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荷马时代直到希腊城邦危机时代，古代希腊经历了八个世纪的风云变幻。从一撮围绕在地中海旁像“池塘青蛙”般的蕞尔小邦，演变为像雅典、斯巴达、科林斯等等大型的城邦国家。有的还因占据天时地利而成为霸主，组织起以自身利益为中心的集团以壮声威、卫家国。一个国家的制度性变化很大程度上是由其历史现实决定，或至少是受到历史的影响的。古代希腊的兵制演变，就是从荷马时代希腊不成文的“兵制杂糅”的现实发源的。

一、荷马时代希腊兵制的特色

在荷马时期，希腊兵制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其军队及武装构成的多样性。军队主要是由步兵构成，其余还有战车兵、弓箭兵、投石兵、长枪兵等。英雄们驾驶战车，使用不一样的武器去冲锋陷阵。一个部队的首领与士兵一起抵御外侮，颇有着军事民主制时代的剽悍遗风。荷马时代的部队装备大多由民众自备，比如特洛伊弓箭手潘达罗斯所用弓箭用羚羊角制作，弓弦用牛肠制作；阿喀琉斯的长枪是用白蜡树的树干做的，比一般士兵的武器要重得多。这种自备武器给养的习惯，为之后古典时代的希腊公民兵所沿袭并保留下来。

荷马时代的希腊士兵

有人说荷马时代希腊的士兵纯粹是出于正义的驱使，才会远渡重洋不惜代价地去进行征伐，这是不对的。根据荷马史诗的描述，士兵在远征过程中不仅仅有着雇佣水手参与海上掠夺的活动，更有亲自进行的陆上劫掠活动。希腊将士们在战争活动中一旦见到首领受伤，士兵们便随之退出战斗。因此在荷马时代，希腊士兵们在进行战斗时的队形必然是松散混乱的，并不能起到相应的应付战局的效果。故在此时单兵作战仍是常态，古典步兵方阵并没有形成。

举世闻名的“特洛伊木马”

二、古典时代的重装步兵

时代演变至古典时期，希腊的兵士集结于土地之上，将领与他们的部队均来源于城邦之中。这个时代的希腊兵制常常被我们看做是极其理想化的一个时期，因为爱国与战斗被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保护家园与保卫祖国被牢牢地联系为了一体。在此时，希腊的士兵们抛弃了以往单打独斗的莽撞与无序，而形成了一套以重装步兵为主力、依靠军队整体力量决胜的技艺。这样的部队足够被我们视为正规部队，它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叫做“公民兵”。

重装步兵的一种装束

公民兵是需要自备武器给养的，财产较多的人能够提供的起比较完备的进攻器具与护具，因此就成为了整个部队中最受重视的中坚力量。希腊世界以中等阶级最为雄壮，故由他们组成的携带长矛、匕首、大盾牌，装备胸甲、胫甲与护臂的重装步兵便广泛见诸于史籍。在古风时代，士兵们的盾牌形状各异，有三角四角、长方正方的，直到临近古典时代早期才大概统一为比较正规的圆形盾牌。

前600年左右的希腊圆盾

将士们财产中最为珍贵的胸甲，也是起到保护能力最多的装备部位，往往价值不菲。其重量大概能达到20千克，大抵用铜合金锻造。头盔一般用科林斯式头盔，为金属打造，面部有护鼻与护眼，能够较好的保护拥有者不受伤害。士兵们全身上下所承受的除体重之外更有大约40KG的重量，在地中海东部炎热干燥的气候条件下是极为不便的。且古人有在非农忙时节进行战事的习惯，全年夏季的战争数量是最多的。

厚重的青铜盔甲

美国学者曾让学生仿制过希腊人的盔甲，并且模仿希腊人交战。其事后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学生们仅争斗了半小时左右都精疲力竭，而且被套在盔甲中，还要承受窒息的风险。在盔甲里虽受到了金属制品在身外的保护，然而披带着这样厚重的甲胄移动是很不方便的，其视听条件也要受到一定的限制。士兵们因为装备过重，每次战斗之前还要驾驭牲畜专事驼运，这就又为战争加重了不少的代价。

三、由公民兵向雇佣兵的转化

在公元前6世纪—前401年，在早期僭主政治时期兴起过的一批雇佣兵潮，又重新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时代重燃。公民兵的日渐式微与雇佣兵的不断兴盛，将希腊世界的兵制分为一前一后，由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雇佣兵为什么会取代公民兵成为晚近时期希腊兵源的主要来源呢？

雇佣兵掺杂入希腊世界是一个综合因素决定的结果，并非是城邦蓄意造成的人为局面。学界流传最广的希腊世界兵制变革的原因有以下几种：

1、认为土地关系的变动和小土地所有制的瓦解是兵制转化的根源。

也就是说在土地越来越集中的情况之下，以中产阶级为主体地位的公民兵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力量和财富，最终导致没有足够的兵源加入战斗，所以才诞生了雇佣外国将士和佣兵集团的需要。

希腊城邦集会盛况

2、认为战争的频繁发生与破旧城邦的衰败是兵制转化的重要条件

首先，在古典时代末期，公民兵的崩溃是与战争频繁不无关系的。在不断的战斗中既产生了对新进兵源的需要，又使得有着充分经济基础的公民兵不断身亡，这样的条件下雇佣外来兵源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其次，在希腊世界有色雷斯、克里特、埃托利亚、阿卡亚等多山内陆地区不便发展农业与手工业，不方便与外界进行交易，故使得该地区的人口膨胀速度极大的拖累了当地人的生活水准。于是向外迁移，对外寻找经济来源便成了这些地区人民的最佳选择。

影视剧中的古希腊军队将领

雇佣关系中的商品货币关系，使得雇佣兵与公民兵之间有着极大的不同。在公民兵中，士兵与军官是平等且相互信任的，其共同战斗的基础无论是在思想层面还是物质层面上都比较稳固。但在雇佣兵中，将士们形成了实际利益的关系，其部队与将领均为可更换和变动的，因此导致了军心不齐的弊端。

正在渡河的雇佣兵团队

公民兵服兵役是义不容辞的义务，这种义务并非是经由法律规定的或是道德强制的。作为自身财产的守备者与拥有者、城邦经济的获益者和经营者、农事榢樯的种作者，中等阶层的公民是政治特权与经济特权的享受主体，同时他自身一定会发散出由衷的保卫这个现实的愿望与动能。雇佣兵则是单纯为了经济利益而参与战斗的集体，其参战动机往往是逐利而不是自卫的，因此天然缺失了对战争正义性的思考，更无从谈起对城邦故地的亲切情感了。

文史君说：

希腊兵制由公民兵向职业雇佣兵的转化，必然为当时的社会带来轻视爱国主义思想的危机。公民兵地位的日渐衰退，导致希腊人口丧失了大量获得政治地位的机会，同样也会导致内乱的出现。在希腊城邦与城邦之间、集团与集团之间的争执愈发白热化却又毫不止息的情况之下，历史必然会推崇出一位有强有力者来化解这种令人不安的局面。希腊兵制看似简单的变革，会为其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后果，各位怎么看待呢？

参考文献：

郭小凌 《希腊军制的变革与城邦危机》 世界历史

晏绍祥 《古代希腊重装步兵的兴起及其政治意义》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

杰弗里 帕克 等《剑桥插图战争史》山东画报出版社

（作者：浩然文史·投稿作者瓷国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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