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植物一起到达的,还有东方文化


■《东方草木之美——绽放在西方的73种亚洲植物》

作者:【英】西莉亚·费希尔

译者:王瑜玲

出版社:未读·探索家·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英国皇室曾经派遣很多植物猎人四处搜集珍稀物种,希望建立一个“绿色”帝国以实现财富梦想并获得精神享受。历史打破了大不列颠的迷梦,然而那些被风吹散的种子,飘落在岛国各处,繁茂生长

林颐

英国人热爱园艺,这在全世界无与伦比。不过,他们种植的花草其实只有少数是英国本土植物,大部分来自他乡异域,东方草木尤得他们欢心。英国皇室曾经派遣很多植物猎人四处搜集珍稀物种,希望建立一个“绿色”帝国以实现财富梦想并获得精神享受。历史打破了大不列颠的迷梦,然而那些被风吹散的种子,飘落在岛国各处,繁茂生长。

73种亚洲草木的迁移史

英国具有悠久的博物学传统,还表现为喜欢制作生物标本、绘制画作或收藏花草图画。今天,摄影技术高度发达,我们旅行时经常随时捕捉人、风景或野生动植物作为留念,而在摄影术发明并流行之前,想要留下植物的美姿,只能依靠博物学家和画家的杰出技艺。

英国人的痴迷,显于《东方草木之美》。这部博物著作的作者西莉亚·费希尔,拥有伦敦大学科陶德艺术学院博士学位。她深入研究15世纪绘画和手抄本中的花卉以及关于植物和花园艺术的历史,时常演讲和写作植物史及庭园史相关题目,出版有《植物大发现:黄金时代的花卉图谱》《鸟的魔力》《中世纪花卉手册》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花卉》等书。

《东方草木之美》具有典型的英伦文艺气质,闲适而浪漫。该书讲述了73种亚洲草木从东方到西方的迁移史,每文不过数百字,扼要讲解了它们的来源和传说。书中提及的所有植物皆配以大幅精美插图,主要选自大英图书馆馆藏的印度画、波斯细密画、浮世绘、中国水墨画,文图搭配,两相皆宜。

书中插图有些是15世纪至18世纪的古旧珍本,有些是18世纪和19世纪的画集插画,出自不同国家、不同绘者之手,风格殊别却浑然一体。中国的梅兰竹菊有文人画的清高;印度的水仙、莲花,清净超然,禅机灵犀;浮世绘就入世得多,色彩浓艳,有及时行乐之意味;波斯的细密画,绝少只画草木,常有人物现身其间,因细密画是用来记载事件的。

草木盛载的精神世界

每个民族都有关于草木的传说。印度人把木棉和主神吡湿奴联系在一起;《圣经·旧约·雅歌》提到的“百合从没药树上掉落”可能指的是贝母;蜀葵原产于中国四川,然而它的法文名意为“海外的玫瑰”,英文名意为从“圣地而来的锦葵”,因为这种植物是十字军东征带回来的。此外,蜀葵的身影还屡现于细密画,有幅描摹苏丹与老妪对话的图画,人物就被蜀葵所环绕。

除了审美功能之外,植物还有较高的经济价值和医药用途,这些在短文中都有记录。瓜果蔬菜、桑麻作物与生活息息相关。番红花用来制药,木蓝可提炼靛蓝,玫瑰精露解乏,可谓各有所用。人们渴盼植物赐予超自然的能量,蔷薇、人参、石榴等都被视作自然界的炼金士,盛载人类的欲望。

草木还是文人钟品。陶渊明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白居易云,“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莲出淤泥而不染,花开自见佛性;香蕉属于芭蕉属,于是引出了松尾芭蕉和日本俳句……植物伫立庭院,廊檐、茅屋、枯山水,有关造园之道、绘画之理、撰写之得,亦不时散落书页。以草木、庭园为背景的经典文学,如《红楼梦》《游园惊梦》《枕草子》《源氏物语》等,凝聚了东方的精神内核,逐渐化作文化传播的因子。

植物背后的东方魅惑

欧洲人一度热烈向往东方,在15世纪之后渐次展开的全球化历程里,起初他们就寄托于形形色色的植物,因为其是东方魅惑的象征。

马可波罗形容的神州景象,极具吸引力。来自华夏的植物与艺术创作,占据了本书的大多篇幅,在时间上立于起始点。后来欧洲不断掀起富丽堂皇的“中国风”,在想象与误解里建构了东方的形象。

19世纪中叶之后,历史颠覆,认知洗盘。马戛尔尼对近代中国贴近现实的接触,瓦解了英国人对中华帝国的尊崇。罗伯特·福特尼从中国偷取茶树的行径,在英国人看来是一种有为之举,这不能不令中国人感到痛惜。19世纪中晚期,欧洲对于中国文化的兴趣逐渐被日本取代,在这个时间段里唱主角的是东瀛美学与艺术品,它们在时间和空间上展现了东方的另一种优雅气度。

历史的风声来来去去,唯留草木芬芳。静谧的树荫下、带露的花丛里,坐在中式凉亭的围栏边品一杯清茶,于英国人而言,依然是再美好不过的生活。

责编:高恒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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