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这一口苏州鸡头米,我足足等了30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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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立秋甫过,
贪鲜的苏州人开始蠢蠢欲动,
冲着的,是一碗甜糯的鸡头米。
鸡头米,又称为芡实,
是一种春种秋熟的水生作物。
大江南北的地沼、湖泊都有种植,
但以苏州地产最为出名。
它娇贵可口,是苏州时令里的水仙子,
尽管名字没有半点“仙子”的柔美感。
▲苏州水八仙,又称水八鲜。
芡实有南北芡之分。
北芡皮色呈浅啡色,口感厚实,
常晒作干货出售。
相比之下,
南芡就不能这么“粗生粗养”,
得快采快煮快食。
▲鸡头米颗粒浑圆饱满,外观莹润柔香,入口香甜弹糯。
鸡头米四月种下,
八月开始收获。
从上市到下市,中间只卖60天。
一旦过了十月,
再有心的人也得不到这样的鲜品款待。
夏秋之间,
鸡头米摊位就是苏州的一道风景。
摊主现剥现卖,
买家边看边询价。
剥好的鸡头米,一斤能卖120。
不太懂行情的新苏州人,
一听这价格,多数扭头便走。
但老苏州人知道,
▲刚采摘上来的水鸡头,有个像鸡嘴的尖角。
凌晨3点,
当人们在睡梦中的时候,
正是鸡头米最好的出生时段,
也是采摘人最忙碌的时候。
月光微亮,种植鸡头米的人们,
就要开始下水采水鸡头。
穿上防水套鞋,带上头灯,
提上竹篮,下田劳作。
密密麻麻的芡实叶子,
池塘里满是粘腻的淤泥,
每走一步都是考验,
采摘鸡头米就更不容易了。
为了不破坏鸡头米根植在水底的根系,
采摘者小心翼翼,
手上拿着自制的竹刀,
在水底里来回摸索。
瞄准水面上还未开放的花苞,
顺着花茎往下摸,
在摸到合适的“鸡头”之后,
便是竹刀出场的时候。
竹刀在果实基部轻轻割开,
以防误伤果柄。
▲水塘中,每一朵紫色的小花下面,就是一颗生长着的鸡头。
鸡头米的叶子背面,
满是尖锐的刺儿。
采摘人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全凭四、五十年来的经验,
但依然难逃一手的伤痕。
这份起早贪黑、步步摸索的艰辛,
别提年轻人,
就算是50岁以下种植鸡头米的人,
也几乎没有了。
鸡头米形似石榴,
并不是采上来就能直接吃。
好不容易采摘了满满一筐,
去了皮,分好了籽,
就要匆忙送走。
半个小时后,十几公里外的菜场,
更叫人头疼的劳作才刚刚开始——
剥鸡头米。
葑门横街、山塘街、东大街,
都是苏州比较有名的“鸡头米”街。
秋风起,鸡头米小贩也随之而来,
“霸占”街头小巷的凉荫处:
一面筛、一两个铁片指甲套、
一个小板凳、一袋子黑实滑溜的水鸡头,
“葑水种鸡头,细剥小庭幽。”
剥鸡头米可是门技术活,
鸡头米的壳很硬,
鲜肉又非常娇嫩,极易破汁,
须一粒粒手工剥出。
手法不熟练的,破了卖相,
便卖不出好价格。
聪明的苏州人,
做了个类似弹古筝的假指甲套,套在拇指上。
时鲜不等人,
他们麻溜地剥去厚实的皮,
露出粉红圆珠,
再用指头刀,小心褪去红衣。
七八个鸡斧头才出一斤鸡头米,
再熟练的工人,
一整天剥出四五斤鸡头米,
已算是很不错的收获。
可谓“粒粒皆辛苦”。
▲最大且剥的品相完整的,苏州人称为“大丹”,这是最少见的,价格也贵一截。
这样的耗时耗力,
也只有吃得精细的江南人,
才会不厌其烦,
不吝惜一粒粒剥的功夫。
▲只有老的鸡头米才用机器剥,表层水分受损,口感也偏硬。
所幸,鸡头米的鲜甜没有辜负这份辛苦。
蛰伏了一个夏天的鸡头米,
作菜吃,可与虾仁、莲藕、荸荠丁同炒,
鲜甜不失鲜脆感。
但苏州人最爱的吃法,
还要属作羹食。
清灵如鸡头米,
繁复烹调、浓油赤酱反倒败了味,
一碗朴实无华的甜汤,
就很好地带出了鸡头米的糯软感。
清水烧开,六分水,四分米,
鸡头米沸煮两三分钟,
再放入少量白糖即可,
那吃的就是原汁原味。
地道的做法还会加入干桂花,
清甜里藏有隐隐的桂花味,
香气甚是悠长。
一碗珠玉,剔透晶莹,
嚼着鸡头米“韧纠纠”的,
黏糯似耳边萦绕的吴侬软语,
轻弹如足尖碰触的雨后石阶。
连汤也带着沁人的清香,
就像抿了一口烟雨江南的秋意,
成就了苏州人特殊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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