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江墨,你可千万不要和我开“我们像新婚夫妇”这种玩笑。别人能说,你不能说,你一说,我就当真了。

1

祝眉不习惯在咖啡馆抽烟,躲在墙角里点燃烟时,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生跑过来,害羞地问她:“朱莉,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朱莉是祝眉在游戏里的名字,今年是她重建ry战队并蝉联冠军的第三年。她玩的法师,有人说,十年之内再难出一个祝眉。

她把烟夹到中指与无名指的底端,握住笔,在纸上勾勒出朱莉。

“咦?”小女生轻轻叫了一声,惊讶一般,“你签名的姿势和wt好像。”

祝眉手一顿,苦笑了一下,勉强应声:“你也要过他的签名吗?”

“他也是这样拿着烟给我签名的。”

是啊,肯定一样,他的好和不好于她而言都是一脉相承的东西。

看着跃然纸上的朱莉,祝眉突然觉得那两个字真傻。

她微笑着递给那个女生,“如果可以,你能否把他的签名给我看看?我也很想念他。”

说完这句话,祝眉把烟扔到地上,用力地碾灭了。推开咖啡馆的大门时,温暖的空气迎面而来,她的眼泪差点滚下来。

这个世界那么温暖,怎么你就不在呢?

2

祝眉第一次见到江墨时,还不知道电竞是什么,也不知道在电竞圈里鼎鼎大名的wt是何种人物。

一个卖酒的姑娘,习惯生活里都是酒。

祝眉跟着两个姑娘进去送酒,她不习惯抬眼直视这些客人,只是匆匆瞄了一眼。

江墨坐在一群人中间,戴着金丝眼镜,微笑着听他们说话,脸颊有些微泛红。

他好像醉了。

醉汉祝眉见多了,有些胡言乱语,有些呼呼大睡,像他这样的倒是少见,有股说不出的优雅。

匆匆一眼之后,她便出了包间。

换班时,祝眉又一次见到江墨。彼时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见他靠在墙上,拿着电话皱着眉,叽里咕噜地打着越洋电话。

他没有注意到她。祝眉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人的生活可望不可及,就像他现在叽里咕噜说着英语,她却什么也听不懂。

第三次见到他,祝眉正在算账,这个月又要往家里寄多少钱,自己又要交多少给房东,当真艰难。

她敲了敲门,把酒端进去。

他靠坐在沙发上,莫名的,祝眉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她低头放酒时,有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多大了?”

你知道春风吹过田野的感觉吗?带着从各处吹过的花香,痒痒的,酥酥的。

“十九。”

他好像颇有感触似的说道:“我十九岁的时候已经拿世界冠军了。”

祝眉撇嘴,明明看起来那么优雅,说起胡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肯定是瞧见了她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不信?我是wt,你也可以叫我江墨。”

祝眉不玩游戏,哪会知道wt是谁?

勉强应声之后,江墨摆摆手,问:“你叫什么?”

“在这里我叫朱莉。”

在KTV里卖酒倒不是什么不光彩的职业,可用父母给的名字干这个,祝眉心里总感觉不好受。

“朱莉?”江墨笑了笑,他念她的名字时,唇齿留香,祝眉不由得红了脸。

江墨不甚在意,自顾自地说:“在游戏里我叫wt。”

他的脸色突然暗下来,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今天活生生地葬送了一个队的荣耀。”

后来,祝眉才知道因为江墨的原因,他们战队丢了蝉联五年的冠军。

彼时,她只是看着江墨的眼睛,一瞬间就好像感觉得到他的难过。

那一夜,江墨在那里一醉方休。祝眉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换班之后,她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半睡半醒之间,她不知怎么的想起江墨问自己多大了。祝眉睁开眼睛,一副很清明的样子,那他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就拿了世界冠军,那现在是二十还是三十?

3

次日一早,祝眉叼着一根油条,坐在小摊子前百度江墨。

资料可谓天花乱坠,1985年生的,2004年已经拿了世界大赛的冠军,那时,江墨十九岁。祝眉笑笑,原来他说的真不是醉话,旁边配的照片很年少轻狂,全然不似现在这般沉稳优雅。

“你在看什么?”

是江墨。

他很随意地坐在祝眉的对面,顺手抽走她的手机,有种老朋友的感觉。

“这不是我吗?”他并不觉得惊讶,面对祝眉涨得通红的脸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只当她是对电竞有兴趣。

江墨本人对感情向来后知后觉,对待电竞却热情似火。

而对于祝眉而言,听了半小时电竞无异于天方夜谭。

“哦,对了,”江墨终于良心发现,给了祝眉一个说话的机会,“你没有要问的?”

祝眉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问:“你多大了?”

这个答案她早已知道,但不晓得为什么,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多大?”江墨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重复一遍后,伸出左手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大你十岁。”

祝眉有些惆怅,那是整整十年啊,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电话响了,他顺手接起来,数不清的专业名词,最后,江墨嘱咐做日常训练。

“我要走了。”江墨站起来笑笑,“如果你对电竞有兴趣,还可以来找我。”

祝眉看着朝阳把他的轮廓勾勒出来,温暖柔和,她有感觉,自己一定还会去找江墨,喜欢总是促使人去靠近。

所以祝眉去找江墨时,她自己并不感觉意外,反而,有种终于顺从于心的舒坦。

同样不意外的还有江墨,从电脑前抬起头看见祝眉时,居然笑得很自然,“是你?”

一个男生从电脑前探头,“老大,这是嫂子?”

“瞎说什么呢?”江墨道,“这是……”他停顿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她说过,朱莉只是她在KTV里的名字。

“我叫祝眉。因为电竞,慕名而来。”她抢着说出自己的名字,又解释了自己的来意,生怕让江墨陷入尴尬。

“哟,那你来试试。”那个男孩从电脑前站起来说道。

江墨扫了一眼屏幕,眉毛轻微地皱,“你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像是袒护,又理所当然,加之江墨到底是队长,没有人敢反驳他。

那个男生坐下去红着脸解释道:“我以为她想进队。”

“通过这个测试就能留下来吗?”祝眉问。

江墨点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很讲究天分。”

那是祝眉人生为数不多拼尽全力的时刻,很多人都看过她的这次测试的成绩,夸她很有天分,她只是笑笑,并不多话。

“这成绩,”那个男生看着屏幕有点结巴,“快赶上老大了吧?”

江墨嘴角扬了扬,镜片里反射出好看的光芒,没有说话。

但在吃饭时,江墨拿起酒杯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不如留下来吧?这么好的天分不能浪费了。”末了又补充一句,“ry队在待遇方面,在行内是数一数二的。”

祝眉刚咬下一口水煮鱼,花椒和鱼肉的结合堪称完美,大着舌头回答:“好啊。”

江墨不知道这是祝眉梦寐以求的事。那时她还很小,还在憧憬爱情的年纪,可江墨却在社会中沉浮多年。为了整个队的利益最大化,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同。

4

祝眉对电竞真是陌生得一塌糊涂,终于在第N次逼疯副队长之后,那个只会瞪眼凶人的副队长大喊:“队长,你自己带回来的人你自己负责。”

“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太笨了?”

江墨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祝眉忍不住想笑,“不,是他太笨了。”

说完,他拉开椅子,坐在祝眉旁边,顺手摘下眼镜,开机,握住鼠标,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你不戴眼镜能看见吗?”说着,她不可思议地拿手在江墨面前晃了晃。

“别晃了,我能看见。”江墨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又放开,持续了不过两秒,“我打游戏一般不戴眼镜。”

“哦。”祝眉急冲冲地收回手,指腹似乎还有江墨残留的温度,十指连心真是可怕,这点温度就好像透过皮肤一步步走进心里。

他们说江墨是天才少年,十九岁拿到世界冠军后,到如今也是巅峰水平。

祝眉想了想,说:“一定也很孤独。”

副队长冷哼一声,笑了,“他很享受这种孤独。”

那是你们没有见过他在KTV里喝醉的样子。

她莫名其妙就很想说出这句话,后来想想,夏虫不可语冰,这又有什么意思。

只要我知道就好,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像江墨是我一个人的一样。

祝眉入队后的两个月迎来了一场大赛,她没有机会参加,只是随行学习。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墨在比赛中的样子,也见识了这么多人为荣誉不顾一切的样子。

“江墨,我们会赢吗?”

决赛前夕吃饭时,祝眉突然冒出这个问题,让一桌子人都放下碗筷,直勾勾地看着江墨。

当事人不甚在意地笑笑,“当然。”

“祝眉,我希望五年之后我能问你这个问题时,你也要这样回答我。”

江墨毫不掩饰对祝眉天分的欣赏,甚至想过以后祝眉要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对待这个女孩,他把整个队的心血都花进去了。

次日的大赛,观众觉得好像理所应当是他们赢了,可祝眉在看向江墨时,眼眶有些湿润。哪有什么轻而易举的?

祝眉的第一场比赛是在回国后的一个月后,江墨为此对她进行了特训。

可看着屏幕上两个傻傻的人物,江墨实在忍不住给队友打电话。嘈杂的电话声中,祝眉发现电脑里的场景正在春夏秋冬切换,似乎天长地老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如果能够一瞬间天长地久就好了。

“江墨,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里所有人都叫他队长,只有她一个人还坚持叫他江墨。

他并没有看她,“这很重要吗?”

祝眉尽量表现得像一个八卦的小姑娘,夸张地笑着说出实话,“当然重要啊,会影响我比赛。”

江墨只当她是一个小丫头,没有瞒着她,笑着说:“有过。”

祝眉自然有些难过,可是想想他比自己大十岁,在过去的二十九年人生里,她怎么能要求江墨不喜欢上任何人?甚至在当下以及在往后的数十年光阴里,她也不能要求江墨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

她深深地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你看我怎么样?”

“我看你?”他撑着脑袋,眼含笑意地打量祝眉,他目光所及之处都伴随着祝眉深深的呼吸。她怕他说出答案,又怕他不说答案。

“你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这样无关痛痒的答案让祝眉哭笑不得。这个人啊,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装不知道?

门从外面推开,副队长他们已经回来了。祝眉戴上耳机,训练,像是刚刚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可她明白,自己心里有一根刺,不偏不倚正好扎在心尖上,上面镌刻着“江墨”二字,又酸又疼地折磨着她。

祝眉的第一次比赛最终以胜利结尾,她在台上看见江墨的笑容里不掺一丝虚假,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个笑容她记了好久。

庆功宴安排在晚上,队伍里大多是男生,挨个和祝眉喝酒。她从前是卖酒的,酒量不错,只是江墨好像很不满意她这样,拿起酒杯站到她旁边,“一群大男人为难一个女孩做什么?我替她喝。”

是显而易见的袒护。

“队长,你们看起来像新婚夫妇似的。”有人打趣。

祝眉一下子没了笑容,脸红通通的。

“是吗?”他看了祝眉一眼,笑着反问,“我看他们新郎官杯子里都是凉白开,我酒杯里可是满满的酒。”

“江墨,”回去的路上,祝眉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不敢直视他,“刚才那些话是开玩笑的,他们说没有关系,可你千万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她斟酌了好久才将这句话说出口。别人能说,你不能说,你一说我就当真了。

突然感觉肩上一沉——江墨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她苦笑,这段九曲十八弯的话倒是白说了,这段九曲玲珑的心意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5

自从祝眉上次比赛胜利之后,很多人都注意起这个整日跟在江墨后面的小跟班。

“她哪里是小跟班啊?她从技术、策略、手速等方面来说,明明是小江墨。”

她不甚在意,江墨很早以前就告诉她,你以后要站在我的位子上。

可江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在你的位子上,我只想和你站在一起。

祝眉的大年夜是在家里度过的,因为年后有比赛,江墨不敢掉以轻心,没日没夜地训练。

电话响起时,祝眉吓了一跳,接起来后,那边正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

天南海北好一顿聊,最后有人喊了一声,“祝眉,你有没有什么好朋友没有结婚的?老大被家里催婚了。”

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祝眉垂下眼睑,心里有些酸涩,讷讷地又问了一遍,“你被催婚了?”

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而后又问了一句:“想我们没?”

奈何服务员不小心打碎一个杯子,破裂的声音混合着说话,传到祝眉的耳朵里竟是:“想我没?”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呢?

真是为难。

她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没有。”

江墨在那头笑,“应该是家里的生活太舒服了。”

祝眉闭上眼,那是因为一旦想了就会越来越想,所以一刻也不敢想。

她这样的喜欢,就快折磨得她疯掉了。

祝眉年后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比赛,有时候会和自己的战队出去比赛,也有时候一个人去外地随机组合战队比赛。

最远的一次,是要去美国。

江墨那段时间远在加拿大,打着遥远的跨洋电话有些担忧地问:“你一个人行不行?”

祝眉像有种希冀似的,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那你来啊。”

身后有人催他,江墨急忙挂了电话。

祝眉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自己的喜欢和愿望只有在开玩笑时才敢说出来呢?

可我的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为什么你不往前一步?

那场比赛,祝眉打得很辛苦,场景变化多端,一瞬间从秋冬变为春夏。她恍惚回到那个下午,桌面上两个人天荒地老,江墨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江墨,你是真不知道吗?

等祝眉回神时,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她输了。

祝眉垂下眼,安静地回到后台收拾东西。这本就是她的错,怪不得任何人。

“你是故意输的吗?按道理来说,这场比赛你虽然会赢得很辛苦,但不至于会输。”

祝眉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缓缓地回过头,那个人倚着门框,金丝眼镜下一双好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这个时候原本该在加拿大的。

祝眉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很容易戳碎自己的幻想。

她这样傻的人,宁愿是错的,也不愿戳破。

“江墨。”她突然有些想哭,然后不可阻挡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江墨呆滞了一下,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祝眉,“别哭了,一场比赛而已。谁没有输过比赛呢?”

这个人啊,除了电竞,他对其他的东西好像无感。她为了那场比赛意外地想起江墨失利,为了因为一句话而来的江墨酸涩,为了这一场深埋心底的爱恋。

说到底,还是因为江墨。

可他却不知道。

她向前走了几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抿住嘴角张开双手。江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想要一个拥抱。

祝眉看着江墨,他也看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祝眉才发现这个要求被驳回了。她自嘲地笑笑,垂下双手。

有那么一瞬间,鼻子里突然有股薄荷的味道,灯光也被微微遮挡起来。

“别哭了。”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

这个拥抱来得有些晚,但总算是来了。

祝眉在江墨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江墨,为什么偏偏是你?

6

祝眉在比赛失利后的时间里,几乎都在组内进行集训。

江墨以及队里的所有成员都成了她的陪练,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捧回一个国际性的奖杯。这一年,她二十岁。

那天最高兴的当属江墨,喝得大醉。副队长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祝眉啊,你以后可是除了队长以外,队里的活招牌了。”

祝眉只是笑,在送江墨回去的路上,她想起外面人人都叫自己“小江墨”。

她身上已经有了江墨的印记。

江墨醉得厉害,祝眉烧热水给他擦脸。开水“咕咚咕咚”响着,客厅里的江墨口齿不清地打电话:“妈,我还不想结婚,你不要再给我介绍了。”

她低下头,关了电源,一手拿着一杯水,一手拿着热毛巾走出去,“你拿毛巾擦一下会舒服点。”

没有人应她,像是睡着了。

祝眉好笑,拿着毛巾从眼角、眉梢到嘴角细细地擦了一遍,心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祝眉,你真是贤妻良母。”江墨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吓了她一大跳,瞬间涨红了脸回答:“你不是睡了吗?”

江墨答非所问,“像你这样的女孩以后肯定特别抢手,打着灯笼都难找,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

他说完这句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祝眉想了一下,终于说出口,“是你如何?”

江墨笑开了,好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

“祝眉,你能找到更好的。”

她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喜欢我,对吗?”江墨眯着眼,眼睛一眨一眨地躲避着灯光。

祝眉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慌里慌张粉饰着尴尬。后来脑子里突然响了一下,她张了半天的嘴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

原来他不是不懂,他只是假装不懂。

她早该明白的,像他这么聪明的人。

她亲眼见过他拒绝别人,如果你不喜欢我,何不干脆利落地拒绝?为什么要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因为一句话不远万里来找我?甚至还给了我一个拥抱?

“为什么?我求求你,不要骗我。”

她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因为你要撑起这个队伍,我再也不会遇见像你天分这么高的人。”

祝眉感觉手里的毛巾越来越凉,而后连带着整个身体,整个心都凉透了。十指连心,曾经她也这样感受到江墨的温暖。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这么说,你知道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时是什么意思?在车上的那次也没有睡着?你清楚地听到我说的每一个字,你来美国找我,也只是想把我永远留在队里?”祝眉不可置信,一字一句地问,“你对我只是利用?”

祝眉真的不想听到他的答案,可江墨还是说出口:“对。”

真冷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你喜欢我,”江墨偏过头看着她,“至少要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你喜欢。”

祝眉站起来,这一定不是那个在KTV里醉酒也比别人优雅的江墨,也一定不是那个坐在小摊子前说大你十岁的江墨,更不是能轻轻抱着她说别哭了的江墨。

他们一开始就走错了,她因为爱情,他因为电竞。他们已经错了目标,怎么还能要求殊途同归?

她想起江墨让自己留在队伍里时说,ry在待遇方面是在行业里数一数二的。

一开始,她就应该明白他是善于用别人的劣势来成事的人。

只是,你不明白,我最大的劣势,是喜欢你。

“江墨,”她闭上眼,还是止不住眼泪,“你真是个王八蛋。”

我也真是惨,喜欢上一个王八蛋。

7

祝眉第二天早上不顾一切离了队,副队长死活不让她走,说得让队长知道这件事。

她冷笑一声,“他已经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们一拍两散。”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祝眉收到各大队伍的邀请,她没什么所谓,就随便挑了一家。

她没有再和江墨联系,但江墨这个名字却从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她的耳朵里,像是有人强行把他放到她的生命里,怎么也摆脱不了。

国际赛开始时,距离祝眉离队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她很早就知道江墨会来参赛,她也知道江墨每场比赛的时间,但她没有看他的任何一场比赛。

最后,只剩下他们。

队友拍拍她的肩膀,“别发呆了,已经到我们了。”

祝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江墨。他明显瘦了,只有眼睛里反射出的光芒能够证明他还是江墨。

她笑笑,这的确是他,什么爱情,什么幸福,通通不重要,他只有他的电竞梦想。

这个人何其伟大,可对她又何其自私。

整个比赛期间,他们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相互看一眼。

祝眉看着屏幕上的江墨,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那个下午,温和的阳光,浅浅的笑,还有那句话。

怎么感觉过了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那只是昨天的事。

比赛的结果是祝眉战队赢了,她心里没有任何喜悦,仿佛这是别人的事。

可真正重大的消息是在江墨召开记者发布会,他公布的消息让我气红了眼。(小说名:《我终为你不顾一切》,作者:东辰东邪。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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