张之洞的追随者,在轮渡业中如何施展管理才能,如何改变了萌芽期的武汉轮渡的发展。他在创作时力图忠实于史料,考证人物诸如仓埠人徐源泉等人生轨迹与武汉公交的历史关联。

《使命与荣耀》还披露,1937年3月,位于武昌徐家棚的码头,出现了能载运火车过江的轮渡,将因长江天堑阻隔的粤汉、京汉铁路,通过轮渡连接为一体,一直运行到1957年长江大桥通车前。“武汉一大怪,火车需要轮渡载”,汉口与武昌的粤汉码头成了贯穿南北动脉的要冲,火车靠轮渡过江,作为九省通衢的一道人文景观,在世界城市史上都是罕见的一大奇观。

“廿里长街八码头,陆多车轿水多舟。”清朝叶调元在《汉口竹枝词》中描绘过清中期武汉码头的兴盛和发达。水运文化和武汉的城市形象密不可分,据史料记载,被称为“东方芝加哥”的武汉,码头一度达200多个,码头工人有5万多人。近现代以降,家住长江边上的武汉人,对以公共交通为纽带,联结两江四岸的轮渡、码头、公汽、电车、出租车、网约车、地铁等有一种特殊感情和深刻记忆。在长江二桥通车前,渡运俨然成为武汉人过江交通的绝对主角。

令人遗憾的是最为独特的火车坐轮渡过江的景观消失了,这应该是武汉在全国乃至全亚洲、全球,最有特色的城市景观与工业遗产记忆。书中,刘建农曾用一节《战备码头留下一道人文景观》,具体叙写“火车需要轮渡载”的系统工程以及如何消逝的。他这样痛惜地写到:“火车要顺利过江,前后需两小时。”“1957年,长江大桥通车,天堑变通途,武汉告别火车轮渡时代。当年的‘火车需要轮渡载’景观消失。”“1976年之后,当年徐家棚火车轮渡码头的轮廓犹在;延绵到江中的栈桥,屹立在水中的腰牌架、八字架,还有锈迹斑斑、部分埋在黄土里的铁轨。”“这些已经破败的桥墩和铁架,有些突兀,一般人不会知道,这里曾是百年前建设的粤汉码头的终点,是构筑武汉铁路枢纽的中心一环,是张之洞、詹天佑等仁人志士倾心所系的铁路救国之地。”

轮渡和码头是特大都会——武汉三镇,一百多年自然形成的活的灵魂和深层的文化魅力。历史虽几经繁盛与湮没,能否在武昌江滩建一座以火车轮渡为主题的露天博物馆呢?我们寄望于城市管理者,要采用新方法,既保留武汉人原有的生活形态,再用当代人的生活把历史跟近现代连接起来。还是让我们记住刘建农笔下当年“火车需要轮渡载”的盛景:“京汉、粤汉两条铁路线过江的旅客和车辆,在武昌徐家棚与汉口、江岸之间靠轮渡和木船转驳。在正常情况下,每天只能接转六七对列车,渡车不足50辆。每列货车牵引重量不过600吨,一年发送货物10余万吨,载运旅客六七万人。”

回到《使命与荣耀》开篇首章《筚路蓝缕》,便是“人力车夫裸露出武汉的脊梁”。刘建农透露,光绪十四年(1888年)汉口租界内已有人力车,从此人力车逐步取代了轿子。他认为在武汉公交史里,人力车夫值得后人铭记。这些来自汉川蔡甸的农民,当年为了维持生计,到大汉口来谋生,做苦力,却非常讲义气,积极参与革命事业,舍己爱国,成长为民族脊梁。比如施洋牺牲后,由人力车工人工会和施洋的夫人郭继烈冒着危险收殓。在汉口,数千人力车夫跪地叩首痛哭,整个武汉三镇“万口齐声哭,哭声直遏八荒外”。同样是这群人,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刻,喊出了最响亮的捐款口号:“拉一次献一次,不管几分几角,全部献光。”其爱国精神感动了周围的人,有人叫他们留一点自己生活,他们的回答竟是:“大汉口不在,哪还有家?”

自从白俄罗斯作家S·A·阿列克谢耶维奇获诺奖后,非虚构文学日渐成为世界文学潮流,中国也不例外。此书26万字,附配大量珍贵历史图片,刘建农作了非虚构文学的一些探索,书写了城市百余年与武汉公交史上有故事的人和事、重要人物的个人价值存在、相关历史文献佐证下相对的史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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