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先生不但写童话,还创作了很多小说。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在这里连载的这个小长篇,是约克先生发表于三十多年前的作品,直到今天,约克先生也是看一次流一次眼泪,有几次甚至哇哇大哭,以至于吓坏了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里有约克先生的很多记忆。

这里写的是知青下乡,保家卫国的一段故事。

明年的9月9日是约克先生和他的同伴们下乡整整50周年的日子,为了这个日子,也为了告慰留在那片土地上的青年,特连载这个也会让你动情的故事。

编者按: 曾经有这样一群青年人,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里,为了一个梦想,把自己的青春岁月洒在了广阔的、贫瘠的大地上。如今的他们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有的成了广场舞的主力军,有的官位显赫,也有的早已远渡重洋追寻另一个梦想,有的却是长眠在那片拥有无数回忆的“沃”土里了。这是一部描写半个世纪前、知青生活的真实小说,就让我们跟随主人公一起“穿越”到那个没有电视,没有名牌,更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看看我们所无从知晓、父辈们也不愿提起的往事。

呜咽的黑龙江 连载 06

作 者:朱 奎

《呜咽的黑龙江》连载 1

《呜咽的黑龙江》连载 2

呜咽的黑龙江 连载 3

《呜咽的黑龙江》连载 4

呜咽的黑龙江 连载 5

五月十一日   晴

今天,我站岗。

月亮刚刚升起来,呈金黄色,像一个大大的近金盘子挂在江岸柳毛丛梢头上。

我望着月亮,想起来月里嫦娥,想起了俊俊。

上午,通讯员上岛,塞给我一封粘口但没有贴邮票的信,把信递给我时,通讯员冲我诡秘地一笑,说:

“放心,一班副,我给你保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通讯员捎给我的信。

我已经读过好几遍了,可不知怎么回事,还想再读。

信是俊俊让通讯员捎来的。

我展开信纸,借着月光读下去,其实,不用月光,我也能读下去,看了几遍,我几乎能一字不差地把俊俊的信背下来。

信是这样写的:

马洪,你是个胆小鬼,我等了你好几个钟头,你就是不来,不敢来吗?我又吃不了你。也可能你觉得这是替我想,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觉得,这时候我来捅破这层纸,才有意义,我等了你好长好长时间,恐怕最少有两年了,你就是不说,所以说你是个胆小鬼。我可不管,就冲这,我将来也得管着你。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更喜欢你。

请原谅我的直率,别忘了,我们交往了十一年啊!

俊俊

是的,我们认识十一年了。

十一年前,我上小学四年级。

这一天,做课间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旁边,原来一直是另一个班的一个男孩子挨着我,今天,却换了一张陌生的女孩子的面孔。

她长得很好看,瓜子脸,眼睛很大,但有些细长,梳两根小辫。

我看看她,她正好也转过脸,冲着我一笑,脸蛋上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不知怎么,我也竟回她一笑。

从此,每回课间操,我都可以见到她。

天长日久,我忽然觉得,做课间操的时候,她如果不在我的身边,我就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和我同年级,却不同班。

有时候,刚刚排好队,还没有散开队形,我发现她和我错开了一个人,我就和我前面的同学换一下位置,一定要挨着她做课间操。

每次,我们俩的目光碰到一起,都是相视一笑,我总忘不了她那浅浅的酒窝和会说话的眼睛。

可是,我们没讲过一句话,互相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有时候,课间操她没有来,我就想她可能是病了,或者是家里有了什么事,然后,这一天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直到六年级毕业我们仍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期末考试结束了,要升初中了。

同学们开始互赠照片留念。

连着好几天,我没有见到她,因为,我们等待分配这一段时间再也不做课间操了。

可是,我也奇怪,为什么我总想着她那一笑,想着她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天,在学校的楼梯上,我碰见了她。

平常想碰见,碰见了又不知所措。

她看着我,递给了我一个小纸包,我拿着纸包,飞也似地跑回家。

纸包里是她的一张照片,照片后面写着宗俊俊三个字。

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名字。

可又觉得遗憾,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儿,忽然有人拍我的肩头,我回过头,一排长站在我的身后。

我说:

“你吓了我一跳。”

一排长说:

“我看你都想呆了,我在身后站了一会儿了。”

我忽然觉得我不应该想俊俊,因为我是在站岗,我是守卫在一撮毛岛上。

一排长向前跨了一步,和我并排站在河滩上,双眼望着升上中天的月亮,问:

“想宗俊俊?”

我惊讶:

“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看我,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

“啥也瞒不了我,从你们一到连队,你们那眼神的对接,我就感觉到了。”

我忽然问:

“一排长,你是不是也有?”

一排长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她在哪儿?”我问。

“在外县插队。”他回答。

“为什么不一起来?”我问。

“她想来,我一直挡着她。”

“为什么?”

“因为,”一排长说,“我总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

一排长侧过脸,看了看我,我觉出他那眼睛里有一层深深的忧郁,他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一排长的情绪感染了我,前几天登岛时的想法又占据了我的心,是的,现在不是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荒唐,我刚才竟然还有一种冲动,想给她写封回信,向她表白我的心。

我不能这样做。

我又看到了那挂在中天,现在变换成银盘似的月亮,江水里,也深深地嵌着一轮明月,我心里在想,原谅我,俊俊,我现在不能,也许,也许明天我就会战死,我何苦去伤一颗美好的、纯洁的心呢?

为什么还要拉上一个呢?

我忽然觉出了我的自私。

可是,俊俊,月亮,月亮知道我的心。

六月十七日   晴

多少天没写日记了,不乐意写。

转眼,我们在岛上过了一个多月非常孤寂的生活,每天的任务就是站岗、睡觉、吃饭、修整滩头阵地。

一天天都是这样,实在枯燥乏味,让人难以忍受。

我们向一排长提出意见,因为,连队有一个渔号,在江的上游也就是离我们一里多地的样子。

大家想把捕鱼的任务拿过来,这样,生活或许会丰富些。

可指挥部的回答很简单:

你们的任务就是保卫祖国领土,随时监视社会帝国主义的一举一动。

原来,我们班是全连最活跃的一个班。

每次下工,洗完澡,吃好饭,我们就凑起了一支临时小乐队,左卫东拉二胡,戴晴吹口琴,吴绵弹六弦琴,辛立浩拉高胡,一排长有把曼陀林,王首的笛子,尽管吹弹起来味道不尽相同,但凑起来吹吹奏奏,倒也满有意思。

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原因是,这些东西不允许带到岛上来。

戴晴带到岛上的口琴因为被发现了,被一排长没收了,交到了连部,险些还要把他从岛上撤离,因为他在岛上吹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为这件事,团长大发雷霆:

“这小伙子,别人会怎么想,会认为这里是莫斯科的郊外。”

好在他不太会上纲上线,否则,会说戴晴卖国的。

为这事,班里又引起了一场风波。

这天,天天读的时候,戴晴阴沉着脸说:“谁他妈总打小报告,我吹吹口琴怎么啦,咱们有话明说,别来这一套,背后的章程。”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待续

约克先生和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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