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8《和平与发展——人类百年血与火的洗礼与思考》一战华工一百年纪念活动纪念册

导语:

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察哈尔学会联合主办的《和平与发展——人类百年血与火的洗礼与思考》——一战华工100年纪念活动,将于2018年9月21日在法国巴黎举行。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中国人而言,是陌生的。

因为这场战争发生在欧洲,发生在列强之间,与当时尚且弱小的我们,似乎并无干系。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早在晚清时代,自古属于中国的山东胶州湾,便已为德国侵略者以船坚炮利强行霸占,而当“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后,东亚的日本帝国主义,又趁德军无暇东顾之机,以“征服者”的姿态突入山东,并声称其为“德国在华利益的天然继承者”。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100多年前,面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生存于帝国主义夹缝之间的近代中国,却不得不被迫投身战火,加入到当时由英法俄所主导的“协约国”阵营中去,并期待日后以战胜国的身份,换取一个与世界各国公平对话的权利。

但由于欧洲列强的各自盘算以及日本政府的阻挠,中国军队,并未能被允许派往欧洲战场。几经研究,当时的中国政府最终一致决定,派遣一批非武装人员,以私企劳工的身份取而代之,并供协约国成员调遣,为其服务。

这批小伙子不畏牺牲、吃苦耐劳,为英法美俄等国的军队铺设公路、挖掘战壕,常常手无寸铁地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极大地改善了协约国军队人力不足的困境,为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无以复制的贡献。

这批小伙子,就是笔者将于明天以后的十数天时间里,持续连载于微信公众账号上,长篇系列专稿中所要讲述的主角。

在历史上,他们被称做“一战华工”。

而历史是面无情的镜子。华工所做的全部贡献,直到我们不再弱小的今天,才真正被西方世界予以承认。

弱国无外交。1918-2018,从一战结束至今,时间已过去整整一百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重温那段屈辱的历史、重走那段艰辛的旅程——这对于生活在今天的中国人,无疑将是一场心灵的净化。

这篇专稿的全名,叫做《尸骸上的舞者》,2018年9月21日,它将被印成册子,由察哈尔学会带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散发到“《和平与发展——人类血与火的洗礼与思考》——一战华工100年纪念活动”与会者的手中。

同时,它也将先后在各大媒体的网络平台、自媒体平台等连载刊登。

请持续关注本账号的更新,尽可能地将它转发出去。

身为中国人,请不要让这段历史沉默。

二、惊涛骇浪的旅程

8.

想要深究一战华工的处境,就不得不提及这样一段往事:

自15世纪,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以来,西方人贩卖奴隶的历史,便也随之拉开了序幕。早期的欧洲列强——西班牙、葡萄牙、法国、荷兰,或者将美洲大陆上的印第安人贩运到本土,又或者将其就地奴役,压迫他们、榨取他们,威逼其为自己的利润服务,却无法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劳动果实。在殖民者眼中,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奴隶,而因其皮肤呈现红棕色,故又被侮辱地称作“红奴”。

但很快,在殖民者的杀戮和折磨下,“红奴”行将灭绝。到了17世纪,已在美洲大陆上站稳脚跟的欧洲人,又想尽办法,从欧洲本土,将一批无以为生的穷人和罪犯带到美洲殖民地,为其充当劳动力。这个举动一直延续到18世纪,而这些来自欧洲的移民,则又被称作“白奴”。

从“红奴”到“白奴”,随着美洲大陆上,种植园经济的日益蓬勃,殖民地所剩无几的印第安人,和以高成本贩运至殖民地的落魄欧洲人,显然已无法满足其生产力的需求。于是,情势便促使贪婪的殖民者们,将脑筋动在了别的地方。

就这样,一个更加残酷的时代到来了。

从那时起,殖民者们便将目光投向了非洲。

为了获取廉价劳动力,殖民者挖空了心思。一些所谓的“奴隶贩商”或者直接在非洲大陆采取“猎奴”行动,或者间接地用欧洲生产的劣质货物,从各部落换取人口——这便直接导致其部落相互之间的内斗和征伐。

被抢到手、为殖民者充当劳动力的非洲人,又被称作“黑奴”。

贩运“黑奴”的历史长达数百年,对于所谓的“贩商”来说,这是一笔笔具有丰厚回报的生意。据载,18世纪的“贩商”,每贩运一个“黑奴”,即可赚取40多英镑的利润,以那个年代的消费水平来看,这不得不说是格外诱人的。

然而,这种残酷的、对利益的追求,使得非洲大陆在漫长的“黑奴生意”中,前后总共失去了至少1亿人口的有生力量,单是从非洲运至美洲的“黑奴”,前后加起来,总和便已达到了惊人的1500万——2000万左右,更加残酷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贩商”每成功运送1人,都一定会有数人在半途中死亡。可在资本家的眼中,这一切,都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正常损耗。

在他们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图:19世纪贩卖黑奴市场运转机制

直到19世纪,随着欧洲帝国主义的身影愈发频繁地出现在非洲,列强之间对于殖民地的争夺日益激烈,再加之大量的贩运和买卖,本身已造成了非洲“黑奴”数量的锐减,以及被压迫者愤怒的反抗——贩卖“黑奴”的成本,也因此而水涨船高。

既如此,务实的世界第一强国——大英帝国,故而于1807年,先于西方各国,第一个废除了奴隶制度。

表面上看,他们看似学会了仁慈。

可隐藏在这“仁慈”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却也同样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资本主义铜臭味。

其核心不过只是因为——“黑奴”的利用价值确实大不如前了。

有利可图时,便会压榨你,无力可图时,又会假作仁慈。这就是帝国主义的心态——这也是被殖民者的处境。

为何要提及这样一段往事?

因为它足以证明,某些丑陋,绝非某个时代的个例——在侵略者自大的逻辑中,它与过往,一脉相承。

虽然非洲奴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虽然英国人已率先废除了奴隶制度——可是,所有这些表面的文章,都无法改变资本家对利益的贪婪。从红奴、到白奴、再到黑奴,当其劳动力再度面临枯竭的时候,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号角,他们终于确信,他们已具备征服一切强敌的实力。

接着,1840年,英国人发动了鸦片战争。随着战争的失败,中国被迫打开了国门,又被迫着,在毫无平等的前提下,与越来越多的洋人打起了交道。

而随着掠夺的日益加剧,随着列强的纷至沓来,也随着神秘的中国,终于被完整地呈现在他们眼前——对于如何引入廉价劳动力的问题,这蛮横的入侵者,于是又产生了全新的想法。

在英国和美国的调查报告中,中国人的温顺、服从、和吃苦耐劳,曾被刻意的反复提及。

“中国人体格结实,足以应付一般田间劳作,虽干活速度慢,但勤恳、有耐力。”——这是英国人的描述。

“如若他(中国人)占用一块租地,他将拿出全部的精力和技巧,竭力使之获取最大收获,不论在任何条件下,都将创造出一种难以与之抗衡的竞争力量。”——这是美国人的描述。

面对勤奋的中国人,他们灵机一动。

9.

必须要指出的是,西方人雇佣华工的历史,并非始于“一战”。早在比这更加久远的19世纪四五十年代以后,随着列强的入侵,在厦门、在澳门、在香港、在广州,还有汕头、宁波、福州等地,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场所。它在有些地方的形象,仿佛一个低矮的栏棚——四周围着栅栏、顶上盖着草席,内部分成一个一个小间;在有些地方,则是一座临时租用的房屋或早已破败的旧庙,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其他形象… …——它们却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猪仔馆”。

——而它们,正是西方列强,用来掠运华工的场所。

那时,欧美商人通常会雇佣一些当地的流氓无赖,命其以代理人的身份,收买一批拐匪,专职从事人口买卖活动。拐匪则常常向无以为生的贫苦百姓,刻意渲染国外如何富足、如何进步,若随之前往国外,又将过得如何滋润等等,骗取对方信任,继而诱其进入虎口。

然后,他们就被关进了“猪仔馆”。

“猪仔馆”的门是狭窄的,门外是全副武装的看守,馆内是毫无人性的虐待。被关入其中的人们自此将被视作苦力,他们还被强制牢记一些问题——诸如:当被问起出洋做苦力的原因时,则必须回答,因为贫困,无以为生,甘愿自卖自身。如若以“被他人掠取”之语照实回答,则将在馆内遭到毒打和各种折磨。在有些地方,为防止苦力逃跑,他们常常被扒光衣服、甚至戴上枷锁,他们的发辫还往往会被连接在一起,毫无尊严可言。

许多人不堪其辱,选择了自杀,但有更多人,在选择试图逃跑时被守卫抓获,并当众毒打致死。死尸被抛往荒滩。还有一些在饱受折磨后奄奄一息的人,因短期内无法恢复工作能力,故而也被随死尸一齐扔掉。

腐臭不仅充斥在空气中,更充斥在殖民者的心底。

即便是到了被运送出国的日子,在船上,苦力们的煎熬却依然还在继续。

1857年,一艘苦力船上,只因为节省淡水资源,便禁止苦力饮水,最终导致50余人被途中渴死的悲剧。1885年,美国“威佛力”号上,因与中国苦力发生争执,代理船长弗朗基下令把船舱封死,300名苦力被活活闷死。而诸如此类事件,在往来于中国的西方船只上,却屡见不鲜。

1847年到1873年间,拒不完全统计,平均每年在运载苦力时的海上死亡率,高达32.51%,最高时甚至达到惊人的57.28%。

而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殖民者却居然给出这样一句荒唐、又冷冷的答复:

“这并非何人的过失,而是上帝的意志。”

晚清时代被贩卖的华工

轮船开动,轮船启航。1917年,为了避免法国“亚瑟号”邮轮的惨剧再度发生,满载着华工的英国邮轮,更多地航行在一条经日本、加拿大、英国本土,再抵达法国的航线上。

此时此刻,在中华民族的土地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王朝,已被推翻,世界的大局,正在发生改变——而距离那段属于“猪仔馆”的沉痛历史,也已过去了长达近半个世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下,当列强在面对惨重的损失、向中国乞援时,本质上来看,中国人在这时所扮演的角色,也早已不是清朝时的模样。

英方在与中方达成的合同中,也明白无误地标注着,他们将以同等于英国尉级军官的待遇,对待随行的中国翻译官。并将以相对平等的待遇,对待那些远渡重洋的、吃苦受累的中国劳工。

可是,轮船开动、轮船起航。

随着邮轮缓缓地化作一个光点、缓缓地消失在天边,所有那些承诺、所有那些被西方人引以为荣的“契约精神”,也全都化作了一纸毫无价值的空文。

华工从踏上轮船的那一刻起,就被那高鼻梁、蓝眼睛的英国负责人,封闭在一间狭窄的船舱内,他们相互挤在一起、没有丝毫活动的空间。他们脸贴着脸,呼吸对着呼吸,共同忍受着海浪的翻滚、和船体的颠簸。由于通风条件严重不足,加之华工本身对洋食品的不适应,胃病、肠道病,很快便在船舱内蔓延了起来。

就在这样的惨状中,这一年9月,一艘英国太古公司的轮船,在日本的大阪,缓缓靠岸了。

轮船将在接下来的6天时间里,在大阪和横滨两地,前后逗留6天,以补充航行所需的燃煤和淡水。

船上的负责人和军官们,将抓紧这6天的时间,度一个假、放松一番,为接下来的航程,做好身体、和精神上的准备。

然而,因担心出逃或泄密,密闭的船舱内、2000名正饱受煎熬的华工,却被要求禁止下船。

6天以后,当轮船重新开动之时,船舱内,很多人已经死了。

辽阔的海面上——前方是永无止境的长路、身后是渐行渐远的祖国。

船舱的门打开了、船舱的门紧闭着。英国人来了、英国人走了——他们抬走了尸体。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段异常简单明了。

没有仪式、更没有葬礼。

一声口令过后,他们将那一条条客死他乡的汉子,一股脑儿,扔进了大海,在那汹涌的波涛中,雕琢出几朵淡淡的浪花… …

唯有那狭窄的船舱内,响起阵阵哭声——它像极了当年“猪仔馆”中,那绝望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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