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客人来到古董店,他本想置之不理,可他的货让他战栗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七叔哀嚎了一声:“哎呀!”扭过头来,看见一脸杀气的虎子正在凝眉瞪着他。他只觉得后脑上传来了一股暖流,伸手一摸,一巴掌全是鲜红的血液。他怒不可遏:“虎子,你他妈疯啦?”

  虎子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步步走上来。七叔余光瞥见自己身前不远有那个凿子,他弯下腰去伸手就要够。哪知,虎子比他快了一步,一脚将凿子结结实实地踩在脚底,跟着就是一记锤子挥出。打在了七叔的左脸上,七叔当即倒在地上,只觉得左边的牙齿都掉了,满嘴的鲜血。他只能是求救众人了,流着泪喊:“你们还他妈看什么呀?都要给我上,谁弄死这小王八蛋,今儿这钱对半儿分!”话音意识含糊不清了。

  钱对于人的诱惑是无敌的,当地就有人拿起了铁锹。虎子抬起握着锤子的右手,喝道:“我看谁他妈敢动?告诉你们,这老狐狸什么人咱们都清楚。他哪回说话算话了?今儿我打死这老东西,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你们站在一旁看戏的,我的那份儿钱不要,全是你们的;要是上来帮这老东西的,老子不仅要钱,还要了你的命!”

  这番话果然好使,先前拿起铁锹的人,又将铁锹扔在了地上。

  七叔彻底绝望了,他匍匐在地上,往铁锹的方向走去。他徒劳地希望可以抓起一只铁锹跟虎子展开生死搏斗。可惜,虎子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他箭步冲上去,骑在了七叔的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手中的锤子不停地起落起落,全部砸在了七叔的脑袋上。脑浆流出,血液飞溅,虎子的脸上沾满了喷溅出的殷红的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愣是大气不敢出。

  虎子足足砸了七八十下,这才停手。他站起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歇了一会儿,说道:“彪子,大个儿,你们俩,把这老东西扔进棺材里,然后把这个坟封好。”

  彪子和大个儿生怕他狂性大发,再杀了自己,哪敢不答应?大伙儿又一通忙活,这才把墓收拾好。无形中,所有人对虎子是又敬又畏。尤其是七叔这个人本来就不得民心,大家平日敢怒不敢言,但是杀了他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虎子却敢做这件事,胆子大不说,还有智谋,大家的内心已经当他是老大了。

  虎子看看大家,看看手里的玉如意,说道:“这东西,这年头没人能脱手。”他看了看,叫了一声:“蛤蟆!”

  蛤蟆怯生生地走到他身边,但也隔了三五步远。

  虎子将玉如意塞到他怀里:“把上面的红宝石掰下来,用这颗红宝石当聘礼吧。”想了一下,觉得不妥,又叫嘎子:“你脑子清楚,你跟他一块去。”

  “哎,成!”嘎子答应得很痛快。

  两人却反复看着这柄玉如意,心想怎么才能把宝石抠下来。虎子看他们笨头笨脑的样子也是来气,直接一锤头过去,“当啷”一声,玉如意粉碎,只剩下了蛤蟆手里拿的一小半儿。红宝石跌落在泥淖里。虎子嘲讽地一笑:“笨的你!”

  蛤蟆叫了声:“虎哥,你也太败家了,这……这这这这,这能买好多头牛呢!”

  虎子不以为然:“没人敢买,这东西放在手里就是个炸弹。你们也不想想,这东西哪儿来的?”蛤蟆这才有了一丝后怕。虎子笑了一下:“哥几个人,咱们以后就是徐家庄的一霸,跟着你虎哥,有吃有喝。没看见吗,蛤蟆这就能娶二丫了。你们也都一样,这个破如意算什么,虎哥今儿给你们拍胸脯子保证,一个月内,咱们会有一个大生意!”

  嘎子“嘿嘿”傻笑:“虎哥,我能打听一下是什么生意吗?”

  虎子意味深长地一笑,并没有说话。

  二十天后,徐家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后生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过了七八天,才回来一个人,满身的血迹。这个人,正是刚刚新婚不久的蛤蟆。他衣衫褴褛,血污遍身,双目紧闭,淌着血的口中呢喃念叨着:“坡西……坡西……包……包……”直到走近后,乡亲们才发现,蛤蟆的双眼并非是紧闭的,而是两个空洞,两道血痕从眼眶中流出,他的眼珠是被人抠去了——蛤蟆的眼睛居然瞎啦!舌头也断了半截……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老财像以往一样留了一个扣子。结了茶钱后,我就懒洋洋地回到了店里,躺在了摇椅上,手边的茶几上泡上了一壶金骏眉,随着摇椅一摇一摇的节奏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的名字虽然乍听起来,跟那个著名的大导演差不了多少,其实却有着天壤之别。也不知道父母当初怎么想的,给我取了这么一个不值钱的名字。结果,这倒霉名字映射了我倒霉的人生,混到了三十多岁,也只能靠这家小店勉强糊口。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没多少客人上门。我也懒得应酬了,说起来,这家店还不是我的。他是我远房亲戚的,当初我来西双版纳玩,给他帮了几天忙。没多久,他就说让我过来给他看店,自己去外地。哪知道,一去就是五年,杳无音讯。家人虽然报了警,但过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消息。因为他们家人都在国外,这家店又没时间处理,所以就交给了我打理。所以说,我只是个代理店长,人家要收回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想到这些,我就心烦,索性就闭上眼睛眯会儿。干我们这行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全指着内行蒙外行。也不急着在年底捞点儿钱了。

  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虽然在古董市开店,但我不是卖古董的。我是卖动物标本的,虽然一个个栩栩如生,但最多也就是用作办公室或者家里的摆件,当然,能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仿真的。

  有人会问:“这能挣多少钱啊?”别急,接着讲下去,您就知道了。

  话说这一天我正在店里打盹儿,突然进来了一位客人。我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上下打量着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西服革履,打着领带,头发梳得锃亮,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右手提着一个包,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我。

  老实讲,这种人我一般是懒于应酬的。常言道盛世收古董,乱世收黄金。如今古玩行大热。只要不是年底,每一天这里都是宾客如云,招呼不过来。所以到后来,即便我不是做古董生意的,也养成了看人下菜碟的习惯,您是来买东西的,我们好好招呼;如果一看,来人只是随便看看的,那我们干脆就不闻不问。

  像眼前这人,虽然穿得很体面,但提的包很一般,不像什么大老板,反而像是酒店员工或者卖保险的。我索性继续假寐,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随便看看吧。”

  “请问,这个你收不收?”那人说话略带东北口音,从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我没有睁眼,接着听到了打开报纸的声音。看样子他对这件东西很重视,还拿报纸包了起来。

  我心中好奇:我这儿又不是什么古玩店,怎么卖古董卖到我这儿来了?我从摇椅上站起来,走过去,见到柜台上摊开了几张报纸,一大一小,两个黑黢黢的东西摆放在报纸的中央。

  这两件东西呈三角形,色做漆黑,微微泛黄,大的约有三四十公分,小的也有十几二十公分。见到这两件东西,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家伙,这两件东西分明是一对儿犀牛角啊!

  犀牛角,虽然这东西我们经常听到,但是却不能轻易到手。早在1993年,犀牛角工艺制品就被明令禁止。就连曾被国家批准的中药药典上,有关犀牛角入药的内容也被全部删去。而在黑市上,一克犀牛角的价格已经翻到了200多美元,这几乎是黄金价格的几倍!当然了,国内所有的犀牛角交易都是非法的。

  但是……我就是做这一行的。确切的说,这还是我那位亲戚带我入行的。如果真指着那些不痛不痒的仿真动物标本,我早就饿死街头了。面对着这个毫不认识的中年人,我很快冷静下来了。“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东西,我这儿也不收。”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心疼,这么大的犀牛角,托老赖帮我出手,少说也能挣个大几十万。

  那人见我不为所动,笑了笑,说道:“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老板呢,我直接跟他谈。”

  这要是平时,我早就下逐客令了,可是谁让人家手里有“货”呢。我喝了一口茶,说:“我就是。”

  那人微微一怔,随后笑道:“难怪呢,老赖说你谨慎,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你认识老赖?”老赖是这一带的掮客,说起来有点儿奇怪。老赖五十多岁了,却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这人神通广大。谁家想收什么,谁家想出手什么,找他准没错儿。虽然这老小子抽成很高,路子却广,似乎黑白两道没有他吃不开的。

  那人说道:“老赖是我本家的叔叔,我叫赖千。”

  这名字我听着就不爽。人家叫千,我叫一毛,就冲这一个名字就甩我好几条街。

  赖千接着说:“我叔前不久回了一趟老家,这东西是我们家祖上留下来的。当年,我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巡抚。后来民国了,我太爷又在张大帅手底下效力,那时候……”

  赖千喋喋不休地讲着,我没有听。做我们这一行的,忌讳听故事。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凑近了犀牛角仔细观察着。从色泽来看,这东西很是有些年头了。但是看了一下,我就发现了很大的问题。我捧起较大的那枚犀牛角,仔细看它的横截面,上面的纹路与犀牛角有很大的不同。

  犀牛角分为了非洲犀牛角和亚洲犀牛角,我们简称为非犀和亚犀。以上面的纹路来看,非犀则是大下相等的毛囊点;亚犀则是多边形且大小不一的鱼子纹。眼前这对儿犀牛角,显然不符合这些条件。我又试着用手擦了擦这两只角,仔细凑在鼻端问了问,有一股清香。虽然犀牛角出于油性和润,会有清香的味道。但是这股清香与犀牛角有着云泥之别。相较之下,似乎,这对儿角发出的香味更像是由内而外发出的。我不由地纳罕:我这是看走眼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仍在滔滔不绝的赖千,满腹狐疑:难道这小子是公安?他是来套我话的?但是他能准确地说出老赖,莫非老赖也进去了?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突突跳个不停,摸出了手机,对他说道:“我先打个电话。”

  没想到,赖千听我说我要打电话,赶忙住了口:“好,您打您的。”

  我拨通了老赖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呢,老赖现在那边嚷嚷开了:“喂,小毛(这老家伙一向这么称呼我),货看到了吗?”

  我走出了店面,站在了门口,小声说:“老赖,这小子什么来历?”

  “咳,我本家侄子,有点儿本事。你问他干什么?我问你东西看到了吗?”

  “看是看了,我瞅着不像真东西啊!”

  “嚯,这么说你小子见过真的?”

  “别逗了,忘了小爷我是干哪行的,犀牛角没见过?”

  老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谁跟你说那东西是犀牛角了。这样儿,你让我大侄子接电话。”

  我走进店里,把手机递给赖千。

  赖千接过去:“喂……叔啊……对对对……我还没来得及跟毛哥说呢……是……行……那我跟他说……好嘞,你可早点儿回来。我和毛哥还得靠你主持大局呢。好。”挂断了电话,赖千扶了一下眼镜,说:“毛哥……”

  “打住……我不姓毛。”

  “咳,我叔咋叫我咋叫。毛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东西,它根本不是犀牛角!”

  我皱眉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只角,从形状大小来看,这确实是犀牛角无疑,虽然质地差很多。但是很多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会本能地认为这是犀牛角。我反问道:“不是犀牛角,那会是啥?”

  赖千咧嘴一笑,得意地说:“说出来,吓你一跳。这是龙骨!”

  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赖千,你小子真是人如其名,又赖又出千,龙骨,你也太能忽悠了。你还不如说是恐龙骨呢!哈哈哈哈……哎,改天我非得找你叔好好说说这事。”

  赖千见我不信,也不恼,而是说道:“毛哥,有件事,你听说过吗——营口坠龙事件!”

  我笑声戛然而止。

本文来自小说《锁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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