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于小姐决定离婚前去见一下初恋男友


临下班前,有个花店的小姑娘送来一大捧新鲜雏菊,办公室顿时人声鼎沸。

这么疲乏的日子,不过是普通的人生,谁不喜欢新鲜的仪式感呢?

于凡用眼角一瞅,薛丽丽眼角的柔情蜜意藏都藏不住。

哎呦喂,羡慕死我了,老阿姨的少女心啊!于凡说着,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捧小雏菊里有仙气,吸一口就能延年益寿似的。

薛丽丽笑了,这人,今天是我生日,怎么来了这么一出呢,老夫老妻的了。

于凡和薛丽丽是死对头,她刚到单位的时候是由薛丽丽带着的。按说应该叫她一声老师,可是,于凡发现自己提出的方案和点子竟然被薛丽丽悄悄挪过去了,还不是一次两次。

编辑部主任辞职后,于凡被提拔补位,没薛丽丽什么事儿。薛丽丽气疯了,在办公室指桑骂槐了好几次。

从那以后,薛丽丽开始在吃穿用度上和于凡较劲,她浑身上下都是名牌,随便一个包都是一线大牌的当季新款。没办法,谁让人薛丽丽的老公能挣钱呢?而于凡的老公曹玉文不过是这座小城附院的一名普通大夫!

实际上,于凡根本没心情和薛丽丽比较,名存实亡的婚姻早就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银川这座城市很小,空气干燥,物价高昂。

于凡当初肯下嫁曹玉文,不过是因为她和初恋男友聂培闹翻了。聂培邀请于凡一起回陕北老家,于凡想让他一起到银川安家落户。彼时,于凡实际上怀有身孕,她心高气傲,想等聂培答应一起回银川定居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料,两人年轻气盛谁也不想让着谁,一时吵翻了天。

你信不信,我一个月之内就嫁人!于凡气鼓鼓地说。

聂培笃定于凡离开自己活不下去,笑嘻嘻地说,谁信谁是小狗!

于凡大怒,聂培你给我等着!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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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凡的父母是银川土著,老房子一套,新房子一套,又都有稳定工作,存款若干。这样的家庭,于凡又是研究生毕业,找对象是不愁的。

曹玉文是于凡父亲战友的儿子,比于凡小三岁,刚到附院上班一年多。

两家早年间结下娃娃亲,原本不过是戏言。尔后,曹玉文羞答答地提起此事,于凡笑了,等我毕业再说!

在曹玉文面前,于凡像个大姐姐,骨子里透着大气和爽朗。

下了飞机,坐上大巴回城的路上,于凡给曹玉文发短信,小伙子,和姐姐结婚吗?姐都毕业了,再不结婚都老了!

行!盼着呐!曹玉文秒回。

结婚就这么定了!

于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如此果断地放下聂培,而且中午直接杀到某个私立医院把孩子做掉了。

她身体素质一向好,做完手术后直接到医院门口吃了一碗面才回的家。

往事如云烟,只要稍一抬头,似乎空气中的每一粒灰尘都像过往的片段。只是,十年过去了!

曹玉文奋斗成了副主任医师,整日里忙得一塌糊涂,于凡仍然在编辑部熬着,不死不活的。

她明白,当初结婚时,曹玉文浮萍一般在银川漂着,没有根基,需要借助于家的力量站稳脚跟。所以,他什么都不介意!

后来,曹玉文醒悟过来,于凡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他甚至带着儿子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他的之后才松了口气。

两口子过日子,纸包不住火。于凡发现了亲子鉴定的事儿之后,和曹玉文恶战一场,她抓花了他的脸,扔掉了他的衬衫,他也揪住她的头发,扇了她一耳光。

好歹是知识分子,打起架来像两条狗!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于凡的爸爸把两个人叫过去狠狠训了一顿。

自那以后,两人再没吵过一次架,更别说打架。

在同一屋檐下过着,却客气得像陌生人。曹玉文埋头苦干,逐渐成为学科带头人,周末经常当空中飞人到处开会,平时以科室为家,绝对是一名好医生。而于凡,没有勇气离婚,更没有勇气吵架,捅破这层纸,她活得麻木不仁。

作为一名曾经的文艺女青年,于凡痛苦的是爱情在生活中似乎没了踪影。实际上,抛开爱情不谈,这段婚姻也没什么不好。曹玉文的工资卡早就交给了她,他科室聚餐、出门开会等等大情小事一概向她汇报,而她因为他的存在,总有人陪着笑脸打听看病、加号、住院等等事宜……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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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曹玉文和刘芬芬的事儿实属偶然。

曹玉文的科室有个微信公众号,平日发些科室的活动或者大夫们参加会议的新闻什么的。

前年三八节,于凡坐在办公室无聊,本想约曹玉文一起吃晚饭,过个二人世界。拿起手机一看,他们科室的公众号更新了,点开一瞧,是曹玉文在一次科室活动中的总结发言。

曹玉文目光炯炯,疏朗有致。而台下一个姑娘仰着脖子一脸倾慕地望着他,眸子里的光显然是爱意汹涌!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于凡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翻阅很久,直到确定小姑娘是科室的护士周云溪,这才喘了口气!

一旦锁定目标,于凡便发现了更多疑点:曹玉文不再像从前那样回到家一脸阴沉,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时常若有所思。他喜欢买衣服了,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于凡的心仍然被深深刺痛!

她想毁了他很容易,跑到科室大闹一场,绝对让曹玉文和周云溪都没脸继续干下去。或者直接向医院领导反映情况,一次不行闹两次,两次不行闹三次!

可于凡这时已经人到中年,父亲年前喝完酒摔了一跤竟然瘫痪在床,时常要做检查,还要做康复训练,诸多事宜需要曹玉文在医院上下协调,才能提供方便。

儿子上初中了,钢琴课一节就是三百块钱,更别提吃喝拉撒睡……凭着于凡的工资,她无法支撑全部的开销!

当一个年老色衰,挣钱能力逐渐式微的中年女人想离婚的时候,现实立刻血淋淋摆上台面:到底是冲冠一怒把婚离,还是默默隐忍等到时机恰当再说,于凡思索良久,选择了后者!

曹玉文,小心点儿啊,你的腰伺候不了小娇娘,出了问题让人笑话!于凡逮住时机就讽刺他。

曹玉文呵呵干笑,于凡,我爸早就说了,让我一辈子对你好,他受不了咱俩离婚!儿子也受不了!所以,我们就这么过着吧,别闹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于凡呆呆地望着他,他的背影决绝,不留一丝柔情。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趣味可言?

他很久没碰过她,甚至记不起她什么时候来大姨妈。曾经,曹玉文像小奶狗一样围着她转,讨好她,给她买吃的。

夜凉如水的时候,于凡有时会想起聂培,当初两人一拍两散,如今他过得好吗?

这么多年,她拒绝参加任何同学会,也封闭了自己。如果聂培知道自己过得如此不堪,一定会嘲笑她,一定会说,瞧瞧,于凡,你真可怜,谁让你不嫁给我呢!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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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凡下决心等儿子高考结束后,就和曹玉文离婚!

没想到,曹玉文的祸事很快来了。

这天,她在上班,手机响了,是科室护士长打来的。

于凡快来,曹玉文被打了。周云溪的老公闹到单位了!护士长的声音压得很低,满是惊恐。

于凡平静地说了声好,然后给主编请了假,说儿子重感冒要带去输液。

她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补了点唇膏,这才出门打车。

曾经,于凡也耻笑过婚姻中装睡的人,认为没骨气,讨人嫌。等自己真正成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她才真正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痛楚,婚姻牵扯了太多东西,牵一发而动千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断舍离的勇气!

这种时候,于凡不知道自己出现到底好不好,她坐着电梯上去,奇怪,科室门口已经平静下来了!

护士长迎面过来,小声说,在办公室呢,你过去看看。

于凡想了又想,忽然说,算了,我单位还有点事儿,你别告诉他我来过了!

她逃命一般进了电梯,心脏噗通噗通加速跳动着。

曹玉文是好面子的人,他的落魄,他的卑微,他的低三下四,他从不愿意让她看到。她又何必呢!

晚上,下班后,于凡买了一把新鲜的韭菜,准备做点蘑菇面。

曹玉文爱吃面,但她嫌麻烦,很少做。

今天这日子,暖暖他的胃吧。

她原先想,这时候应该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她也应该扑上去打,撕,咬,把这对狗男女狠狠折磨一番才对,让他们没脸在银川待下去。

奇怪,看到曹玉文脸上的淤青,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她竟然有说不出的心疼。

吃饭吧!我做了面。于凡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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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声,曹玉文给她跪下了!

于凡倒是气了,她冷笑着说,干什么?给我起来!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曹玉文低声说,我对不起你!

曹玉文,我们早就结束了,我不想落井下石,孩子考完试就离婚!于凡把面盛在碗里端上桌,快起来吧,孩子马上放学了!

曹玉文缓缓起来,叹了口气,说,她老公追到科里打我,她竟然说是我主动的,她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于凡挑挑眉,狗咬狗一嘴毛。

我就知道,你会嘲笑我,会在下半辈子都不让我安宁。曹玉文冷冷地说。

那要怎样,要我放炮吗?欢呼吗?于凡吃完饭,说,我明天去西安出差,你照顾一下孩子。

曹玉文嗯了一声,还有钱吗?

有,不用你瞎操心!于凡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和聂培约好了见面!

于凡特意做了美容,穿了自己新买的蓝色碎花连衣裙,化了妆。

聂培执意到咸阳机场接她,于凡心里咯噔一声,到底是初恋,对自己多少都是有感情的。

多年不见,聂培胖了,像个胀鼓鼓的气球。

于凡噗嗤一笑,说,你胖了!

聂培摇摇头,笑了,你个毒舌啊,本性不改。

两人一路说笑,竟然没有一丝生分。

于凡说出差不过是借口,她想面对自己的欲望,面对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想试一试是否还能掀起涟漪。生活麻木得太久,连能够喜欢一个明星或者男人都成了一种欣喜,这是否是人到中年的悲哀?

聂培带她到长安大排档吃饭,他给她拿筷子,倒茶,递纸巾。

她悄悄地观察他,满脸横肉,笑容真诚有力,似乎过得还不错。

聊完天,他送她到宾馆。

聂培说,当初是我年轻气盛,伤到你了,给你说句对不起。你现在过得很好,找了个大夫,我就放心了。

于凡怔怔地说,我也有错,不能全怪你。有一阵子特别后悔错过了你,后来想一想,我们两个人都像两只刺猬,不适合做夫妻的。

聂培笑了,是啊,做夫妻不仅仅要爱情,还需要适合,适合更重要!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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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久别重逢后的天雷勾地火,于凡终于发现,面对聂培,剩下的只有友情了!

并不是每一对初恋相逢都会演绎出什么。

有时,见面意味着重温青春,放下过去。

第二天,聂培开车带于凡去兵马俑,他胖胖的身子爬上爬下,走来走去,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于凡说,我明天就回去了。

聂培说,我给你买了点特产,你带上。曹玉文是个不错的男人,对你也挺好,你好好珍惜。

不错什么!我准备孩子高考后就和他离婚!于凡说。

两人喝了点小酒,聂培的舌头都快直了。

我,我有事要向你坦白。我当初找到曹玉文,问他借了十万块钱!聂培喃喃地说,我实在没人可借了,那几年过的是荒唐透顶的日子,欠了很多债。我知道他是大夫,工资高……

于凡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下来,惊呆了,浑身冰凉,你!

我还告诉了他,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孩子有可能是我的,还说是我的,我一定负责。聂培急忙解释,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的。

于凡啪一声甩了聂培一耳光,说,你真无耻,你明知道不可能的!我们的,早就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聂培舔着脸说,他答应借给我了,说让我别再烦你……

于凡一句话都不想再听了,她提着包坐进路边一辆出租车里,浑身发抖……

她早就认定了自己在这场婚姻是弃妇,是曹玉文对不起自己!

没想到,一切有因就有果。

原来这么多年来,曹玉文眼中的游移和痛苦是另有原因,呵呵,他认为自己心里装着聂培!而自己这厢磨掉了期待,磨掉了激情,磨掉了无数可以和好的契机,终究和曹玉文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飞机到银川时,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

护士长给于凡打了个电话,周云溪辞职了,跟她老公到青海老家生活了。你和小曹可别出什么乱子,好好过。

嗯,知道,谢谢。于凡说完,挂了。

离,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不离,却是下半辈子的磨炼。

于凡想,如果曹玉文问起到西安的事情,喋喋不休怀疑自己和聂培,那么,就果断离。

如果他不问,一句话都不说,那么,就继续过。

既然他能悄悄借给聂培十万块钱,这些年来一句话都没当面锣对面鼓地说破,自己也能把他和周云溪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再也不提。

回到家,曹玉文晚上十点钟才进门。

他进门,换鞋,然后解释,晚上有个手术,回来晚了。没办法去接你,对不住啊。

于凡笑了,客气什么,老夫老妻的了。

谢谢你,没在我最丢脸的时候到科里去,欠你的,下半辈子做牛做马还你!只要你还给我机会就行!曹玉文回头,一字一顿地说。

于凡顿了顿,说,再说吧,赶紧睡吧!

她忽然发现,婚姻到了某种状态,已经成了扯不开的黏土,彻底和他分开,会痛彻心扉。和他继续过着,在柴米油盐中磨掉激情和憧憬,也会刻骨铭心。

她和他,俨然成了过不好,离不掉的一对,这也是万千婚姻中的一种。

睡吧,还好,婚姻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他都不过是小事而已。多少夫妻活成了兄弟、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甚至陌生人都不如的同居室友,煎熬到了白头,反而成了一段佳话呢。

翠脆生生:中年美少女一枚,现居银川。

出版《两个人的江湖》《我们忘了,爱在婚前》等书,新书《美好的人,都不会孤独终老》《把平凡的日子过得像诗一样》新鲜上市,各大网站和书店均有销售,其他文字散见报纸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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