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后，日本几乎没有退出国家组织的先例。

但在2019月6月30日，日本很正式的宣布退群了，它的名称是“国际捕鲸委员会”。

7月1日，8艘捕鲸船先后从北海道及山口县港口出发，当日下午1点，一条长达8.3米的小须鲸被捕获。

工人们先在鲸身上喝酒祝贺，然后度量它的长度，再进行切割分解。4日鲸肉就会在鱼市上拍卖了。

这意味日本近海再次会展开大规模围追堵截的屠杀，海水将再一次被染红。

当然，他们的目标绝不只是日本近海。

1987到2016年，日本以科研的名义捕杀了16233头鲸鱼，包括两种濒危物种。

而给它们带来伤害和痛苦的也远不止杀戮。

01.

还记得华盛顿海岸那个逆戟鲸妈妈Tahlequah的故事吗？

她的宝宝刚出生半个月就夭折了，Tahlequah无法接受孩子的死亡，无论怎样的风浪，她把宝宝的尸体顶在头上，托着它在海里游走。

有时孩子从头顶滑落，Tahlequa就潜在水中把孩子打捞出来，再顶在额上。

她时不时要浮出水面换气，也会带着孩子上去，一秒也不肯分开。

直到，直到鲸鱼宝宝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无法保持形状，最终飘散在海里。

17天，1000英里，Tahlequah与宝宝漫长的告别，终于结束。

这是她失去的第三个孩子。

像Tahlequa这样悲伤的逆戟鲸妈妈不止一个。

鲸鱼研究中心说，在该地区，3年来没有一只小鲸鱼成功存活，在过去二十年中，这里出生的所有鲸鱼宝宝，有75%以上都没有活过婴儿期。

你知道吗？

这是因为，逆戟鲸吃鲑鱼，而人类的过度捕捞造成了逆戟鲸食物极其短缺。

还有，人类的海洋垃圾也对鲸鱼生存环境造成毁灭性打击，人类船只的螺旋桨也会对鲸鱼造成伤害……

所以，不仅是逆戟鲸妈妈失去自己的宝宝，每一只逆戟鲸活着都很艰难。

还有比这更艰难的。

在俄罗斯远东的纳霍德卡港，有一个特殊的监狱，囚禁着100多头幼鲸，他们已经整整被关押了七个多月。

为了防止它们逃跑，每一格狭小的围栏都遍布尖刺，不小心一碰都会头破血流。

这些鲸鱼已被卖出了13头，每一头售价高达600万美元，它们将全部用于海洋馆表演。

海洋馆表演的鲸鱼

用于表演的鲸豚，每天表演8场，每场1小时，一周七天无休。

它们每天只能睡狭小的“箱子”，蜗居在自己的排泄物里，舞台上的灯光还常会刺激它们患上白内障。

被圈养的虎鲸，平均只能活到20岁。

你知道吗？如果在海洋自然生长，它们本可以活到80甚至100岁。

还有，你知道吗？

2018年12月，日本宣布退出“国际捕鲸委员会”，重启商业捕鲸。日本近海再次展开了大规模围追堵截的屠杀，海水再一次被染红。

仅在去年，日本的5艘捕鲸船从南极抓回了333头小须鲸，如果不是各国动物保护组织极力抗争，这个数目会是上千头。

而这里面至少有200头雌鲸再等几天，它们就可以做妈妈了。

不只是日本，法罗群岛捕鲸季捕杀的鲸鱼将一片海域染成了红色

还有，你知道吗？

鲸鱼和人好像，它们怀胎17个月，每5年生育一个孩子，它们也有60~80年的寿命。

而且，鲸鱼很重亲情，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和家人分开，每当幼鲸被捕，全家人都会疯狂悲鸣。

所以，几乎每一头鲸鱼被捉住，都意味着会有另一头鲸鱼死亡。

有个作者写到：只因身在海洋，人类便看不到它们的眼泪。

不，不只是鲸鱼的眼泪。

02.

2014年6月，著名摄影师Mark Deeble写了一篇文章纪念“萨陶”。

“萨陶”是萨沃国家公园的象群首领，Deeble跟踪拍摄了“萨陶”近三年，他最后一次见到“萨陶”是在它死去两周之后。

“萨陶”是被盗猎者用毒箭杀害的，活了45岁，自然规律下，它本可以活到七八十岁。

但它或许注定要提前死亡，因为它有特别长的象牙，长到可以搁在地上休息。

Deeble悲伤地记下那一幕：

“萨陶象牙连同面部被割走，它躺在一片空地上——四肢展开着，孤孤单单。

它那曾经沾染萨沃的亮丽红土的皮肤已被秃鹫的粪便涂上了白色。”

最后，Deeble写到：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从一个15头公象组成的象群上空飞过，一头大牙公象带领着它们，向着同样的地方前行。”

Deeble说：我哭了。

他没法不哭，不止是萨陶，不止是这个象群，在非洲，平均每15分钟就会响起一次枪声，平均每年都会有33000头大象惨遭杀戮。

和萨陶一样，它们都是整个头部被砍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取下完好的象牙。

被砍下头的大象和成堆的象牙

象牙只是它们觅食的工具，在人类的贪欲下，成为它们的灾祸。

死亡并不意味着伤痛结束。

看起来憨厚笨拙的大象，实际上却有超强的智力和记忆。

小象chamilando被救到保护区之后，每晚睡觉都会凄厉的尖叫。工作人员说，它一定是在做噩梦，梦里是和妈妈相关的事。

因为，在它妈妈被杀害的时候，chamilando就在旁边目睹了整个不堪的过程。

美国有句谚语说：“An elephant never forgets”。

是的，大象不会忘记，它们记得每一份爱，也记得每一份伤害。

大象Dina看起来比较幸运，人们围着它，无不惊叹欢呼，因为它长长的鼻子会画画。

但没人知道，在它还只是2岁的小象时，就被从妈妈身边夺走，为了训练它学会画画，它被用棍子打，用钩子刺，不画就会被虐待至脱水……

有人说，Dina的画作堪称印象派精品，我不知道，如果Dina真的能够表达的话，那它会表达什么？

03.

离成都不远的龙桥，有一个黑熊救护中心，它的创办者叫谢罗便臣。

1993年，在国际动物基金工作的谢罗便臣来到中国广东的一个熊场，在养熊场主向旅客展示熊胆粉时，她悄悄溜了出去，进入了熊胆粉背后的世界。

活体抽取熊胆

地下室里充满了粪便和脓血的腥臭，熊们站立在狭小的只能站立的笼子里。

长长的金属管子从它们肚子上血淋淋的、流着脓血的伤口中支楞出来，它们瘦骨如柴的身体上满是各种伤疤，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那些庞然大物眼里的胆怯和伤痛。

突然，一只熊掌搭在她肩上，从惊吓中慢慢平静下来后，谢罗便臣从那双褐色眼睛里看到了恳请。

她回握了那只熊掌，触摸的一瞬间，谢罗便臣说她感受了死亡的冰冷和绝望，也感受到了它的恳请和温柔。

谢罗便臣哽咽着承诺要救它和它的同伴。

但她没能再见到它，一年后，谢罗便臣回到这里，却发现这里的养熊场早已关闭，所有的熊都不知何去何从。

她没有放弃，8年之后，在四川林业厅的允许下，有了龙桥黑熊养护中心。

养护中心救回的第一只熊叫安德鲁，它在一家养熊场被禁锢了15年，医生从它的腹部取出7公分长的铁导管，切除胆囊后，它活了下来。

但不久，安德鲁还是死了，长年抽取胆汁让它患上了严重的肝癌，它的腹部挂满了300多个肿瘤，医生解剖它，把7公斤重的肿瘤扯出来。

这副画面，在电视上停留了10秒钟，很多观众哭了。

被救回的熊在刚来到这里时，很多连行走都不会，后来它们中大多死于腹膜炎或者肝癌。

离救护中心不远有一个坟场，那里埋葬着和安德鲁一样遭遇的黑熊，2013年，这个数字是135。

救护中心的墙上有幅中国地图，其中黑龙江、吉林、辽宁、陕西、四川、重庆、云南、广西、广东、福建、浙江、海南版块被涂上了黑色。

在那些地方，有很多黑熊还在无望地哀鸣，它们身上被套着铁马甲，肚皮上都有一个直通胆囊、永不愈合的伤口，无人救助下的它们常常因痛不可支而自残。

越南一熊胆厂取胆汁过程

谢罗便臣有个愿望，有一天养护中心能够关闭，那些被囚禁的黑熊能够获得自由。

好几年过去了，养护中心还在，地图还在，那个坟场也在扩大，谢罗便臣也不只是在中国忙碌了，她还经常前往越南。

故事太多，我们实在无法一一写下。

04.

在印尼，工人开着挖掘机进入森林，到处都是被推倒的大树。

一个红毛猩猩沿着树干，奋不顾身冲向挖掘机，并伸手使劲拍打着，试图来阻挡挖掘机。

当然，挖掘机仍会前进，它最终还是会失去它的家园。

《见字如面》上吴伯凡还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秦岭，一群人去抓金丝猴，一个母猴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没命的跑，然后又看见一只小猴子，不知是谁的，它也立马伸手抓过来，一边一个就那么跑。

跑不动了，它就坐下来给两个小猴子喂奶，喂奶后，它把两个小猴子扒开，捂住了脸。

你们来吧，你们来抓吧。

你们，你们看着来吧。

所以。

所以，在英国巴黎港海滩上，出现了大批星鲨尸体，它们被拖网捕鱼的渔船捕获、被割掉背鳍。

一息尚存的鲨鱼们，被重新扔回大海。

没有了背鳍，鲨鱼将无法再游泳，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再加上背上的伤口，它们不过是死的稍微晚一点。

据悉，每年都有近1亿条鲨鱼受害。

山魈，是世界上最大的猴子。

在人类的文化中，它们似鬼魅又似神灵，但又因它被视作美味佳肴，在西非，每天都有山魈倒在人类的枪下。

成年山魈的战斗力足以吓走一只豹，但在人类的枪炮前却只能黯然倒下。

穿山甲，它铠甲一样的鳞片只要缩成球就能防御大部分天敌，但人类无敌，他们能很轻易地将缩成球的穿山甲捡起，而后送往黑市拔鳞甲、割血肉。

这个自恐龙时代就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小生物们，正与我们渐行渐远。

华南虎，曾经是中国陆地食物链顶端，却在人类席卷一切的开发和建设面前，走到了灭绝的边缘。

旅鸽，曾经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鸟类，却在人类无节制的滥捕以及栖息地消退的威胁下，短短百年间便踏入了灭绝的深渊。

北京的鱼，1930年之前，曾经有85种原生鱼在此共生，到1980年，鱼类数量下降到约70种，到现在，已经下降到41种——

北京一半的鱼不复存在了，其中包括水蛇一样的鳗鲡，它们曾在地球上存在了几千万年，消失只需要几十年。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是我们熟悉的诗句，可是现在，也许有一天我们中国人一个不小心，就再也不能在穿越三峡时中听到长臂猿的鸣啼。

……

好吧，是的，每天我们都会看到日升月落白云浮掠，每天，我们看不到的是75个物种在灭绝，这个速度比自然灭绝率要高出1000倍。

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这样下去，到本世纪末50%的陆地生物物种都会消失。

儿时记忆中的萤火虫、青蛙都只会停留在文字里、歌声里。

这样下去，在这颗蓝色水珠上，为所欲为的人类会越来越孤单。

和你我有关系吗？

05.

当然，也许没有哪个物种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壳网上一篇文章写到的：

有些物种消失后其地位立刻被取代了，有些会波及到其他物种，只有很少数的物种一旦绝灭可能会引发生态系统大范围的崩盘。

而且，崩盘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几千万年过后，一切又都会从头再来。

可是，别忘了，地球经受得起生态系统的崩盘，人类可是受不起。

不要说生态系统崩盘了，脆弱的人类经济体系连温度上升一度，海平面上升几十厘米都招架不住。

2019年5月，世界经济论坛组织了二十位全球青年领袖到了北极圈内的格陵兰，这是探索冰川融化和气候变暖的第一线。

刘倩，经济学人集团大中华区总裁，作为其中一员参加了这次活动。

短短两天半的时间，在那里，她们每隔三五秒一次都会听到闷雷般的冰川坠落声、海浪袭卷冲击六亿年前的山脉声；

在那里，她看到冰雪融化导致大量依赖狗拉雪橇为生的当地人不得不卖掉狗，看到滚圆可爱的北极熊正变得瘦骨嶙峋。

不，这还不是最让人悲伤的。

每秒钟格陵兰岛有一万吨冰在融化。

如果我们不改变的话，到2100年前全球海平面会上升2米，这会导致居住在海平面周围可能高达10 亿人口不得不搬离自己的家园。

如果我们不改变的话，2050 年我们去海边游泳的时候，海里的白色塑料垃圾加起来会超过所有鱼类。

鸟妈妈将烟头误作鱼喂给幼鸟

而且，北极圈里的冰川融化会引起重要的大国势力洗牌，我不愿意去想象，这会引起怎样的风云诡谲。

06.

最后，读一封信吧。

1854年1月10日，西雅图酋长和他的族人要被连根拔起，放逐到贫瘠荒凉之地，因为白人们的首领说，他们要买下这土地。

他们万千不舍，却只有接受这样的命运。

那天，他给白人的首领写了一封信。信中，他没有乞怜，只是对他们有一个恳请：

“请你们必须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善待每一条河流。请你们必须保持土地的神圣，让任何人都可以享受大地上的百花争艳和扑鼻馨香。”

他追问那些掠夺者：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列仅仅是路过的火车上的白人，要射杀成群的野牛，再将它们留在草原上烂掉。

我不明白，冒烟的铁马，怎么会比我们只有在维持生命时才杀的野牛更加重要。”

《见字如面》中赵立新朗读西雅图酋长的信

他只是一再追问：

“如果原始森林中尽是人类的足迹，幽静的山谷中布满着横七竖八的电线，如果草丛灌木消失了，空中的雄鹰不见了，马匹和猎犬也没有了用场；

如果最后一个印第安人与荒野一同消失，他们的记忆就像草原上的云一样在空中飘散，这些湖岸和森林还会存在吗？我们的灵魂还会存在吗？”

西雅图酋长，他只能怀着深海一般说不出的叹息和悲伤离开故土，是的，彼时，他输了。

然而，他心里可曾认？

他对那些征服者们说：你们的命运对我们来说是个谜。

是个谜。

我不知道，你读到这三个字时，内心是否也有震撼？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忧思，他的悲悯，他的警告，还是，如吴伯凡所说：是一种咒诅？

来自大地之声发出的咒诅？

我只知道，一百多年过去，白人，不，不再只是白人，挥洒着才干智慧，也放纵着骄傲和欲望的人类，肆意征讨，肆意开山辟路，

我们征服了很多弱者，包括印第安人，包括他们视若生命的大地和山川湖海，和他们视若兄弟的麋鹿、骏马、雄鹰 。

谜底快要揭晓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愿你好好思考那些故事，只愿西雅图酋长口中的命运之“谜”，尚未来到时，让我们还有时间去意识、反省与修补。

我只愿那咒诅随风而去。

07.

最后，也请再听一遍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声吧，他曾在狂风中放歌：

流血的地球呢我们难道不能感受到它的伤痕宝贵的自然呢那是我们地球的孕育地动物呢我们把他们的王国化为灰烬大象呢我们是不是已失去它们的信任鲸鱼呢我们污染了海洋森林小径呢给我们违心的烧毁了神圣的土地呢被四分五裂了……

这是这位伟大音乐家的忧心，可是，不是吗？

静默大地的悲鸣也已经隐约传来，唱着更大的怨声。

如果可以，请悔改吧，请收手吧，如果，如果仁慈的造物主还给了我们时间。

可是，渺如芥粒的你我能做点什么？

也许，还是可以的，比如少用一双一次性餐具；每周可以有一天素食日；

比如空调的温度可以不开那么低；不是太远的话就不开车；

比如不去看马戏、鲸豚表演；不买象牙制品；

是的，如果你愿意。

是的，迈克尔·杰克逊还曾唱到：

我们正在做的抉择是在拯救自己的生命，

我们真的可以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如果你愿意，愿意心怀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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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樊晓敏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