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易初读《金瓶梅》第181篇

在西门庆去世八个月后,吴月娘到泰山进香还愿——“因西门庆病重之时许的愿心”。临走之前,吴月娘叮嘱潘金莲等人好好看家,照顾孝哥,把各房的钥匙交给小玉保管。九月十六日,吴月娘在吴大舅、玳安和来安的陪同下,坐着暖轿直奔泰安州,每天行程六七十里路。深秋时节的景物,总是给人满眼荒凉的感觉,这正衬托出西门大院已处于日薄西山之境地。

金瓶梅:吴月娘进香受侮辱,普净禅师度化孝哥

抵达泰山后,吴月娘先到了山腰的岱岳庙进香,随后到山顶的碧霞宫瞻拜。庙祝道士石伯才大约四十岁,虽是岱岳庙金住持的大徒弟,却“极是个贪财好色之辈,趋时揽事之徒”。他不仅时常拐诱前来进香的良家妇女,供泰安州知州高廉的妻弟殷天锡享用,还把两个十六岁的徒弟拿来解馋填馅。眼下,藏奸蓄诈的石伯才因见吴月娘姿容非俗,便动了歪念,设计陷害。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石伯才先是盛情邀请他们喝茶,又安排徒弟郭守清和郭守礼大摆宴席。吴月娘让玳安拿出一匹大布和二两白金以委婉拒绝,吴大舅则以天色已晚为由请辞下山,怎奈被他恳切款留。随后,石伯才还特意让徒弟换上了青州徐知府送来的一坛透瓶香荷花酒。善男信女往常向寺庙捐赠的钱粮会“有一半征收入库”,如今却因徐知府的庇护再不征收,任凭寺庙自由支配。

金瓶梅:吴月娘进香受侮辱,普净禅师度化孝哥

石伯才虽力劝吴月娘喝酒,但吴月娘不为所动,滴酒未沾。吴大舅虽喝了几杯,但神志清醒,因以行李在客店不安为由请辞未遂,便又以醉酒如厕为由逃离了酒席。与此同时,玳安、来安和轿夫则被安排到他处饮酒吃肉。石伯才因见乏困的吴月娘侧坐在床上,便起身关门而去。没曾想,从床背后门突然跳出一个自称殷天锡的男子,好在吴月娘虽被双手抱住,但誓死抵抗,高喊救人。

幸运的是玳安和平安听到吴月娘的呼救之声,并急忙告知吴大舅。只见吴大舅一边高喊“姐姐休慌,我来了”,一边用石头砸门,惊走了殷天锡。吴月娘虽未被玷污,但吴大舅气愤难平,指使玳安和来安把门窗户壁都打碎了。随后,众人护着吴月娘连忙下山,到客店收拾行李,踏上了归程之路。作为补偿,吴大舅便多付了一两店钱。果然,殷天锡领着二三十个持刀携棍的闲汉追下山来。

金瓶梅:吴月娘进香受侮辱,普净禅师度化孝哥

一行人在逃亡途中,遇见了一个老僧正在石洞秉烛念经。原来,他就是法名普静的雪洞禅师。次日,吴月娘拿出一匹大布拜谢普净禅师,怎料他却要度化孝哥做徒弟——“你只许下,我如今不问你要,过十五年才问你要哩”。孝哥是承继家业的独生子,吴月娘自然舍不得,当下便含糊其辞,待十五年后再做理会。吴月娘往返半月之久,却遭受奇耻大辱,这趟出远门进香之旅,写尽了炎凉世态。

绣像本有评点者认为,托家缘弱子与一班异心之人而远出烧香,月娘殊亦愚而多事。田晓菲认为,雪洞意象的反复出现,在西门庆的势力蒸蒸日上、炙手可热时,是这部炎凉书中的不祥预兆——雪又是易融化之物——更埋伏下了雪洞禅师度化孝哥的根子。语易认为,吴月娘虽愚笨不堪,但不失正道,终是个顾家的女子,只可惜治家无方,眼看着西门大院一天一天倒下去而无能为力,空留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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