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大兕才知道,小弗具有一个非凡的身体,不单是漂亮苗条健康,更重要的是她不需要闹钟,就可以随时在自己睡前设定的时间点上,一秒不差地醒来。这一天晚上就是这样,当他和宋红雨互动到半夜12点多的时候,宋红雨才通知小弗给大兕订票,而且飞机是7点30起飞的,需要5点30分起床,叫醒的任务不用说是小弗的职责。大兕明白,他在这边和宋红雨大喘气的时候,小弗在那边是不能睡觉的,她要随时听候宋红雨的指令。接到订票指令后,她要先过来整理床铺,然后过去订票,订完票最早也应该是1点钟了,但是她在5点30分,准时打电话过来将他和宋红雨叫醒。

电话铃声是那种类似于屋檐下滴水的声音,而且是下着细雨的声音,雨滴就小一些,一滴与一滴之间的间隔就长一些,声音也软乎一些,但依然不失雨滴打在水窝中的清灵声,这声音让大兕的梦境回到了故乡,回到他在屋檐下玩水的童年,但就在这时候响起宋红雨的声音,是那种熟睡中被惊醒的困倦声:“噢――,”一个哈欠,“知道了。”

大兕已经被惊醒,但是刚才在屋檐下玩水的情景太迷人了,他不忍睁开眼睛,突然动了心思:何不让宋红雨叫自己醒来?

看来这个心思动对了,宋红雨爬了起来,竟然斜起了身子,看着大兕,虽然没有睁眼,但他已经感到了宋红雨的注视,他心里充满喜悦,就等着宋红雨叫他。

宋红雨却没有叫,而是伸出她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抚摸。

他感到了她的轻柔和疼爱,这是母性中增加了爱的成份以后才能有的抚摸状态,所以大兕特别感动……但是他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是睡着的状态,还得继续装下去,他就装做在梦里一般,“哦――”了一声,然后翻了一下身,将脸朝宋红雨那边偎过去。

宋红雨……几乎堵住了大兕的呼吸,大兕这才装做被憋醒一般,先是移开脸,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就看到了宋红雨的注视,“呀!”他连忙坐起来,“我太贪睡了,对不起。”他装出很胆怯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白,从宋红雨刚才的动作和表情,可以看出,宋红雨毫无疑问地喜欢上了自己,但是自己不能有一点闪失,必须时刻小心、步步小心,谨慎勤勉,才能不断增强宋红雨对自己的信任。

宋红雨显然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移开身子,微笑着问大兕:“睡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大兕连忙应:“小伙子睡觉驴打滚,来,”他一跳下床:“我给你拿衣服。”却茫然四顾,不知道衣服在哪儿。

宋红雨从床上下来,拢了拢头发,“你找不着的,其实就在你跟前。”

大兕这才看见,一个精巧的小推车上,放着宋红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他恍然大悟,就在他和宋红雨昨晚洗澡的时候,小弗已经把宋红雨今天早晨要穿的衣服放好了。

“我给你拿。”他连忙把小推车往宋红雨面前推了一点。

宋红雨微笑着,是那种满足而又欣喜的微笑,“你过去穿吧,你的衣服还在那边呢。”

“噢!”大兕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刚要走向门那里,却又突然转过身,做出很深情的样子,做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在宋红雨的唇上深深一吻。

宋红雨温柔地回应了他,然后拍拍他的肩,“快过去,快点穿衣服,要赶飞机。”

大兕用嘴唇在她脸上蹭着:“嗯。”然后才离开。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从离开宋红雨这一刻开始,他再想和宋红雨这样亲密无间地相处,就变得非常困难。

风云突变是从坐飞机开始的。

大兕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但是不会像过去的农人一样一窍不通,因为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却从电视上看见过别人坐飞机,所以并不陌生。倒是小弗心细,所有的事情都事先告诉他,比如安检等所有细节,到了候机大厅,广播里已经广播着这趟班机开始登机的消息,登机的人们开始匆匆过去排队检票,大兕提着宋红雨方型的航空箱,不由自主地要过去排队,却被小弗拉住了,“不用急,咱们是头等舱。”

“头等舱!”大兕在心里感叹一声,“第一次坐飞机,就坐上头等舱!真是不可思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宋红雨带来的!所以必须以百倍的热情侍侯好宋红雨,让自己的日子像歌里唱的:芝麻开花节节高。”紧接着想:“更重要的是,宋红雨没有丈夫孩子,而且不打算结婚,更不会和自己结婚,但是自己必须让她感到,自己不是丈夫,胜似丈夫,不是情人,胜似情人,她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把她的人和心交给自己,并且把她的所有经营思路和方法言传身教给自己,这样,就是她不给自己财产,她的这些无形资产,已经够自己在这个社会上驰骋拼搏无往不胜了。更何况,她不可能不把她的财产交给自己!看她早晨那样子……”他心里突然间温热酥麻。

当他们最后登上飞机的时候,小弗提着一个看去很绵软的包走在前面,宋红雨走在中间,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手包,大兕跟在最后面,提着宋红雨的行李包,其实也不大,还带着轮子,可以拉,但他不拉,他提着,说很轻,提着锻炼身体,而且还挎着他自己的一个小包,里面是他换洗的衣服,是小弗在他昨晚睡着以后为他准备好的。他在接到包时很感动,说了声:“谢谢。”小弗却一抿嘴,“咱们这都是工作,不能说谢谢,也不用谢。只是你第一次跟宋总出去,切记一条,任何时候,我在宋总前面,你在她后面,你不能再带任何别人能意识到的武器,你跟保镖教练学的本事,凡是出行都用得上。知道么?”

“知道了。”他点点头,随口说了声:“谢谢姐。”

说完以后,他和小弗都大吃一惊,他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叫她姐呢?从年龄上,她肯定比他大,而且她是那么全面负责周到,但是真正把她叫姐,说明了他们俩个关系的亲密程度,更重要的是,叫姐,本身又把她和自己在男女事情上界定开了,这就是那种只有姐弟情谊的男女关系,互相关心而又无欲。

心里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舱门,头等舱就在飞机最前面,一进门就是,只听小弗在前面惊喜地叫了一声:“林主任!”随着是宋红雨的声音:“唉呀林姐,你也坐这趟飞机。”

被叫做林主任的女人戴着一幅CUCCI墨镜,脸上很光很亮,坐在那里没有起来,只是朝小弗点点头,伸出手来跟宋红雨握了一下,拍拍她旁边的位子,声音很洪亮地说:“你坐这儿。”口音中带着明显的西北腔,这儿两字,听上去像渣儿。

宋红雨就坐下了,坐在了林主任旁边,小声问:“你刚刚上来吗?”

林主任声音依然洪亮着:“他娘的撵到贵宾室说事,差点误了飞机!”西北口音依然很重,撵字说得铿锵有力。

大兕看了小弗一眼,小弗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还没理解过来,空中小姐过来了,看了他的登机牌,刚要说话,小弗说了,“我们自己调整了,来,咱俩坐这儿,箱子放上面。”

空中小姐要帮忙,他不让:“我放。”一抬手放到了上面。

坐下后,他轻声问小弗:“咱们没看见她上飞机,她从哪儿上来的?”

小弗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这才明白了,不能问,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利害的女人。

不久以后他才知道,凡高官登机,都有专用通道。

宋红雨笑吟吟地,小声问:“怎么还不带秘书?”

“不带!”林主任说:“麻缠!”麻缠二字,掷地有声。

大兕琢磨着:这是西北啥地方人,这个麻缠,特点突出。还没想明白,却听见林主任问宋红雨:“这两个都是你带的?”

“哦,是是。”宋红雨在显出了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个小伙子没见过,叫个啥?”

“小宋。”一顿,“我们平时叫他大兕。”

“噢――”林主任喉咙里响了一声,尾音朝上扬着,朝大兕看过去。

宋红雨立即叫:“快过来,让林主任看看你。”

大兕赶紧站起来,走到林主任一边,眼睛却朝宋红雨看去,脸也热了。

“还是个娃娃嘛!”林主任上下打量着他。

宋红雨立即补充:“看上去年轻,25了,名牌大学的硕士,刚到我这儿一年多。”

大兕脸更热了,自己明明21岁,却被宋红雨说成25岁,自己的文凭明明是假的,宋红雨却面不改色地说出去,比真的还真。

“嗯嗯。”林主任抿了一下嘴,“把我的箱子搬下来。”手朝上指指。

空中小姐立即打开上面的行李箱门,“我来取。”

“不不,让小伙子取。”

大兕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立即听话地取了下来,放到林主任身边,微笑地看着她。

“好,嗯,好。”林主任眼睛看着大兕的胳膊和胸脯,“再搁上去。”

大兕一抬手又放上去了,虽然不明白这个高官女人想弄啥,但是他一直面带微笑。

空中小姐小声说:“林主任,飞机要滑行了,让他坐下吧。”

“噢噢,坐下坐下!”

大兕坐下了,空中小姐让他扎好保险带,他还没理解,小弗一侧身帮他扎上了。却听见林主任对宋红雨说:“不错,你这个人一直有眼力,你看这个小宋,对对了什么大兕,胸肌、二头肌,都很发达。又有学问,还是个硕士,难得!”

宋红雨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听得很认真,随后笑了,声音很大,像西北高原刮起的风。

就在这时候飞机滑行到了跑道上,嗽叭里说马上要起飞,林主任朝大兕侧过脸,“小宋,第一回坐飞机,害怕不?”

“哦,“大兕想站起来回答,一起身却被保险带绊住了。

小弗小声说:“坐下说,别紧张。”

“不害怕。”大兕说,“你这么大的领导在飞机上,飞机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哈哈!”林主任笑了,笑得很爽朗,“这小子会说话,一听声音就让人高兴。”

大兕朝宋红雨看去,就见宋红雨看着林主任的脸,笑容飞扬。

这时候飞机快速滑行,大家都不吭气了,上升的时候,大兕注意到,几乎所有人都将身子靠在后背上,但是小弗没有,她直着身子,眼睛机警地四处瞅着,让大兕很感动,心想这才是真正合格的保镖。于是也直起身子,看着整个头等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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